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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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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漳悲歌

在既无桌又无凳,落满灰尘鸟粪的大厅内,席地而坐着三四十位百长以上的首领,一块大石头成了大元帅的宝座。满目疮痍的彩色玻璃窗,支离破碎的枝形吊灯,残缺不全的蒙难耶稣相,似在惋叹和诉说着往日的辉煌,也给会议蒙上悲凉气氛。

廷宾说:“我们苦守了昼夜,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几次突围未果,几次派信使未成。我不想瞒你们,我们的处境已经很困难……”廷宾扫视大家一眼,但见他们没有惊慌恐惧,只有可怕的淡默和麻木,他接着说:“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死守,一是突围。但结果都不乐观。现在,敌人用杀害乡亲挟持我们,倒让我们心如刀绞。因此,权衡利弊,我决定放弃抵抗,以尽可能少的生命,换取大多数人的生存。大家以为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阵骚乱:“不,人活百岁也是死,不如早死早脱生,跟段贼拼啦!”“别人都能死,大元帅不能死。我们保着大元帅冲出去!”“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会场一片哭叫骂声,部众情绪达到沸点。大有孤注一掷之举。廷宾不慌不忙地说:“坐下,都坐下,有话慢慢说。弟兄们,死很容易,拼也不费力气,只要一声冲就够了。可是,我们要对三四千名弟兄,五六千名乡亲负责呀!你们想想:是全军覆没好,还是多保存一些实力好?不是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大家不再作声,偌大会场只有轻轻饮泣声。象每次一样,人们目光集中在刘文清身上。因为他是智囊,是主心骨,是大元帅的印证和诠释。文清抬起头,满脸悲怆地扫视大家,低沉地说:“有句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权衡利弊,我同意大元帅的意见。你们想,清政府最恨我们俩,因此,用我们俩的生命换取大家的生命,值得。希望大家配合我们。别难过,只要多数人活着,就会有许许多多景廷宾,刘文清。”廷宾看看怀表说:“时间不多了,文清准备谈判吧。大家各就各位,做好应急准备。散会!”

会后,景、刘二人进行了密谈。

在约定的时间内,鲍贵卿和徐树铮来到教堂门口。龙团军战士给他们蒙上眼睛,引到一间破房内,去掉眼罩,在指定的长桌旁坐下来。片刻后,文清和牛路走进来,坐在长桌另端。一开始,文清先发制人,疾言厉色道:“说吧,我怎样做才能让你们停止野蛮而愚蠢行动?”鲍贵卿傲慢地说:“无条件投降!”文清说:“我要是不呢?”鲍贵卿说:“我一直杀下去,直到把一千户全杀光。”文清问:“屠杀无辜不觉得太可耻吗?”鲍贵卿说:“这里只有匪逆没有无辜。”文清说:“我还有几千人众,外围更多,足能拼个鱼死网破!”鲍贵卿说:“可惜全在段大人掌握之中。”牛路破口大骂:“鲍贵儿,我操你八辈祖宗!”鲍贵卿厚颜无耻地说:“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杀人杀人!不愿谈散伙。”牛路拍着胸脯说:“老子也在军队混过,官阶不比你低,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你滚吧!”鲍贵卿想走,徐树铮叫住鲍贵卿:“鲍将军息怒,不妨听听刘先生的条件。”

鲍贵卿坐下来。明眼人一看便知,双方都想待价而沽。文清还有拖延之意。文清口气缓和地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一,停止双方的敌对行动;二,我和大元帅听凭你们处置,其他将士,家属及乡亲一律免予追究,绝对保证他们的自由;三,谈判内容公告全国,便于国人监督执行。”

龙团军大本营包围后,段祺瑞上报袁世凯,袁上报朝廷,朝廷指示:龙团军必须解散,首逆和骨干必须惩治,附逆及家属可暂免追究。看来双方差距在惩治范围上。就上述问题双方进行了激烈争论,几至动武。正吵得不可开交时,外面亲兵喊:“大元帅到——”

