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爷和福长安看见这盘黄蓿菜饽饽又黑又红又发青。乾隆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东西。福长安忙把掌柜的叫到桌前说：“掌柜的，你拿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那掌柜的看了看乾隆爷和福长安说：“客官，这是这里有名的黄蓿菜饽饽。”

“你这里还有好一点的吗？”

“有。”掌柜的说完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漆黑带皮的饽饽放在桌子上。

福长安看了咧了咧嘴说：“这又是什么东西？”

“客官，这是当地最好的稗子面饽饽。”

“掌柜的，你这有没有粮食面的饽饽？”

“客官将就着吃吧。我们这小店没有米面。这还是从团泊洼买来的呢。今天你们来巧了，平时来还没有呢。”

福长安接着又问：“难道你们一点粮食也没有？”

“客官你想，我们这一连三年闹水灾，户里的粮食早就吃光了，全指望外地贩粮老客到这里贩卖。自从杨蛮子带兵抢粮后，外地老客再也不敢来了。从此全县百姓就断了粮食。这段时间已饿死了不少人。听说朝廷有一个姓励的在朝廷做大官住在这里。他看到百姓饿死的太多了，就拿出自己的粮食，开了几天粥棚，听说近来他也断了粮食了。姓励的那个大官又发动百姓们吃野菜，吃树皮。最近，野菜，树皮都吃光了。我给你们端来的这两盘菜饽饽，都是从团泊洼挑来的呢。”

乾隆爷看了看菜饽饽，已知百姓受到灾荒年的摧残，心中非常不好受。他拿起黄蓿菜饽饽咬了一口，又咸又涩，差一点没吐出来。他低声对福长安说：“我们在宫内，不知百姓遭到灾荒饥年，差一点没把励宗万给治罪。我坐龙位是为百姓坐的，眼看百姓都被饿死，还要我这个皇上有什么用啊！我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康熙爷对我的栽培。”说着乾隆含着眼泪把这个黄蓿菜饽饽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了。

福长安看见乾隆爷把黄蓿菜饽饽吃下去，拿了一个也吃下去了。

饭后福长安和掌柜的算完账带着那两盘饽饽出了后门。君臣二人上马，赶奔京城回宫去了。

乾隆爷回到京城没顾上休息，第二天一早就上了早朝。殿下文武百官文东武西，整整齐齐站在两旁。乾隆爷冲着百官们说：“昨天，朕和福大人去了静海县，查访了民情。杨漕督领兵在集市上抢粮一案和励宗万递上来的奏折无有出入。朕在查访中看到静海受黄河水的影响，连年闹水灾。几年中农田颗粒不收，百姓吃的都是外地粮贩子倒来的粮食。因最近运粮军杨漕督在静海抢了民粮，这一闹，吓得外地粮食贩子不敢来了。在缺粮少米的情况下，饿死了不少百姓。”说着乾隆爷叫太监胡生端来两盘黄蓿菜饽饽放在龙桌上，对百官说：“你们看，这是静海百姓们吃的。我和福大人每人都吃了一块。”

乾隆说着叫太监胡生，把黄蓿菜饽饽发给百官们吃。众百官吃了都差一点没吐出来。

乾隆又接着说：“这就是静海百姓最好的饭。可现在，这种饭都没有了。野菜吃尽，树皮吃光。难道我们当官的都是瞎子吗？”

乾隆说着看了看直隶总督冯连说：“直隶总督冯连、、、、、、。”

冯连听了急忙跪在殿前说：“臣在。”

“你是一省之督，静海闹灾荒你不知道吗？”

“臣知此事，臣这几年把静海闹灾荒的事写成奏折都交给和中堂了。”

乾隆听了龙心不悦，转过脸用眼角扫了扫和珅说：“和珅，冯连起奏静海灾情的奏折为何你不上交南书房？”

和珅做贼心虚，听了吓得浑身颤抖，急忙跪下回话说：“皇上，这几年有半个大清国闹水灾，也顾不过来。我按老规矩免去他们年年上交的粮田税，不收不出的办法也就摆平了。怕万岁分心，也就没把奏折递上来。”

乾隆爷生气地说：“这么大的事，你不和朕商量就自作主张，你知道静海百姓吃的是什么？野菜、树皮、草籽。再加上大灾年头，你手下的漕运杨漕督领兵在静海集市上抢粮，打死了百姓。这一闹弄得外地粮贩子都不敢来静海。此事发生后造成全县断粮，你知饿死多少百姓？”

和珅听到皇上的话中又牵扯上了杨蛮子，感到心神不安。他抬起头来和乾隆爷说：“杨蛮子抢粮之事奴才不知道。听他回来时说皇粮在静海被盗贼抢了，当杨漕督领兵抓贼时，励宗万出来袒护盗贼，使盗贼逃出法网。”

乾隆帝听出和珅为杨蛮子静海抢民粮之事搅辩，脸一沉说：“和珅，此案关系重大，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哪？”

和珅也怕引火烧身，忙磕头说：“奴才不过是听一面之词，细节之事，我也不知，请皇上明查。”

