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次元且歌章节

077 万叶千声皆是恨(七)

推荐阅读: 逆天邪神 魔天 大叔,不可以 赘婿当道 龙王殿 修罗武神 我的父亲叫灭霸 乡野小神医 贴身狂少 然后,爱情随遇而安

他好像很怕我死,我知道,他若是把我治死了,不止是他自己,那个被顾且行抓起来的丫鬟初一更得死。当然容祈这个人大约是不怕死,所怕的不过是寥寥在意的几个人的安危,可惜那其中已经不包括我了。

我冷笑:“呵,原来你也有软肋的。”

“所以……”他钳住我的下巴逼着我正眼看他,笑容冷蔑阴狠,“只要我不准,你永远都不能死。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你皇兄?每个人都可以击破,每个人都有被别人拿住的把柄,即使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没有绝对的孑然一身,否则就失了平衡,这个道理,你皇兄比我更明白。”

是啊,他们的天下棋局,其中最可悲的便是女人。容祈的软肋,无非是那个女子和他的母亲,甚至连郁如意也不包括。其实他误会了,我根本没有死的打算,我不去捂住那针孔,只是因为懒得动罢了,而他过于紧张,这便是他最容易被击破的地方。

顾且行和容祈秦子洛之间的矛盾,绝不是因我而起,只是关于造反的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说开,倒霉的我,便成了维持这个微妙平衡的支点。起码现在,我活着对大家都有好处。

顾且行许是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推了门进来,看到容祈这么掐着我,当即皱紧了眉头,几名侍卫杀进来将这床围住。

容祈没事人似的松了手,命自己的跟班将他那些器具收拾了,转身经过顾且行身边时,脚步顿住,不带情绪的说:“看紧点,别让她送死。”

他这个语气乃是个大不敬,有点命令皇帝的意思。顾且行抬起下巴,摆出高高在上的君王姿态,冷冷道:“容祈,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么!”

容祈冷笑,潇潇然离去。

我可以想象顾且行心里得有多窝火,堂堂一国之君,还得看他个破外姓王爷兼临时太医的脸色,这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我倒也发现,自从当了皇帝以后,顾且行的脾气虽然比往常暴躁,但是更沉得住气了,总归他渐渐明白,父皇所交给他的,不止是那雕龙的皇位,更有这天下万民的责任。哪个皇帝没窝囊过,尤其是初初登基,江山尚不稳固的时候。

顾且行打发了下人出去,坐在床对面的软榻上,不言不语地观察着我,眼睛瞟到地上那带血的簪子,目光一滞,闪过些失望的神色,冷冷交待句“好好休息”,便欲起身离去。

“皇兄。”我忽地叫住他,问道:“听说你抓了名女子?”

顾且行用不置可否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从他看到那柄簪子以后,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我捅了容祈,这不该是很合他心意的事情么。

“人呢?”我问。

“天牢。”

我想了想,说道:“我这边人手不够,送过来洗衣裳吧。”

顾且行略思忖,站在几步外看着我,目光是一贯的阴冷,他自嘲似地冷笑,留下一句:“你还是放不下。”

顾且行离开不久后,那被关在天牢的初一就被送到娇华殿来了,我没有见她,只是听描红说,她来的时候模样很狼狈,大约是在天牢里头吃了不少苦头。

其实来我这娇华殿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娇华殿属于宫里最矫情的地方,因本公主生着病,便尤其注意洁净,身上的衣物身下的床单被褥,里里外外每日都要换新的,清洗时还需用上药粉,反反复复很麻烦。而我的东西又必须和宫里其它人的分开洗,所以顾且行干脆在娇华殿后院开了个小型浣衣房,房间里凡是本公主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都由这地方集中清理,要拿什么也方便些。

而我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就是这么想这么做了,若是她的出现扰了我的心情,我大可以再将她送出去。或许我需要她的存在来提醒自己,我对容祈真的不该再存一丝一毫无关怨恨的感情了,这简直是个自虐的心理。

为着给我治病方便,顾且行准容祈不必回靖王府,晚上就在太医院里过夜,其实也就是变相地将他囚禁起来。之后他回去研究了从我骨头里取出的骨髓,就着当年他爹留下的资料,开始琢磨治病的方案。

咳嗽的病症被药石压下来,我整日在床上躺着,筋骨不舒坦,趁着宫人更换卧具的时候,便也下来在榻里坐坐,容祈照常过来请脉,照着寻常太医给后宫女子看病的规矩,在我手腕上搭条薄绢子与皮肤隔着。

可那层破绢子能管什么用,尽管我每次都不去看他,我还是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指腹,唤醒那些已经藏在皮肤下藏在神经里的敏感记忆。那时他将我按在东宫外的墙角,薄唇细密温柔的亲吻,他让我记住,那是他给我的感觉。

我向来说话算话,就算记性不好,也还是用心记下了,一时便也忘不掉了。

每次不得不同他见面的时候,我心里就憋着团气火,闷闷的痒痒的,每当被这种感觉敲打的时候,我都觉得还是死了更干脆点。

人都有那么点小毛病,越是不让做不能做的事情,就越想试试,关于死亡,我真的有点跃跃欲试了。

“谢谢你。”低头收拾器具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轻轻皱了下眉头,“谢我还活着么,那你大可以不必谢我,我活着是为了我自己,不是指望着找你报仇,更不是为了帮你那小情人续命。”

“她在天牢里必定受尽拷打折磨,在你这里我倒是很放心。”他依旧低着头忙手里的事情,就像寻常闲聊似的同我说,完全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我道谢,虽然谢这个字除了礼貌点儿,没什么屁用。而他实际上完全没有特意道谢的必要,本公主这么做了,他谢与不谢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情,改变不了心情便改变不了决定,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偏偏还要道谢,就是存心给我心里头添堵。

我承认这样很不争气,但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还在意他,傻子都能感受到,他用这么不痛不痒的语气,在我面前为另一个女人道谢,我心里得有多么憋屈难受。

火大伤身,我也没必要忍着,一挥手将手边的茶杯砸出去,冷着脸道:“以后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给我滚出去,一个屁也不要放!”