亲兵持枪礼敬,文清、牛路恭身迎候。少顷,景廷宾威风凛凛走进来。迫于无形压力,小徐和鲍贵儿也慢慢站起来,暗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景廷宾如此威仪,如此气派,如此英姿勃发!心里不禁发起毛来。廷宾摆摆手让大家坐下,自己也在文清身边坐下来,浏览了一下会谈纪要,不紧不慢地说:“不错,我外围还有10万之众,我这里还有几千人,我若拼死一战尚有可为。不过,那将有无数生灵涂炭,其中也包括你们和无辜百姓。这是我不忍心看到的。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想以少数人的生命,换取大多数人的生存。你们想,景廷宾完蛋了,还要龙团军干什么?因此,只要你们绝对保证义军将士、家属及乡亲的安全,我可以停止抵抗,解散龙团军,对我可杀可剐,任由君便。请二位告诉段先生,我景某是有诚意的……”

小徐侃快地说:“好,难得大元帅痛快,我们一定如实转达尊意。有何见教明天上午接着谈。”廷宾起身送客:“一言为定。”过来两亲兵要给徐、鲍带眼罩,廷宾说:“哎,既然停止抵抗,就免了吧。”

徐、鲍二人把谈判情况向段祺瑞作了详尽汇报。段祺瑞是条老狐狸,轻易不肯相信人。他反复盘问谈判细节和景、刘二人的表情。反剪双手踱步沉思良久,才说:“只要解散匪组织,捉住匪首便是最大胜利。至于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无关紧要,以后想杀便杀,何必争一日之短长。有一个情况你们不知道,有一个英国人当过教堂主持,此人在英国势力很大,他一再给老太婆施压,要求保留教堂,不许破坏一草一木,日后匪患平息,他另有安排。这就给我们歼灭匪逆增加了难度,这也是我不让你们使用大炮的原因。”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只有睡梦中的狗,偶尔发出几声轻吠,说明这个世界没有死去。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无视这个世界的存在;温馨柔和的风,轻轻摇拽着破旧的门窗,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惊魂甫定的雀鸟和小动物们,不时发出惊叫和逃匿声,说明夜的惊悸和不安。

还是白天的会场,还是白天那些人。几只流泪的红烛轻轻摇拽,照着几个幽灵般的身影,使会议既神秘又扑朔迷离。廷宾开门见山地说:“谈判、解散、停止抵抗——全是假的。好不容易拉起的队伍,岂能轻易解散,堂堂7尺男儿岂可束手就擒?让老段见鬼去吧……会场一阵骚乱,看得出部将们相当激动,此举甚得人心。廷宾摆摆手继续说:“因此,我郑重宣布:今晚午夜1点突围。现在请总军师宣布突围计划。”

文清胸有成竹地说:“今晚,不管花多大代价也要冲出去。我们决定兵分三路:景维汉、霍天庆率一千精兵潜出教堂后出西门;景世清、胡玉成率一千精兵出南门;牛路、陈敬、尹广聚等保着大元帅出北门。三支部队冲出后分散行动,到成安,临漳一带集中。每人左臂扎一条白布带,联络口号是‘无法无天’。我们最大困难有两点:一是如何潜出教堂而不被或晚被发现,二是如何冲出长街减少伤亡。散会后分头议论,尽快告我。”廷宾补充说:“队伍务要轻装,迅捷,前锋后卫要互相照应,伤员要有专人护卫。我们是有组织的撤退,不是盲目逃亡。好了,分头行动吧。”

景、刘二人正在密谋,忽有亲信报告:“报告大元帅,抓到一个奸细,一散会他就迫不及待地传递情报,被我们当场抓获,这是缴获的情报。”说着,把一张小纸条递给景廷宾。上写:匪今晚一点突围。廷宾与文清交谈几句后说:“让他写个‘平安无事’的情报送出去。送他上路吧。”亲信领命而去。

亲信刚走又有亲兵报告:“老海大爷求见。”廷宾、文清愣了:“哪个老海?”亲兵说“就是村长老海呀,还有一个中年人。”廷宾说:“戒备森严他们怎么进来的?快请!”

