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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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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市和滨江区政企联谊会违纪处理通告,在滨江官场引起轩然大波,那些受够了谭冠窝囊气正直的人扬眉吐气,反应最激烈莫过于谭冠和龚安民。谭冠、龚安民、许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傅运鸿办公室。傅鸿运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须知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心腹,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自己只是在常委会作检讨处理,按说黎民给足了面子。黎民书记上周常委会传达了市委办公会议精神,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和六项禁令,反对四风。谭冠邀请他参加联谊会,他借故推辞委托谭冠主持政企联谊会。一是有些顾忌,风头上回避一下;二是摸摸黎民的底线,也许没有那么严重,何况招商引资是经济活动,免不了吃吃喝喝。发购物卡是他所料不及的事情,现在被黎民抓住把柄,他要是在这个问题上与黎民作对,他处在非常不利境地。谭冠知道是周子恒参加联谊会坏事,当时周子恒没有到主桌敬酒,他回敬酒时候才发现周子恒参加了政企联谊会,周子恒借故没有喝他敬的酒,谭冠就感觉不妙说:“肯定是那个周秘当了内奸,都作处理,他没有事,是谁招来的,不知道他是黎民身边的人。”龚安民有些后悔,从姚艳反馈信息,这小子根本就不上套,现在还调到纪委,他狠狠说道:“是我低估了周子恒那小子,开始想把他拉到身边作眼线,谁知这小子油烟不进,贴了油盐不见光,狗坐轿子,不识抬举的东西,王八蛋,要是栽我手上,我要他倒八代霉。”谭冠很不满意龚安民自作主张,招商办事他分管,龚安民插一竿子,弄出麻烦来,大家都遭殃,他生气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你老龚还是公安局局长,这样人招引过来,我一眼就瞧出来他几斤几两。”龚安民从吴天昊那里知道谭冠被抓的过程,他一看谭冠眼睛四周发紫,就知道是被抓奸打的。龚安民把事情告诉了贾鸿达和傅鸿运,心想要是被打死才好,省得成为大家一块心病,龚安民不屑一顾说:“你总是事后诸葛亮,受个处分好说,无伤大雅,你要是在阴沟翻船,那才是要命的。”

傅鸿运睨了一眼谭冠眼角紫色伤痕,心里七上八下,让他重新跟常艳和好,却弄出这么大的麻烦事情来,还被抓了奸,要是常艳老公陈功把证据交到市纪委,双规谭冠也就为期不远,他盯着谭冠说道:“老谭,你眼角是怎么回事,你可是管不住上身,也管不住下身,赶紧把你自己屁股揩干净,免得到时没有骨气。”傅鸿运狠不得谭冠马上从人间蒸发。

谭冠知道自己事情已经被龚安民知道,那天抓奸现场吴天昊出现了,这两个战友穿一条裤子,本来会所很安全,保安措施很严密,不是吴天昊出面,陈功是弄不开门,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清早出门踩了一把屎,又挨个处分,祸不单行。谭冠尽量掩饰自己:“车门撞的。”谭冠心里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又说:“领导,我可是向你汇报了的,处理这么重,我不服。”谭冠这些天处在舆论风口浪尖上,如坐针毡,只有抓住傅鸿运这棵救命稻草,真要有一天事发东窗,他要拉所有人去垫背,只要抓住他,所有人也好不到哪里。

傅鸿运对谭冠越来越不放心,周末暗示贾鸿达封谭冠的口,也不知道贾鸿达谋划好了没有,这个谭冠简直是颗定时炸弹,他有一种被绑架感觉,这就叫上船容易下船难,傅鸿运把自己撇得一干而净说:“老谭啊,我说你多少回,你有意见,我更有意见,黎民书记事先都没有与我通气,可见他没有底气会这样做吗?你也太张扬,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我叫你发购物卡吗?弄出那么大动静,也不收敛,摊上大事,我是无能为力。”

龚安民更是一肚子恶气,尽管处理不重,女儿回家说已经免了团委副书记,工作另行安排,这不是明明冲着他来的。黎民挡了他的道,不搬倒黎民,将来日子不好过,可用什么法子把黎民从滨江赶走,他昨夜在家里发牢骚,让他老婆叶牡姹回省城家里求岳父大人出面,对江东市委领导施压,中国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就不信这个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黎民就不怕丢掉乌纱帽,龚安民挑唆傅鸿运说道:“傅区长,你也要从工作角度出发,招商引资是全区发展经济大事,他不支持也罢,还打击真正干事情的干部,要么撩担子让黎书记去管。”龚安民是想让傅鸿运去与黎民斗,他坐收渔利,他从贾鸿达哪里知道傅鸿运屁股也不干净,他与谭冠之间是脱不了干系,他们已经是统一战线,结成利益链条。

傅鸿运心里十分清楚,龚安民、谭冠之流想让他去与黎民抗衡,在这非常时期,想把他当作炮筒,他从来就是利用别人。傅鸿运要先退避三舍,避其锋芒,就是对着干,也得玩阴的,他挑拨离间说:“老龚,你丈老哪里不是说上话吗,借钟馗打小鬼还不是吹毛之力,干事也要有游戏规则,你们发购物卡就是违规了,叫我去撞南墙,你想办法让黎民书记走人,你女儿事情就坏在黎民手中,一个副科级,就这样打水漂,在官场晋级有多难,你女儿面子往哪搁。”傅鸿运对龚安民是又拉拢又戒备,他说这番话就是挑拨离间,让龚安民去跟黎民斗,蚌鹬相争,渔人得利,他虽然没有跟龚安民发生什么经济来往,两个人属于不同派系,彼此防范相互利用,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

