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看着儿子从方时那里回来以后就一个人坐在门口不说话，笑了下，关心道：“你怎么了？从小时那里回来以后就这样怪怪的。”
齐名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无声地摇摇头：“没事。”
这个年纪有点自己的心里事也正常，齐玉没有想太多：“那好吧。小时吃过晚饭了吗？你回来我做了不是菜，去把小时一起叫过来吃吧。”
齐名不想，脑海里浮现方时坐在草地上背书的画面，闷声站起来，就在齐玉以为他要张口拒绝的时候，齐名又径直往方时家的方向去了。
齐玉摇头失笑：“这小子。”
齐玉刚刚把菜端出来，齐名就一个人回来了，“小时不来吗？”
齐名去厨房里拿碗，背过身去：“方时现在不在家里，不知道去哪了。”
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以后方时离开了，他就更不知道方时在哪里了。
山水镇的温度比尾屿市低很多，或许是因为地形有点像山谷的缘故，把这个小镇包围在内，镇里的空气比外面湿润很多。
山水镇不大，春天山谷里会开满鲜花，风一吹，就会把这股花香带向整个山水镇，让这个落后的小镇一整个春天都充盈在花香里。
现在是夏末，路上的花少了很多，方时在路上采了一些好看的满天星，拿在手里，一个人走在夕阳西下的路上，晚霞把她的影子不停地拉长。
她于两个小木碑前站定，左手和右手分开了一捧花，放在两个木碑前，然后坐在旁边，目光有些温柔地落在上面。
“奶奶，我考进了一所还不错的高中，您不用担心，里面的人都很可爱，我的成绩现在也有了进步。”
“我会努力读书，走出去，学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参加他们那里的奥赛，然后去拿奖金，也会努力读书，拿奖学金。”
“我不会让自己没书可读的。”
方时坐在木碑边，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星星慢慢织上天空，夜里的山谷有微风四起，萤火虫开始飞舞在花与叶之间。
她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小油灯，点亮了里面的灯芯，拿起作业开始写作业。
那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忽隐忽现。
齐名看向山头，拧干自己的衣服，有些漫不经心起来。
她去看方奶奶了吗？
他有些莫名的想到，她以后会不会也回来看看他呢？
他一直拿方时当自己很重要的朋友，要是有一天方时不见了，他一定会觉得好难过好难过的。
方时离开的那天阳光很大，布都已经晒好了，齐名帮着她一起把桌椅都罩好。
方时去厨房拿了两个蒸芋头出来，想两个人一人一个，出来就见原本在里面的齐名不见了。
她从门口出去，发现齐名就坐在门槛的台阶上，一个人闷声看着地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时走到他旁边递给他一个芋头：“吃吧，还热着呢，味道很好。”
她弯了弯眼睛：“这是从地里自己长出来的，没有人打理也长了这么大。”
齐名看着捧在手心里还冒着热气的芋头，伸手把它剥开。
方时转头问他：“你怎么了？最近几天心情老是不好。”
齐名：“我作业太多。”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亲自送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离开，好难过，好舍不得，可是没办法。
就像小时候从山上捡到的那只受伤的山雀，他们有一段很美好的相互陪伴的时光，可是山雀终究属于鸟语花香的大山，也终究要离开他。
但他不是那个当初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去看山雀离开的小孩了。
方时笑了：“你作业还没有写完吗？那快回去写吧。”
齐名觉得心里更加郁闷了，转头看方时，发现她认认真真地吃起芋头，看见他的视线，传过来一个不明白的眼神。
“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一下。”
方时：“134……，你问这个干什么？”l
齐名认真记号，又把卡片递到她面前让她确认了一遍，才回答：“给你发短信啊。”
方时芋头不啃了。
齐名奇怪道：“你怎么了？芋头不好吃了吗？”
方时贫穷道：“短信费很贵的。”
齐名有些生气了，难道他们的友谊连一毛钱的短信费都不值吗？
方时继续道：“食堂里的一个白面包子四毛钱，但是一条短信就要一毛钱呢。”
一条短信就是四分之一个包子，从前她每天早上都只吃一个白面包子然后配免费的白开水。
齐名知道方时多穷，比他还穷一点，至少他还有妈妈，而方时什么都没有，他也没有脾气了：“那我也不是天天和你发短信啊，我只是要监督你，以后我们的考试成绩都要和对方汇报，就用短信。”
方时再咬了一口芋头，想了想：“我们距离这么远，就算监督又有什么用，你还能用短信过来打我吗？”
她觉得这个完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行为。
齐名觉得好气。
她怎么老是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齐名：“为什么你要这么严肃地考虑这种问题？”
方时不明白地说：“一毛钱对我来说很多的，而且如果一直用短信联系，就是很多个一毛钱了，不应该好好考虑吗？”
齐名一愣：“……行吧。”
“所以你不要发一些没用的短信，没用的短信我不会回的。”
齐名想起妈妈手机里的垃圾短信，这种短信通常是群发一堆人，花很多一毛钱，他有些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有钱发短信，觉得那些垃圾短信的身价也高了起来，并深刻地理解了方时：“好。”
华语比永田早开学，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齐名在山水镇车站送方时上车。
“再见。”
方时在车窗边和他挥手，微笑道:“再见。”
齐名看着车子开远的背影，心想:
她在学校一定过得很开心，去学校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
【作者题外话】：方时:赚钱的确是件很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