二人正在狐疑,董老海和一位0多岁的壮年急匆匆走进来,一见面四手相握,无比亲热。寒暄过后,廷宾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老海说:“是这样,你们一困几天,急的我吃不好睡不着,我想啊想,怎么救你们出虎口?忽然我想到这位周师傅。周贵,你快说。”

周贵说:“俺爹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石匠,10年前被洋鬼子抓去修教堂。开始还让家人见,后来越管越严,几乎与世隔绝。一次,俺给他送棉衣,他递夹袄时趁鬼子不注意,狠掐了俺一把,递了一个眼色。俺知道有故事,回家仔细掐捏那件破祆,到底从夹层里找到这张图。教堂修完爹不明不白地死了。俺跟董大伯就是根据这张图进来的。”说着,把一张线路图递给大元帅。

景、刘喜出望外,赶忙接过图观看。这是一幅画在一块白布上的墨线图,一道道暗道机关画得一清二楚,打开暗门的方法也标得详详细细。一条暗道直通主教办公室的神座下,另一端通向郊外一片荒坟中。闹义和团时几个洋人神秘失踪,今天终于找到答案……真是雪中送炭!这张图来得太及时太神奇了,真应了“天助”一句话。两位统帅非常高兴,立刻重新布置突围计划。廷宾和总部提前行动,先由牛路的洋枪队打头阵,在周贵带领下迅速潜出,而后占领制高点,在地道四周部署警戒线,保卫大元帅和后继人员安全突围。

龙团军刚刚逃出一半多就被敌人发现了。双方进行激烈战斗。与此同时,教堂内尚未走脱的两千多人,与清军展开殊死搏斗。刘文清负责断后,他带领龙团军边打边退,通过长街,人员死伤过半,待冲出去时,队伍已溃不成军,纷纷作鸟兽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战争,常常魔幻般改变着现状、历史和未来,导演着安危荣辱,悲欢离合的悲喜剧……段祺瑞受到上峰申斥,险些丢了乌纱帽。他气恼交加,鼻子气歪了,病倒了。小徐形影不离地侍候他。宽慰他。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使段祺瑞畅快许多。

就在这时,一辆大方车在亲兵护卫下来到段的驻地。走出方车的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原来,段祺瑞的大姨太陈秋妹前不久因生产而夭亡,袁世凯怕他床前寂寞,故馈赠小妾边氏以示宠幸。几个月未近女色的段祺瑞,早已欲火中烧,袁大人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段祺瑞对袁世凯更加感激涕零,一高兴病好了大半。

好消息接踵而至。就在龙团军件只村突围后半个月的6月1日,忽然传来景廷宾落网的消息!同时落网的有他的长子景绍文、以及牛路、陈敬、胡玉成、霍天庆、尹广取、景世清、景维汉等骨干分子,已解往威县大牢关押。刘文清不知在乱军中被击毙,还是隐匿他乡,这成了一个谜。

原来,景廷宾率残部艰苦转战,东拼西杀,来到成安县郭家屯村,他本想稍事休息后,转战冀南境内号召旧部,东山再起。晚上,住在刘姓一家农民家里。因人困马乏,疏于防范,被清探探知,夜半三更被倪嗣冲部抓个正着。这里既无群众基础,又无坚固墙垣,失利被擒事出必然。此外,黑、红两军也全军覆没,赵三多,郝振东一俘一亡。蓝军几经重创溃不成军,郑治安率残部逃亡……短短数月,一起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就这样被残酷镇压下去……听到消息,段祺瑞病全好了。一方面他把大好消息奏报袁世凯,一方面立刻赶赴威县审理匪案。他一走进威县城,即感气氛不对。大街小巷一片萧条,老百姓个个垂眉低首,如丧考妣。大街上几乎看不到穿红着绿的人,几乎全是蓝白黑色,有的甚至封白带孝;差不多家家门上贴着白纸。整座城市不闻鼓乐之声,百姓见了当官的躲着走……段祺瑞感到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

