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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暗里忽惊山鸟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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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我病里有了些起色,今日正是母妃的祭日,我请求父皇容我往妃陵一去,祭奠母妃的亡灵。为孝心所感,父皇便允了我的请求,又专门差了顾且行随我同往,约莫是怕我在路上耍花招。

眼下我病得连只蚂蚁都捏不死,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我被裹成个包子坐在马车里,描红和吟风随侍,顾且行骑马走在前头,顾及着我眼下这病怏怏的身子,车马走得很慢。

寒冬如期而至,我拉开小窗的布帘,想要看看外面久违的世界,却见雪片纷纷扬扬,天空像一方破洞的棉絮,簌簌下落的白色尘埃,美丽不可方物。

我忽然红了眼眶,鼻子一酸,便又没了出息。秦玮说,落雪之前,他一定回来,这话我一直记着。可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如何呢,我见不到他,一墙之隔同千山万山又有什么区别。

雪无声无息的落着,从天南到地北,眼见之处渐渐归于苍茫,皇城像是被剥掉了斑斓的外壳,露出森白的肌理。

我看着地上的辙印,缓缓勾出笑容。描红找出车上的食物,我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塞,好给自己储存体力。

不远处便是母妃的妃陵,马车在白塔寺前停下,顾且行站在车外看我,面无表情就像这冰天雪地。因为皇后的缘故,他自小对母妃就没有好感,对我拖着病体来上香的事情,抱着矫情的看法。

我微笑着对他翻了个饱嗝,由吟风搀着下了车。顾且行便站在原地看我,估计是怕我跑了。我踏着雪一步步朝寺中走去,看到停在附近的另一辆马车,那马车装饰奢华考究,里里外外包着几层厚毡子用以挡风,其中坐的定也是位贵妇。

我差描红过去打听打听,便同吟风一道进了庙堂。宝塔寺虽在皇城之外清静之地,但素来香火鼎盛。不过今日天气不大好,前来上香的人不多,且现在已经是晌午之后,过了上香的高峰时期,寺中便尤为冷清。

顾且行一直跟在几步之外,谨慎地像个人贩子。而我真是巴不得他能卖了我,我相信不管他把我卖到什么人手里,凭我死皮赖脸的韧劲,都能逃得掉,偏偏是这里,天子脚下,我无处可逃。

前头上香的是一位妇人,我向来眼力不济,不善于看人的年纪,只粗粗在她面上扫了一眼,觉得这个妇人保养的不错。那一身衣饰虽然华贵,同她的气质却并不相称,像是刻意穿的如此雍容,以显示不凡的身份。

那妇人参佛上香,而后由丫鬟搀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朝偏殿算卦的大师走去,一步一步踏得极为缓慢,约莫是腿脚不大灵便。

我收回目光,大步朝蒲团上走过去,吟风上去点香。我看也没看便跪在方才那妇人起身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闭目。却觉得膝盖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因那蒲团松软,倒也没有特别不适。

我并未在意这小细节,在心里默默地同母妃说了些心里话,又请佛祖保佑我父皇身体强健安康,保佑吟风早日开口说话,最重要的是保佑我千万不要嫁给容祈!我贪心不足地许了三个愿望,佛祖很忙,我知道他老佛家没空搭理我,便也不浪费他的时间,抬起膝盖准备离开。

那蒲团上的东西便又扎了我一下,我伸手到膝盖下摸了摸,摸出一片两指款的白玉。那玉的材质并非顶顶的,只是因为打磨的极薄,便显得通透如琉璃。我看它约莫是个蝶翼的形状,玉上还有浅浅勾刻的扇形纹理,而我手中的这枚只是半个翅膀,翅膀中间明显有一道新鲜的裂痕。

唔,大约是被我跪断了。

我撇撇嘴,正要站起身来时,忽听角落里一声惊呼,正是方才那妇人,似乎是弄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我急忙反应过来,她那要紧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被我跪断的东西。自然我弄断了它,归根结底不是我膝上分量太重,而是这东西自家薄得像快冰一样,太过脆弱,若是理论起来也算我有理有据,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低调原则,我必然要避着同他们发生这个口角。

趁着那妇人和丫鬟还在焦急四下寻找时,我迅速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断玉丢在蒲团上,拍拍手大步地往前走。我走的坦然无畏,顾且行正在个角落里同主持说话,不时露出一个谦卑诚恳的笑容,瞧着倒是有那么几分孺子可教的意思。

我便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等他,还是趁着这个时候跑了算了。而我心里又明白的很,顾且行是个一心二用的个中人才,那头表面上虔诚专心,这头定也没松懈了对我的防备。我若是现在抹油跑了,很有可能起到打草惊蛇的负面作用。