乾隆看在和珅是自己宠臣的面子上，没有追究，生气得哼了一声说：“快滚下去。”和珅听了吓的连滚带爬得出了大殿。

乾隆又看了看在殿下跪着的直隶总督冯连说：“冯爱卿朕看你办事忠实，也是为了解救一方百姓，你去部政衙门，找部政史盛怀仁领取白银0万两，粮食二百万担，火速运往静海县赈济灾民。”

冯连听了忙磕头说：“臣遵旨。”说完站起来身来退出大殿。

乾隆爷又看了看殿下的纪晓岚说：“纪爱卿。”

纪晓岚听了忙跪在殿前说：“臣在。”

“朕昨天去了静海集市，在百姓口中得知杨蛮子抢粮之事和励宗万上奏的折本无有出入。因事情重大，你配合刑部衙门把此案弄清，立急办案，不得有误。”

“臣尊旨”纪晓岚说完忙跪下磕头谢恩，退出乾清宫奔了刑部衙门。

正在刑部大堂整里公务的刑部尚书王杰，听到大学士纪晓岚到，忙出门迎接，二人说笑着走进了刑部大堂。王杰忙叫人给纪晓岚看坐。二人喝着茶，商量如何查办杨蛮子一案的部署。

王杰冲着纪晓岚一笑说：“杨蛮子已在狱中关了一个月了。”

纪晓岚忙接过话茬说：“在关他期间，有没有什么人来探监？”

“没有别人来，就是和中堂来过几次。”

纪晓岚抽着烟说：“昨天在朝堂上你也听见说了，皇上对此案非常关心。在我们审案期间，不管是谁都不准接近罪犯。否则会给我们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昨天我审了他的那两个副将牛七马八，已说出杨蛮子吞皇粮之事。”

纪晓岚听了高兴地说：“王大人干得太好了。”

“纪大人，今天你看从哪儿开审呢？”

“王大人，我看还从丢皇粮开审。”

二人定完，王杰升堂。三班衙役手拿棍棒站立两旁，摆好了阵势。

狱卒把杨蛮子带上来。杨蛮子往大堂上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看见大堂两旁站立着手拿棍棒的武士，横眉冷对正向他拿势子。公案桌上首坐的是刑部尚书王杰。下首坐的是翰林院大学士纪晓岚。公案桌后屏风上挂着一幅五虎图，表示此堂是专门审判犯了罪的官员们的地方。杨蛮子来到堂上不肯下跪，让狱卒照准后腿腕子一脚，杨蛮子很听话，一下跪在大堂上。

王杰看了看杨蛮子说：“下面跪的是何人？”

杨蛮子回答说：“小人杨贵。”

“杨贵，你知你犯了什么罪吗？”

“小人不知。”

“还要我给你提醒吗？”

“大人你说话，我不明白。”

“有人告你。你在漕运中偷卖皇粮。”王杰一句话说的杨蛮子打了个寒战，吓得忙反驳说：“王大人，说此话的人，定和我有过节。他想给我伪造吞皇粮之事，叫朝廷给我治罪。”

“你说你没吞皇粮，那皇粮到底上哪去了呢？”

“王大人上次我在朝堂上和皇上回奏过，你是知道的，皇粮叫盗贼抢了。”

王杰接着追问：“你说皇粮叫盗贼抢去，为何静海百姓说你领兵上街抢粮，这是怎么回事？”

杨蛮子听了心中一愣，心中阵阵发慌。又一想，事情有和中堂给办理，我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他硬着头皮说：“没有此事，这是励宗万给我捏造的。因励宗万和我有仇，他暗地里勾结天地会的人，抢了皇粮，想叫皇上治我死罪。”

王杰看到杨蛮子死不承认，又反咬励宗万勾结天地会，抢了皇粮。王杰这个人，办事心细，为叫他心服口服，就对杨蛮子说：“杨贵，你死不招认，那我就叫证人上堂和你对质了。”

杨蛮子听了叫证人，他不在乎地说：“你找证人去吧。”

王杰用手拍了两下，有几个狱卒押着两个人走进大堂。王杰冲杨蛮子说：“杨贵，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杨蛮子见押进来那两个人是他的部下，心中就有点打点了。再说这两个人是杨蛮子手下的副将，一个叫牛七，另一个叫马八，跟随他几十年跑漕船。杨蛮子做的事，他们全知道。他们也知道杨蛮子这回劫数难逃。那两个人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在王杰开导下，也就招出杨蛮子偷卖皇粮和在静海集抢粮之事。王杰告诉他们虽然跟杨蛮子做了一些坏事，因你们交待了杨蛮子十几年的罪状，在这次破案中，认罪较好，能主动揭发问题，这次案件破后，我在皇上面前保你们全家不受牵连。

那两个人来到杨蛮子跟前说：“杨漕督，我们家还有老小，对不起，咱们干的事我们都招了。你就认了吧。”

杨蛮子听了气得大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当初给老子当狗，今天老子吃了官司，你们又把老子往泥坑里推，你们是他娘的什么东西！”