鉴于人心向背,朝廷想给国人树立“宽严相济,恩威并重“的形象。朝廷发出指令,凡附逆者一律不予追究,匪首中只要有人悔过自新,声明与景逆画地为牢,便可宽大处理。但审判结果令人失望:他们或慷慨陈词,或嬉笑怒骂,或愤世嫉俗,或疾言厉色,无一人悔罪。

当下级汇报有一山东人叫牛路,实名鲁牛,参加过甲午战争,官至管带,因对现实不满,与开饭馆的妻子白雪,实为薛白返回故里,参加了义和团,后又改姓更名参加了龙团军。他的妻子日前来自首,唯一要求是与丈夫同死……段祺瑞心灵震撼了,这不正是他寻找多年的二位恩人吗?多年来他到处打听他们的下落,今天无情的命运让他们在此遭遇。段祺瑞是个重义气的人,他要设法挽救他们。

他把心中秘密告诉徐树铮,共同研究出一条既可救人又可保全名位的方案,思来想去只有在“宽严相济”上做文章。

这天上午,段祺瑞屏退左右,命徐树铮去请鲁牛夫妇。小徐走后,段祺瑞惴惴不安,心虚胆怯。他曾两次有幸受慈禧太后的召见,那时他不曾有今天的感觉,今天这是怎么啦?这对一个杀人如麻,桀傲不训的人是不可思议的。几年前,薛掌柜的一饭之恩,薛白姑娘的眉目传情,鲁牛子的舍生取义……一桩桩,一幕幕浮现眼前。虽然段祺瑞不好动感情,但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报告大人,客人到!”徐树铮的喊话打断段祺瑞的回忆。他声音沙哑地说:“请进来!”

鲁牛夫妇半拥半抱走进来。段祺瑞赶忙迎上去,热情地说:“鲁大哥,薛姑娘,快请坐请坐。来人,上茶!”他帮助身受重伤的鲁牛扶坐在太师椅上,薛白妩媚地站在一旁。

段祺瑞关心地问:“唉,看样子你伤得不轻啊,我不知道是你,要知道怎么也不能让你受这么大苦,回头我让医官给你治伤。”鲁牛冷冷地说:“行了行了,这点小伤我鲁牛抗得住,有啥话你说吧。”

段祺瑞回到原位坐下,以缅怀的口吻说:“鲁大哥,薛姑娘,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找得好苦好急呀!不管怎么说,今天总算见面了,我真高兴,高兴啊!”

“哈哈,”鲁牛突然迸发一阵大笑,笑的亢奋,笑的火烈,笑的段祺瑞颇显尴尬。许久,鲁牛收住笑,眼里噙着泪花,以嘲弄的口吻说:“我笑这个世界太无聊,我笑我这人太荒唐,当年我冒险救了你,想不到救了一只恶狼,一条毒蛇,我心里在流血,流血呀!”说着,噙在眼里的泪花滴落下来……薛姑娘说:“骂得好!当年俺要知道你是这种人,俺的饭不如喂狗!”

