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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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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隽尚未来得及探寻陈籍的表情,只感觉到他在幽暗中把头埋入自己的颈窝,他的声音不含悲戚不含痛楚,好像没有一丝情绪,又好像万般落空:“朕和你一样,都没有父母了!”

他的软弱只暴露了片刻,便在宫人的服侍下起身披衣,见文隽也开始揽衣,道:“你还病着,便不去了罢。”

文隽摇摇头:“这个时候,妾觉得应该在陛下身边。”

陈籍不再多言,很快把常服穿好,携文隽急步而出。

一众人往仁寿殿急色匆匆往仁寿殿行去,却在太清楼停住了步伐,楼下面不知何时围了许多人,定睛一看,上面竟有一人在频繁撞钟。

那人见到陈籍的仪仗,便开始高呼:“陛下弑母,太后枉死!”

文隽心头一凛,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是暮云姑姑,她在深重的黑夜里,孤立于高楼。

宫中许多人都认得这位长期服饰在太后身侧的女官,已经不少人窃窃私语,众人都不明白这位一贯温和少语的宫中老人为何要与皇帝作对,迈上高楼痛陈其罪。

李进义上前道:“陛下,那好像是太后身边的暮云姑姑?”

陈籍仰头看了看楼上的人:“朕认得她!”

李进义微微颤抖:“那……奴让人上去把人绑下来?”

陈籍深色莫辨:“召集羽林卫,将其射杀!”

文隽眉目一颤:“陛下,暮云姑姑兴许糊涂了……”

陈籍揽过她,免她遭冷风侵蚀:“太后她一个人走,总归寂寞了些,有生前用惯的人伴着,朕也放心。”

文隽微微闭目,看着几队羽林卫已持了弓箭在太清楼下,统一将箭矢对准楼上的人。

暮云接连冷笑数声,声音凄厉无比:“陛下为保全帝位,弑杀生母,为人君,为人子,如此行事,奴在皇家服侍数十载,也是头一遭见。陛下不孝不悌,心肠之冷硬,太后生你养你,你却对她痛下狠手,天理昭昭,陛下就不怕因果循环?”

陈籍目光凶狠,却不辩白,只向上挥了挥手,李进义迫切道:“妖言惑众,诋毁陛下,快把她给我射下来!”

暮云听到惊呼,笑得愈发得意,冷风吹散了她一向整齐服贴的发髻,卫等弓箭手拉开弓,她一个纵身,一抹人影划落而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声音几乎要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文隽缩了缩,千万话语哽在喉间,苦涩难言,她着意看了看陈籍,他的脸有一丝丝垮塌,只微微愣了片刻,又似乎硬起心肠,往仁寿殿行去。

仁寿殿内外一片缟素,过往的热闹和气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孤寂,几百名宫人从殿内跪到殿外,皇后早早跪在内阁,顾修容守在殿外将他们迎了进去。

陈籍一步一步走进殿阁,文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见他慢慢掀开帷幔,看到里面已毫无生气的那张脸,恍觉白日的对谈似乎就是场梦。

她死了,她终于不会再抓着本该属于他的权力牢牢不肯松手了。

皇后病容犹甚,哭得近乎晕厥:“太后,太后……”

李得用不知从何处出来,拜见了陈籍:“陛下节哀!”

陈籍戒备地看他:“暮云做的事,真的与阿翁无关么?”

李得用微微颤抖,抬起头,眼中除了哀痛,一片明镜:“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奴相信陛下您不会!”

陈籍扫视了殿内外的宫人,声音透出寒意:“太后一个人走得太孤寂,仁寿殿的人尽数陪葬!”

众人惊愕不已,渐渐细碎的哭声开始如泉流一般涌出,太后殡天,阖宫陪葬,这是莫大的恩典,是享不来的福分,他们的哭,几分为这尊崇的人离去,几分为自己,不得而知。

顾修容脸色也泛白,她只稍稍缓了缓,便恭谨受命。

李得用仿若疲惫到了极点,哑着嗓子问道:“奴也在仁寿殿服侍多日,是否也在陪葬之列?”

陈籍审视他良久,警告道:“太极殿和仁寿殿,阿翁想好了再选!”

李进义着了慌,跪求陈籍:“义父太过悲痛,所以糊涂了,陛下万万不可当真!”

陈籍被各种哀嚎声惹得厌烦不已,叮嘱顾修容治丧事宜,命人将皇后送回凤仪殿,自已携文隽回了太极殿。

太后忽然崩逝,皇帝哀痛不已,缀朝三日。其间,礼部为太后拟定几个谥号,陈籍从中挑出了“恭肃”。

太后不葬皇陵,陵寝选在了宣城,这引起朝中物议纷纷,暮云死前的话多少被有心之人肆意散播,有人上书言陈籍不孝,罔顾恭肃皇后生养培育之恩。陈籍不辩解,只命人将上书言及此事的人贬谪外放。