“还是这么爱我么?”他冷笑着一语中的,把我勉强撑起来的冷漠和尊严撕成碎片。

不错,老娘就是喜欢你,就是没有出息,就是因为曾那样的在意过,才受不了你几次三番地冷言冷语,便是嘲笑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拿我心里最开不起玩笑的东西,他给了我一道伤口,每每在有望愈合的时候,再无情地将它扯开。

他什么目的,他是嫌我还不够恨他!

我诅咒他,“容祈,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托你的福,”他口气轻淡,淡得我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抬脚朝门口走时,又忽然顿住,转身对我道:“你以为命人偷偷把药倒了,我就没办法给你诊病了么。我劝你努力活着,顾且歌,你不要忘了,赐婚的圣旨一日在我手中,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若是现在死了,这个名分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变,而你的牌位上,写的只是容顾氏,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哎,他说的对,我早就傻乎乎地把自己许给了他,我当时怎么可以那么缺心眼。在那纸婚约没有失效之前,我一旦翘了辫子,还得埋进他们容家的祖坟,而且凭容祈对我这个嫌弃态度,估计也就是随便挑个边边角角,堆个不打眼的小坟包,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连死了都要受他家的委屈,我不干!

我是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其实容祈这么未雨绸缪也没有错,虽然我现在没有明显要轻生的念头,可若是万一哪天我做个噩梦,哭它个死去活来觉得受不了了,想到那方面去了,然后当机立断就自挂东南枝了,这是很说不准的事情。毕竟病人的精神都比较恍惚,很难控制。

后来容祈告诉我,他当时不止怕我死,他还真心的想要治我这个病,因为他爹治了小半辈子都治没明白,他很想帮他爹完成这个心愿。

原来,我是可怜的小白鼠。

这天天气好点,容祈给我请脉离开后,我便命人将门开着,我想透透气。我看着院子里瞎忙活的人影,看着容祈施施然离开的背影,觉得世界忽然恍惚了,当初娇华殿的欢声笑语哪里去了,我那些活泼可爱陪我打马吊的宫人都哪里去了,紫兰姑姑哪里去了,每到秋天就开满园子的蝴蝶兰哪里去了,我的容祈哪里去了。

我心里一阵唏嘘惆怅,正又看见在后院洗衣服的初一抱着摞衣裳走过来,偏巧与容祈打了个照面。

我没有移开目光,煞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二人的姿态,看着容祈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一通体贴关切,看着初一红了眼眶,不停地摇头,以我通读情爱小本儿的经验,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的对话:

容祈会说:委屈你了。

初一摇头作答:没关系,为了你受什么委屈我都愿意。

容祈又感动又深情,握住女方的手,温柔坚定地做出承诺:你等我,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当然这些都是我想象的,隔着段距离,我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两个人嘴唇张合,总之肯定说了点什么。后来他二人便光天化日的,在我娇华殿的院子里头,抱——抱上了!

宫里头可是有明文规定,禁止公然私相授受,便是他们情到浓时,何至于这样急着展现给世人看。

我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容祈这么干算是摔碎了我这张老脸,这皇宫里头谁不知道本公主同他自小就有婚约,然后他在我的寝宫抱丫鬟,而且那丫鬟还是被我故意弄来身边做苦力的,这传出去以后的说法便是,本公主与小丫鬟争风吃醋,给人家干最苦最累的活,一双冰雕玉琢的小嫩手,洗衣裳洗得都快掉三层皮了。

可怜我人都快死了,还得为他们背负这样的恶名,容祈啊容祈,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边初一让容祈这一抱吓住了,手里的衣裳掉在地上,她急忙用手去推容祈,可容祈胶皮糖似的粘着,就和我以前推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着他用侧脸去蹭初一的头发,看着他俩那个如胶似漆温柔缱绻,看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将自己给呛死。

但为了面子,我还是很淡定地看着。后来容祈从袖子里摸出管药膏塞给初一,又捧着她的手看了又看,那一个心疼紧张啊,那一个缠绵悱恻啊……

我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又强撑着笑容,对描红道:“看来小浣衣房只洗我一个人的衣裳,有些大材小用了。如意来这处小住与我作伴,好歹也是个主子,还是不能与奴才混淆了。既然咱们有地方,也不必麻烦浣衣局的人了,便将锦飒郡主的衣物都一并送去后院吧。”

描红不禁朝院子里卿卿我我的两人看了一眼,总也知道我这是心里不痛快了,存心要为难那初一,低低道:“公主,起风了,咱关门吧。”(未完待续)

相关阅读:宫廷计超级科技洪荒逐道宠妻成瘾红松青春有约透视绝品神医萌兽太子妃最强警官绝口不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