段祺瑞的脸一红一白,血不住往上涌。他是个性情暴戾的人,没有唾面自干的涵养,也从没人这样当面羞辱他。他老着脸皮说:“骂吧骂吧,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火、有恨,骂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今天,大哥,大妹子骂我打我都应该,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我段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鲁牛慷慨激昂地说:“你错了,不是我们心里有火有恨,是全国老百姓,老百姓!我们一个泱泱大国,有五千年文明,让清政府,让贪官污吏糟蹋成什么样子?老百姓为啥要揭竿而起?为啥一呼百应?他们活不下去呀!可你却助绀为虐,死心塌地做他们的帮凶、走狗,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房,你、你还有人性吗?你心里不愧吗?”鲁牛想起死难弟兄,无辜百姓,不禁嚎啕大哭。薛姑娘跟着伤心落泪。

段祺瑞知道他说的在理,也知道当权者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但他阶级本性使然,不可能有丝毫改变。他不想谈这个,于是说:“鲁大哥消消气,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今天我请你来只想兄弟间叙叙旧情,说说知心话,我太想你们了。请问,7年前那个夜晚你是怎么脱险的,你们又怎么走到一起的?”

……掩护段祺瑞逃走后,鲁牛凭着黑夜掩护和地理稔熟,七绕八拐逃过鬼子追杀。他之所没跟段祺瑞一起逃走,是想起薛家父女。几年来,他经常光顾薛记小店,常常在这里喝闷酒,发牢骚。姑娘敬重鲁牛的耿直淳朴,鲁牛喜欢薛白的聪明贤慧。二人日久生情,心照不宣。老父亲看出二人心思,也乐于女儿早日明花有主……小街上烟雾迷漫,房倒屋塌。地上到处是弹坑、瓦砾和焦梁断檩。有的房屋还在冒烟冒火,阵阵火光时明时暗,闪闪烁烁;一队队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咭哩咕噜说着日本话,野兽般追杀中国人,强bao妇女。鲁牛左手握着冲锋枪,右手拎着鬼头刀,机智灵活地与敌人周旋,不时砍杀零星敌人。

当他离薛记小店10米远时,隐身在一堵断墙后向小店窥视,见小店门前桌椅颓倒,小店的招牌散碎在地,破棚厦摇摇欲坠。忽然,他发现室内人影摇曳,隐约听到男人淫笑声和女人喝斥声。不好,薛姑娘遭难了!他三脚两步向屋里冲去。一看,薛大伯已气绝身亡倒在堂屋血泊里,内室有两个日本兵把枪戳在墙壁上,正在撕扯薛姑娘衣裳。薛姑娘边抵抗边呼救。

鲁牛怒火中烧,没容多想就冲上去,大吼一声:“狗日的,看刀!”手起刀落砍去鬼子半边膀子,鬼子没闹清怎么回事,就做了刀下鬼。

另一个鬼子吓懵了,赶忙去抓枪,但谈何容易?早被鲁牛砍了一刀,幸被鬼子躲过,只伤及一点皮毛。鬼子也不甘示弱,抄起带刺的枪拼命周旋,二人杀得难解难分。吓昏头的薛白忽然清醒,抄起一根擀面杖,照鬼子后脑猛地一击,鬼子脑浆迸裂晃晃悠悠倒在地下。薛姑娘这才看出是鲁牛。她悲喜交加难以自持,情不自禁地扑到鲁牛怀里嘤嘤痛哭……他们知道闯下大祸,哪敢久留?赶忙抱起被子盖住老人,又把煤油、菜油浇在老人身上,双双跪地与老人诀别,然后把房子点着,拿起枪弹双双消失在黑暗里。他们日夜兼程,风餐露宿跑回鲁西老家,在乡亲的撮合下,一对生死之交成了恩爱夫妻,过着清贫而幸福的生活……战后,直、鲁两省设立多处收容站,收容战争失散的官兵。按鲁牛的功绩、军阶,足可重操旧业加官晋爵。但他目睹了官场腐败,朝廷黑暗;目睹了人间疾苦,人民苦难。他已意冷心灰,看破红尘,再不愿抛妻别子为腐朽王朝效命,甘愿过清心寡欲的日子。