“是她!”身后忽然传来声年轻女子的尖叫,我粗粗琢磨一番,这个“她”指的约莫就是不才殿下本公主。

我便徐徐转过身来,见到那找玉佩的妇人已经昏倒在一处,而她身边的丫鬟正掐腰指着我的鼻子。

原本我对那玉佩的事情是不大在意的,看那妇人也不像个缺钱的人,眼下堪堪是昏了过去,大概这玉佩的损坏对她来说是个精神上的创伤。

我心里觉得这事情怪不得我,且也没人瞧见那玉佩就是我压断的,我只消装作不知情看看热闹就好。那丫鬟却好生泼辣,三两步冲过来抓住我的腕子,不识好歹地冲我嚷嚷:“损了人家的东西,还想一走了之?”

我歪着头看她,并没有吵架的心情,甩开她擒住我腕子的手,很嫌弃地在袖子上掸了掸。就我这掸袖子的眨眼功夫,身边便又忽然冒出两条大汉来,一左一右挡了我的去路。我念着佛门清净之地,不好意思差吟风同他们动手,眉毛一挑,问道:“怎么着?这是讹上了?”

“讹你?”那丫鬟眼珠子瞪得比鸡蛋还大,又指了指我的鼻子,歪出一副臭德行,“我们家夫人的心肝宝贝,你赔得起吗!”

“既然赔不起你还找我做什么?”我好笑不笑地看看她,又看看前头挂着的两快牌子,上书十个大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那丫鬟便词穷了,脸上露出些焦急的神色,我仔细打量她两眼,见她轮廓清晰,眼大鼻高,瞧着并不似中土人士,而这泼辣焦躁的性格,正有些北夷一代的蛮横之意。

我也曾见识过几样江湖骗术,有人化妆成富贵人家,刻意叫人损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强行要人高价赔偿。我便当今日叫我碰见了,正打算教训教训这几个骗子,顾且行大步走了过来,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经意将我一档,负手昂头,冷冰冰地同那丫鬟道:“尊夫人损了的宝贝,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赔不赔得起。”

他将手掌探入玄色广袖,我偏着头瞧了两眼,才见他将象征帝王家身份的玉玦摸了出来。那丫鬟也是个识货的人,登时便傻了眼,两条腿像劈柴似的折了下去,跪在顾且行面前,低低道:“奴婢……奴婢有眼无珠,不知您是哪家王府的主子?”

“王府?”顾且行冷笑,转身看我时,唇边还衔着丝笑意,边走边道:“且歌,我们走吧。”

且歌……我们……

我和顾且行明掐暗斗十八载,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如此亲切地唤我的名讳,且后面还加了个“我们”,这实在给我造成了点受宠若惊的错觉。后一秒我也才反应过来,他这声“且歌”不过是叫给身后那撅着屁股望天,有眼无珠的小丫鬟听的,而那小丫头彻底怔愣住了,回神之后狠狠在地上磕了下脑袋,连连道:“公主饶命,饶命,饶命……”

本公主大人大量,愣是哼都没哼一声,转了身学着顾且行的模样潇潇洒洒地走了。

这头出了白塔寺,描红便迎了上来,一手将我掺住,伏在耳边轻声道:“公主,是靖王爷家的马车,驸马爷的母亲秦老夫人正在里头上香,咱们是不是进去打个招呼?”

我再一挑眉,回头看看那昏得不省人事的妇人,甚了然地摆了摆手,含笑道:“唔,大约已经招呼过了。”

粗粗算来,我同容祈他娘近距离接触拢共不过两次,第一次吟风斩了她家的马头,听说将她吓昏了过去,第二次我压折了她的宝贝玉佩,她又昏过去了。我心中无限唏嘘感叹,这老夫人也忒脆弱了点,为着她的身子着想,我和容祈这桩婚事,真是不罢也得罢,否则我实在担心,我这头刚一过门,就活生生把她老人家给克死了。

方才那一闹,将我闹出几分精神来,顾且行便也省去那些特殊关照,马车在回城时速度才加快了些,这倒也合了我的心意。

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我在马车里适当活动活动筋骨,琢磨着跳下去的姿势,待琢磨得差不多了,马车也已经穿过林子快将接近正西门。我郑重地握了握吟风和描红的手,请她们自觉一点,在我跳车逃亡后,想方设法将自己搞昏,若实在搞不昏,就只能装死到底了。

看看她们不舍的眼神,我幽幽叹口气,夺定道:“放心,等父皇接受现实以后,我一定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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