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在这赏雨，站了好一会儿。所以，你们说了啥，我听得一清二楚。如今问你们，只不过是测测你们的诚心。罢了罢了，本想给你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你们自行去管家那里领二十板子，掌嘴二十，再罚……”

“青儿姐姐，你快点都说了吧，说不定夫人看在我们坦诚的份上，饶了我们呢？”慧儿转头看了看青儿，埋怨道。

哪里晓得那青儿根本不理她，无论她怎么劝，怎么用双手摇她，青儿一直嘴巴紧闭。

“慧儿，你说——谁说了我便饶了谁。”步半雪见状，赶忙插话道。

慧儿一收到这免死金牌，哪里管旁边的青儿如何扯自己的裙子，兀自说道：“青儿姐姐说，如今王府上上下下皆在传夫人与前日来府中的左青衣公子，有……有……”

“慧儿莫怕，有什么尽管说，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有私情。”慧儿说完，趴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现在轮到旁边的青儿瑟瑟发抖了。

“大胆！”一股怒气涌向步半雪心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从哪里听来的？”

见面前让恼了，青儿知纸到底是藏不住火的，索性全说了，反正也不干自己的事儿，不是从自己这传出来的。

“夫人恕罪，奴婢也是听人说的，不干奴婢的事儿，不是奴婢说的。奴婢有个相识的同乡，在北苑做些个洒扫庭除的杂活，听她说的？”

“她叫什么名字，把她给我叫过来！”

“夫人……夫人，我那同乡也不干她的事儿，她也是听来的。听北苑的姑姑说的。”

“你倒挺讲义气。你们传来传去，还传了些什么？”

“她还说……还说左公子又是赠衣又是赠药，还登堂入室……夫人莫要生气，夫人贤良淑德，奴婢们是断断不会相信这些话的。”

“说这些话的，是北苑哪位姑姑？”

“回夫人，奴婢……奴婢是听采桑说的！”

“采桑一个小小丫鬟，如何能知道左公子何时赠了我衣，何时赠了我药，又是如何能看入室。采桑是听何人说的？”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不知道啊，求夫人恕罪。”

“慧儿，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随便寻个由头，去把采桑叫到这里来。记住，切莫走漏了风声。”

“是——”慧儿领了命令，踉踉跄跄地往回走，走着走着由于太急，不慎崴了一下，跌倒在地。她哪敢停下，赶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青儿，我也给你个机会，你领不领？”看着慧儿远去的身影，步半雪问还跪着的青儿。

“请夫人吩咐，青儿定尽力办好。”

“好——你且接着传，在厨房里传，但是要传北苑长舌妇乱嚼舌根，损害王爷与左公子的交情，还污蔑凤还郡主。王爷将在明日设宴款待左公子，以谢赠衣赠药之情，二人情谊深厚，不足为外人道。并且，这话只说给除北苑以外的丫鬟小厮们听。”

不一会儿，那慧儿便带着采桑来了。见两人齐齐跪在地上，步半雪方开口问道，“采桑，你可知为何叫你来？”

“回夫人，慧儿未说夫人也在这里，奴婢不知。”采桑稳稳地跪着，语气里满是不解。

“你可知错？”

“啊——不知夫人何意？”

“你在王府散播谣言，污蔑我与左公子的关系，破坏王爷与左公子的交情，你说，这罪，该如何处置!”

采桑抬起头看了看步半雪怒气四溢的脸，又转头看了下慧儿，方说道：“这……这不干奴婢的事啊，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这并不是奴婢传出来的。”

“你既说不是你，那是谁传的。”

“回夫人，奴婢听浣纱说的。”

好个浣纱，步半雪心中的答案得到证实。“按照王府的规矩，乱传不实谣言的，都是要拔舌头的。我今日且给你们俩个赎罪的机会。”

步半雪将布置给青儿的任务一字不落地说给了这两人听，并且嘱咐，这谣言只传北苑之外的地方，北苑之内，仍只传原来的那个。

“是——”两人三叩九拜之后，便退下了。

次日，左青衣果应邀前来参加王府的晚宴。宴上，除了步半雪、顾韶元之外，也请上了安阳郡主。

左青衣仍旧一袭青衣，只手中的扇子换了一把竹骨青扇。步半雪和顾韶元则不约而同的穿着左青衣前日所赠的那身衣服。而那安阳郡主，则身着一身桃红色衣裙，娇俏可爱。

“王爷与凤还郡主真乃天作之合，这衣服穿在你们身上，方显其颜色。”

“哪里，是左青衣的衣服设计剪裁得好。”步半雪回夸了一句。

“而安阳郡主今日这身桃红色，实在让人不忍直视。”左青衣见前日那个言行万分无礼的安阳也坐在桌上，忍不住挖苦道，“桃红色需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方显娇艳，而今在烛火的映衬下，只会显得皮肤发黄甚至黝黑，让穿衣者老上十岁。不知道是谁帮安阳郡主选得这身衣服，若在下铺子里有这样的伙计，早早就辞了。”

安阳郡主听了这话，顿觉颜面尽失，气不打一处来。而她身边呆呆站着的浣纱，脸上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整个后背的衣衫都快湿了。

梳妆前安阳郡主便问过自己，穿桃红色这身是否好看，而自己哪里敢说不好看，只搜肠刮肚夸赞了郡主一番，还扬言说，桃红色先得郡主明艳动人，定能在宴会上将那步半雪比下去。

怎知道那步半雪竟与王爷穿得是一对，而这左同方又刻意借衣服挖苦郡主。回去郡主定又要朝自己发脾气了。

浣纱抹了抹额角的汗珠，一声不敢出。

桌下那些伺候用膳的丫鬟听了左青衣那话，都捂着嘴偷笑，但又不敢笑大声。

这小小的宴会厅，能藏住什么声音。

安阳郡主听到那些笑声，整个人都要抓狂了，忙回嘴道：“是了，我的衣服颜色再如何选，定也比不上左青衣送给凤还郡主的如意云纹彩蝶衣。若不是顶亲近的关系，怎会送这做工精致的贴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