然而,这点起码要求也难以如愿。洋鬼子、二毛子、贪官污吏合伙鱼肉百姓,横征暴敛。父母被官府苛捐杂税逼死,妹妹被恶人奸污跳井身亡,他们夫妇毅然加入义和团、红灯照。袁世凯、段祺瑞前来镇压,他们夫妇隐姓埋名游走他乡,召集同伙,继续与官家为敌,后来,投到景廷宾麾下……简单叙述之后,鲁牛问:“说吧,还想知道啥?”段祺瑞说:“我想帮你。”鲁牛问:“怎么帮?”段说:“你写一份悔罪书,申明跟龙团军脱离关系,我向袁大人求情放了你。”鲁牛仰天大笑:“哈哈,我鲁牛被迫自卫何罪之有?有罪的倒是你!你杀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房,糟蹋了那么多姐妹。你想用假仁假意来愚弄我,我鲁牛还没有这么蠢。你等着吧,人民早晚要清算你们的罪行!”

段祺瑞近乎哀求:“大哥,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嘛。”鲁牛站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送我回来,我用不着你可怜我,从起事那天起,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跟难友们一块死心里塌实,你就别在我身上费心了。”

段祺瑞转向薛白:“大妹子,他还是倔脾气,求你劝劝他吧,你们才0多岁,理应好好活着,事过之后我给你们找个清静地方,置上几十亩地,盖上一处房,过几年舒心日子。”薛白不紧不慢地说:“段先生,俺是愿意好好活着,可要活得问心无悔,活得堂堂正正,俺要是在一个刽子手的庇护下苟且的活着,俺会做恶梦的,你就别说这种蠢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跟俺心爱的丈夫一块死,那就是对俺最大照顾了……”

段祺瑞的精神崩溃了,心灵震憾了,半响才说:“来人,送二位回去!”

7月上旬的一天,天空阴沉,气候闷热,树梢纹丝不动。威县署前广场正在召开万人大会,处斩景廷宾、赵三多、鲁牛等1要犯。

为召开这次大会,段祺瑞煞费苦心。他知道这次如再发生意外,他的乌纱帽保不住了。于是,他调来几千军队。城里城外交通要道都加强了控制,街头巷口军警林立,巡逻队穿梭往来。对可能发生的事故隐患都做了防范措施。鉴于此,景廷宾从狱中传出话告诉追随者:不要再做无谓牺牲了。

开会这天,顺德府尹和冀南0多县、直隶总督府、按察使署都派来要员;省内各大天主教、基督教堂也派来代表。段祺瑞、倪嗣冲以及德日法俄等国军队魔头出席了会议。

上午9时,宣布开会。1名要犯被押上主席台。在狱警逼他们他们下跪时发生骚乱,台下吹口哨,呼口号,出怪声,顿足击掌。段祺瑞怕激起民变,跟几个头头耳语后,才命狱警停止暴力。当顺德府尹宣读完他们罪状,押赴刑场枭首示众时,台下又一阵更大的骚乱。口号声、哭叫声,跺脚声响成一片。本打算要绕城一周游街示众也被迫取销,慌慌张张押上囚车上路。清兵排成厚厚人墙,阻挡着不安分的人群。路旁摆着水酒、食品、水果,有的披麻带孝跪伏在地。虽然荷枪实弹的清兵,艰难地维护着越来越小的领地,但是屡屡被愤怒的人群冲破。人们哭叫着、呼号着,把水酒、糖果、剥皮鸡蛋送到犯人口中,说上几句宽慰话。“大元帅走好”,“大元帅好人哪……”景廷宾表情坦然,笑面相迎,喊道:“乡亲们别难过,杀了景廷宾会有千万个景廷宾站起来,清王朝完蛋了——”其他犯人高呼:“龙团大军万岁!”“大元帅万岁!”“扫清灭亡必胜!”

只存在半年多的景廷宾起义,虽因种种弱点和不足被镇压下去,但其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革命精神将永垂青史。它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动摇了清王朝的统治,也给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革命党人以莫大鼓舞,加速了面清王朝的灭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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