最冤是招商办主任许都,撤了职不说,还就地免职,当了领导的替罪羊,发购物卡,他拿了不少回扣,平时也孝敬不少领导,感情投资总得有回报,不能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许都胆战心惊耸搭脑袋坐在远离傅鸿运办公室的角落沙发里,官职没有了,虎落平阳遭犬欺,他平时专横跋扈得罪太多的同僚,最担心莫过于平时招商引资招待吃喝拿了不菲的回扣,也许就是周子恒告发的,他就不明白周子恒就不爱钱财,当初就不该让周子恒参加政企联谊会,不是龚安民和贾鸿达鬼点子,结果弄巧成拙,他真是走多夜路遇到鬼。谭冠和龚安民七嘴八舌,他根本就说不上话,心中说不出凄凉和颓废,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就地免职,许都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说:“傅区长,我的工作是不是换一个单位?”傅鸿运安慰道:“先干一阵子再说,等合适机会再调动,让谭区长在内部调整一下,平时总是要求你们低调做人做事,你们就是忘乎所以。”傅鸿运看到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要是有人传话到黎民耳朵里让抓住小辫子,他挥挥手说道:“好了,大家该干嘛就去干嘛,等下有人通报到黎民书记哪里,说我们搞小团体拉帮结派,我可担不起责任。”傅鸿运起身送客下了逐客令。

谭冠和龚安民愤愤然先后离开了傅鸿运办公室,许都磨磨蹭蹭没有走的意思。傅鸿运看到许都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他觉得现在是保存自己的时候,赶紧打发许都离开说道:“小许,你这些日子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不好,你就开个病假在家休养一阵,修心养性不失为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宁静致远也是一种等待。”傅鸿运心里清楚许都这个招商办主任平时在吃喝上捞了不少进项,扣发这点钱只是毛毛雨,对他也无伤大雅,吃喝里回扣很难察觉,他只要账做得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在滨江区中层领导中,许都对他绝对忠诚。

“傅区长,你的购物卡我给了你夫人,没有人知道的。”许都心想每次红包都没有少傅鸿运,在这个时候可不能丢卒保车,他告诉傅鸿运购物卡意思一是要挟的味道;二是讨好领导,在关键时候要同舟共济。傅鸿运一口就回绝了许都说:“你这就不对了,我没有参加联谊会,什么时候接受购物卡?我参加任何活动都不接受礼物钱财,清廉自律是我为官之道。”许都心里骂傅鸿运老奸巨猾,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每次商务活动,他都背地给傅鸿运老婆孝敬不菲的礼品,这是心照不宣事情,傅鸿运却他妈装糊涂,人心险恶啊,许都此时此刻感慨万千解释说:“你夫人就是不接受,还是傅区长对家属要求严格。”许都心里痛恨,嘴里马上改口道:“傅区长没有参加,肯定没有发购物卡。”许都怕傅鸿运落井下石,心中却五味俱全,谭冠保他是指望不上,他知道谭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黎民真要是拿他开刀,他连个保护伞都没有,也只有傅鸿运还能罩着自己。傅鸿运好生宽慰许都,对手下恩威并举是他惯用手段,他斜了一眼许都说道:“小许啊,你休养一阵何乐不为,我想休息都没有时间,每天加班加点难以与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人生有所得就有所失,不要在于一时得失,养精蓄锐,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会关照你的。”许都只有说恭维话道:“我听领导的,生我是父母,培育我的是领导,领导就是我再生父母,那我就请假到医院去看病。”许都当官久了,尽管是个正科级,在发展经济大环境下,招商办是个肥缺,吃喝玩乐,还有不少的进项,许都总有一种支配和控制人的欲望,权利占有让他着魔,他想到平日里吃喝玩乐,在招商办武断专行,一个人说了算数,现在一旦失去权力,身心便落寂起来,他还真不习惯,心中有一种巨大的落差。许都想到领导在关键时刻,个个头戴安全帽,脚踏西瓜皮,官场潜规则把人变成妖魔鬼怪,官场如战场,看来要学学孙子兵法。许都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有花点钱调离滨江区才是金蝉脱壳之计,要不自己一堆烂账脱不了身。许都想到市委组织部的关系,平时也烧了香,先活动一下调到市直单位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爷处,总比在滨江坐以待毙的好,许都想到这里惘然辞别了傅鸿运。傅鸿运凝视着许都戚戚然消失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凄凉,惺惺相惜,谭冠和许都要是出事,他核心利益圈子就土崩瓦解,要是他自己也有这一天,那会是一种什么样心态?可能连死的心都有。傅鸿运想到这里脊梁骨有些发冷,本来想今年能往上走一个台阶,杨光市长透露了他有可能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在这关键时候千万不能有丝毫闪失,绝不能被动等待黎民书记有所作为,要么他走人,要么让黎民书记卷铺盖走路,官场争权有时是你死我活,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鹿死谁手为见分晓。

傅鸿运想到只要中国的现状是人治,就没有摆不平事情,他贯学中西文化意识形态,他想到这里给杨光市长打了手机,说有些事情想面谈一下,杨市长答应下午有时间来一趟市政府。

杨光和傅鸿运都是一起从昌河市摸爬滚打出来的死党,当初昌河还是县,升格为县级市,由江东市管辖,杨光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傅鸿运是江安众秘书,彼此就是上下级,后来江安众主政江东市,他们追随江安众调到江东市,官运亨通。傅鸿运想起许都给了老婆购物卡,顺便打了电话给老婆,他那个老婆也是贪得无厌守财奴,什么人钱都敢收,傅鸿运说购物卡要上缴,眼瞧马上到了春节,他刚好把这购物卡送给杨光,这是他过时过节孝敬上级领导必不可少的礼尚往来,只要杨光接替市委书记贺喜倪担任江东一把手,他就有可能再上一个台阶进入常务副市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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