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次元寂月山河章节

第九十四章 险棋

推荐阅读: 乡野小神医 然后,爱情随遇而安 大叔,不可以 赘婿当道 龙王殿 我的父亲叫灭霸 魔天 逆天邪神 修罗武神 贴身狂少

青州守将萧炎的死讯传回宫中,国舅府尚不知如何,仁寿殿先好一番折腾,太后病中惊坐起,让暮云无论如何将陛下请来。

陈籍至傍晚方来,太后厉声问他:“他是你表兄,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的影子被柱等照得很长很长,语气里一丝温度也无:“朕不明白太后为何如此问,青州传回的邸报上写得清清楚楚,萧炎是追击贼寇,误中埋伏而死。”

太后忽地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喘了许久,才声音颓败:“你是我生的,那些事是你做的,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我清清楚楚。你想要青州的兵权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提防我,不信任萧家的人,如今我深陷病榻,萧家受崔道仁牵连,无暇他顾,你就正好杀了萧炎,把兵权牢牢拽回自己手里。二郎,我是你阿母,萧家是你的母族,当初我们拼尽全力把你拱上帝位,你不该把手里握着的刀砍向任何一个姓萧的人!”

殿外的华服女子悄悄听了这些,险些一个没站稳,脸颊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回身望着不远处高而空的廊庑,觉得诡谲又无力,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她的贴身女官翠竹小跑着来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她重心完全依靠在她身上,主仆二人在余晖的掩映下缓步出仁寿殿,往凤仪殿的方向行去。

陈籍走进太后的床榻,听了她那番话,面上冷淡疏离得没有丝毫松动:“太后,直到这一刻我真的不得不承认是你亲生的,你跟朕多像啊,都是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赔付上一切的人。这次你真是误会朕了,萧炎的死却然不干我什么事,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帷幔被太后重重拉开,她形容憔悴非常,面上枯槁得没有一丝血色:“胡说,萧炎是孤看着长大的,是萧家小一辈最成器的孩子,他怎么会自己寻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了那些暗卫,一定是你让他们千里迢迢跑去青州暗杀他!”

陈籍顺势坐在她的塌前,讥讽地看着她:“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啊,萧炎他的确不是无缘无故寻死,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太后就不好奇,为何他一直迟迟不肯娶亲?”

太后重重地咳了一阵,然后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陈籍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讥讽的意味更浓厚了:“太后以为我为什么要选吴氏为皇后?她除了是你给我的选择范围里,离萧家最远的那个人,我选择她的另一个理由是,她——心有所属。而她心里的那个人,也对她爱慕至极。朕当时就想着啊,看着有情人不能眷属真快意。”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萧炎和徽容是萧家那些孩子里最守本分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陈籍继续道:“萧家接连有人因崔道仁案被查入狱,萧炎得知了消息,他第一个担心的人是中宫,他害怕他日太后去了,萧家失势,没有母族作为依傍,没有子嗣可寄托的皇后要怎么办。所以,他选择以自己的性命换中宫安稳。朕很奇怪,他也姓萧,身上也留了萧家的血,怎么跟你们一点都不像,不自私自利不冷情冷血的萧家人,我只见过他这一个。”

太后看着他,眼角滑落一滴眼泪:“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盼着老身死?”

殿内陷入长久的安静,只有合蝉菊的淡然清香幽幽飘散,那是李得用以陈籍的名义送过来的,每年初秋刚至,他总会第一个送来新鲜带着露水的花束,直至初冬到来,他在送来最后一束,大约是齐国那个时节仅有的一束。

太后见他没有答话,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动容,遂柔声道:“棘心夭夭,母氏劬劳。二郎,你我血肉至亲,为人母者,且知道为其深远筹谋,何况咱们这样的天家的母子。孤晓得这些年你听了不少挑拨离间的话,你也怨怪我迟迟不肯放权给你,你那时候还年少,朝里那些人哪个不是豺狼虎豹,孤如何敢……”

未等太后说完,陈籍已经失去耐心,浓黑的眉已经皱紧:“朕都看见了!”

太后凤目微睁,额间皱纹毕现:“你说什么?”

陈籍面色沉到最底:“你诛杀姜氏,逼死先帝的时候,我就在殿外。所有的一切都听得清楚也看得分明,阿母,他不再听你的话,你便要置他于死地,我呢?你也想过好多回了吧!”