后来,还是萧国舅站出来,几度垂泪,说太后幼时去过一次宣城,从此惦念了那里的山水一生,陛下将太后葬在此处,其实是合了她的心意。

文隽听到此消息,想起当年舅父被追逐至宣城,万箭穿心而死,旧部将他的尸首偷出草草收殓,就近葬在宣城湖边,在南洲的每年早春时节,她母亲还会携她前往拜祭。

太后对舅父的执念,是暮云告知与她的,只是命运却将他们划到了对立面,她手握屠刀那日起,那把刀就注定要砍向她心里惦念不忘的人。与其是别人,不如是自己,她交付出灵魂才换来的至高权位,才如此牢牢地想抓住,想要抓牢……

卫王府被围困多日,太后一死,陈简方可以自由行走。他拜祭完太后,便急着出宫去寻故人。

韩文朗自牢狱中放出,便寄居韩氏一位长辈家中。陈简一到那里,看见四处有张灯结彩的痕迹,还碰上了杜商,才知道韩文朗与杜芷如已经于前日完婚。

杜商平静道:“芷如说,不晓得以后还会生出什么样的变故,所以就替他们仓促办了婚礼,深知殿下困境,故没有告知,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陈简不甚在意:“事急从权,幸好早些操办了,否则遇上太后国丧,又要苦等三年。”

韩文朗听见外头动静,携了夫人出来,陈简看着他们新婚夫妇,有些艳羡:“文朗,这么重要的事竟不通知我,罚你请我喝酒!”

文朗面上笑开了:“酒要多少有多少,殿下大可尽兴!”

几人相邀前去得月楼,杜商还叫了林冠缨与谢笠。得月楼的人见了韩文朗,慨恸不已,把他们往楼上一贯用的隔间上引。

韩文朗感慨道:“幸好父亲及早将暗地里的生意交托给范先生,否则,只怕韩家的罪过更大!”

林冠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得月楼背后的主人竟然是侯府?”

谢笠乐呵道:“那么,谢某有幸结识诸位,日后这酒钱是不是就?”

陈简看着他笑道:“我已经安排了,日后谢主簿的酒钱,都记王府的账上。”

韩文朗打量了两人,想起行军的那些日子,谢笠被罚到他的步兵营中锻炼,这人除了贪杯些,瞧着仿佛是个糊涂之人,其实不然。

杜商也很喜欢谢笠:“崔相一案已经在收尾,谢主簿相帮甚多,改日需定单独请您饮酒才是。”

谢笠不遑多让,自顾自坐下:“杜少监客气,地方可以由谢某自己选么?”

众人亦坐下,杜商和颜笑道:“自然可以!”

谢笠笑道:“那还是得月楼吧,我喜欢来这里,京中最繁华的酒楼。”

众人享受笑了一阵,聊到日后打算,韩文朗道:“案子尚未完结,我只能等朝廷调令,恐怕也是外放。”

谢笠饮了些酒,比平时更为健谈:“太后去了,崔相倒了,陛下因太后女官之言圣誉有损,京中这水只会越来越浑,韩兄能外放倒是好的。”

陈简漠然饮酒,道:“依谢主簿看,孤现在身陷囹圄,如何才能出这困局?”

谢笠不答他言,而是望了望杜商与林冠缨:“杜少监应该珍惜陛下之信任,崔家倾覆,萧家不成气候,朝中旧臣陛下一定不会再用了,您与林长史当把握时机。”

他停了停,淡淡看向陈简:“殿下此前不听我言,莽撞行事,谢某是不敢再胡乱献计!”

陈简站起向他举杯赔罪:“我错了,她说的没错,我真是累人累己,现下便当着诸位的面借郑重向谢主簿赔罪。”

谢笠晾了他许久,才接过酒,道:“先帝去后,殿下在京中难了许多年,不仅处处受人掣肘,还时长遭人算计。与其如此,殿下是否想过,自请出京?”

杜商听了,第一个质疑道:“此计不妥,宗室出京,陛下不会准许的!”

谢笠讳莫如深道:“杜少监深得陛下器重,该不会想不到太后一死,崔家倒台,他接下来会惩治谁吧?”

林冠缨也道:“殿下是遭陛下猜忌,可以要自请出京,总需要一个合适的明目吧?”

谢笠直直地看着陈简:“殿下若信我,就听我所言,立即向陛下上表,自陈其罪,请求陛下将你贬谪出京,越危险越苍凉之地越好,越能教他放心。姜家尚盘踞西南,上回姜统领那个模样回去,已经让姜家与陛下生出嫌隙,姜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恭敬,陛下眼下真要顾及朝内外局势,是不敢对你轻举妄动的!”

韩文朗忽然伤感:“经历诸多变故,殿下当以自身安危为重,像今日这样的开怀痛饮,只怕难有下次了!”

杜商亦自顾自举杯一饮而尽,道:“殿下不必踟蹰,陛下那里,杜某能帮的地方,会尽力相帮。”

林冠缨第一次见谢笠,听他对朝中局势如数家珍,问道:“未知谢主簿将来作何打算?”

谢笠慨然一笑:“我么,有酒万事足,殿下既然承诺以酒供应,殿下要不弃,我想追随殿下,去见识另一番天地!”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陈简道:“我陈简何德何能,谢主簿最知道我现下的处境,你要想清楚才是!”

谢笠认真道:“所谓好酒酬知己,殿下懂酒是性情中人,我谢笠看重的也正是这个,而且殿下留我在身边,绝对值回那些酒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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