久远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流进她脑海,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颤声道:“孤为何要走到那一步?你知道他的盘算么?他忌惮孟家已久,觉得那是终日缠绕他的梦魇,他怕孟国公怕得夜不能寝,食不能咽,他早就有除掉孟家的决心。但他又想保住贤名,就把我一个弱质女流推出去,说好了扳倒孟家,他就封我做皇后,让你做太子。可是,我错了,你父皇他一开始的盘算就是让我去替他做刽子手,然后把完好没有任何威胁的大齐江山交到姜氏母子手中!”

陈籍没再出声,看着她一贯倔强的母亲眼中满是泪意,她忽然笑出了声,道:“我怎么可能看着即将到手的大好河山凭空溜走,所以我让尚药院把原本对身体无碍的补药换成了会致命的毒药,我在他性命垂危口不能言之际,借他的名义让他亲眼看着姜氏自戕,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这件事,孤没有错。一直都是他错了,他以为孟家的存在是皇权最大的威胁,以为孤只是一颗听话任人摆弄的棋子,事实是孟氏一门是齐国最可以倚赖的军事屏障……而孤,自进宫那日就没打算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棋子。”

陈籍漠然听着这些,埋藏心底很久的疑问,似乎再不问出来便没有机会:“那孟令申呢,太后为何千方百计想留他性命?”

她半仰着头看他,似乎没有听清,而后才反应过来,面上表情复杂难辨,眉目低垂半晌,语气里尽是落寞:“不是也没有留住么,孟令申是先帝铁了心要除掉的人,孤什么也做不了……”

帘帏外的合蝉香气总算送进她鼻翼,许多年前一个明媚的秋日午后,也是他从一辆马车轮下抢回一束合蝉菊,也正好救下她,然后责备道:“不过是一束菊花,任何时候它都不值得,你罔顾性命安危去捡。”

“你不懂,这不是普通的菊花,它叫合蝉,很是稀有,偌大的兆京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束!”

随后便是无奈地两声轻笑,他向彼时年轻的萧国舅道:“你真妹妹真是,菊花再珍贵,怎么会贵重过她的性命?”

太后闭目泪垂,那些年华光景终究是烟消云散了,斯人已逝,自己也时日无多,她深切地望着陈籍:“孟令申是不可多得地将才,当年若真保住了他,今时无论对西凉还是北燕,我们的战局怎会如此被动……”

话尚未说完,随之便是剧烈的咳嗽声,陈籍看到她呕出的鲜血,面上难得有动容之色:“太后歇息吧!”

太极殿黑灯瞎火出了陈籍空无一人,他命人灭掉所有灯火,并驱赶了所有人。这时,有人影攒动,他怒道:“不想要命了么?”

那人手忙脚乱跪下:“奴有要事禀告!”

陈籍听他声音方记起,李得用前几日便自请去了仁寿殿,如今跪着的是他的义子李进义,他沉声道:“若不是要紧的事,信不信朕剥了你的皮?”

李进义紧张道:“是韩婕妤……她高热不退却固执不肯服药……孙医佐说高热少了快一天一夜……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陈籍来到结绮阁时已月上中天,他在众人的跪拜中走进寝阁内,见春娘等人正在塌前跪着劝药,帷幔内却始终没有应答。春娘看见他仿若看到天神降世,哭着行了叩拜礼后大着胆子道:“陛下可算来了,请你劝劝婕妤喝药,她一定会听你的!”

陈籍从来她手里接过汤药碗,命她备好蜜饯,然后拨开帘帏,见她紧皱着蛾眉,面色通红,责备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作贱自己来跟我置气!”

文隽睁开眼瞧见他,带着哭音道:“妾以为,陛下再不会来了……”

陈籍用空着的一只手将她扶起,耐心道:“听话,喝药!”

文隽看着他略显生涩的喂药方式,掩鼻道:“这药太苦了,妾是真的喝不下。”

陈籍无奈道:“有蜜饯送服,你且忍忍。”

文隽这才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喝下,喂完了药陈籍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下来陪着她闲话,拥着她才难得进入了梦乡。

直到半夜里的太和楼响起的钟声,那是只有皇室最尊贵的几个人逝世才会敲响的。

他和文隽刚坐起身,便听到有仁寿殿的内侍来报:“太后殡天了!”(未完待续)

相关阅读:末世进化天罚红莲神雕之大元国师醉美一生霸天雷神醉枕三界魔三国八神啸天妖魅记恋碍综合症和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