在一旁坐的纪晓岚看出破绽插嘴说：“杨贵，人证、物证齐全，你快招了吧，免的皮肉受苦。”

杨蛮子听了大声骂道：“纪晓岚、王杰，你不查清事情根由，敢给朝廷命官动刑，我到皇上面前告你们去。”

纪晓岚一笑说：“杨贵，你告我们无关系，等弄清这场官司后，你再告我们也不迟。”

杨蛮子听了大骂纪晓岚：“纪昀，放你娘的狗屁，你们这是成心捉弄老子。”

王杰看到杨蛮子气势嚣张，严肃地说：“杨贵，你放明白点。如你再咆哮公堂，甭怪我不讲私情，给你动刑。”

杨蛮子满不在乎地说：“老子多年在漕船上什么都见过，动点刑算什么！”说着他把自己的上衣脱了。

王杰看到杨蛮子蛮横，气得厉声说：“给我重打四十。”站在身边的三班衙役一拥而上，把杨蛮子按在地上重打了四十大棍。

王杰又问到：“杨贵，你招不招？”

杨蛮子厉声说：“招你娘个屁，有本事把老子打死。”

王杰听了气得浑身颤抖，厉声说：“动夹棍。”

三班衙役听了把杨蛮子十个手指头用皮条套在夹棍上，夹住十个手指头，两面扯动牛皮绳。几个衙役拽的牛皮绳吱吱直响。杨蛮子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就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嘴里还在骂着。

王杰看到杨蛮子受刑嘴还不闲着，弄得众衙役也很生气。王杰冲着衙役们说：“拉！”几个衙役拽动牛皮绳一连就是十几下。再看杨蛮子嘴里不骂街了，昏倒在大堂上。

王杰忙叫衙役端来一盆冷水泼在杨蛮子身上，他顿时苏醒过来。

纪晓岚来到杨蛮子身边说：“杨贵你已经犯了株连九族之罪，你应当替你们一家老小考虑一下了。”杨蛮子听了一愣，说：“纪昀，我是武夫，你少拿灭我九族吓唬我。”

纪晓岚一笑说：“杨贵，你不信我一条条念给你听听。”

“纪昀，那你就念给我听一听。”

“第一，你偷着倒卖皇粮，算不算大罪。第二，你领兵抢百姓的粮食，破坏了大清律条和破坏了满汉关系，算不算大罪。第三，你欺骗君王，算不算大罪。第四，你污告励宗万，算不算犯罪。第五，你咆哮公堂，算不算犯罪。这些条加在一起，凑成了全家该宰，后灭九族之罪。因你有两个部下对证，就是你不招，也可以成立。实话告诉你吧，前两天，皇上为你的事去了静海微服私访，你知道吗，因你抢粮，外地粮贩子都不敢来了，静海饿死多少人。事情在这明摆着，你不承认也可以定案。再说咱们都是为大清国当差，只要你和我们合作，把事情弄清，我们可以在皇上面前求个情，保你全家不死。如你要执迷不悟，我们就不管了。我们做为同朝为官的年兄年弟，良言相劝你几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杨蛮子听了纪晓岚的一番话，汗就下来了。他也感觉自己走的路错上加错，无法挽回了，他对纪晓岚和王杰说：“二位大人，刚才在公堂上顶撞你们多有得罪。因我是将要死的人了，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家还有八十老母和全家老小，求二位大人看在我们同僚的份上，在皇上面前求个情，赦免他们受凌迟之苦。”

纪晓岚听了心中也受感动，和杨贵说：“只要你配合我们把你做的事弄清，我们二人宁可失去顶戴花翎，也要为你全家开脱。”

别看杨蛮子混，也是讲义气之人。纪晓岚这几句话他很受感动，他就把在漕船上倒卖皇粮一五一十的说了。王杰拿过笔录的供词，杨蛮子当场画供。王杰和纪晓岚审完这个案子后才感觉脑子轻松了一大块。他们把杨蛮子的口供和牛七马八的口供核对后，弄出参于此案的三十余人和偷卖粮食八百余担，折白银四百万两。当天将这些呈报给皇上。经过乾隆爷审批，把参与此案的人全部押监入狱，没收全部财产，把三十来家老小赶出京城去。对杨蛮子为首的三十个罪犯押入木笼囚车，解到静海集市正法。

乾隆爷做好了批文。第二天一早叫太监胡生送到刑部。王杰和纪晓岚接到批文不敢怠慢，当天把以杨蛮子为首的三十个罪犯押入木笼囚车，押往静海。

杨蛮子被关在囚车内和押车的官兵说：“各位兄弟们，求求你们，我想见二位钦差王大人和纪大人。”

官兵们听了不敢怠慢，跑到王杰和纪晓岚轿前说：“报大人，罪犯杨贵想见二位钦差大人。”

王杰叫轿夫停轿和纪晓岚来到杨蛮子囚车前说：“杨贵，你有什么话说？”

杨蛮子忙和王杰、纪晓岚说：“二位大人，我已经到了快死的时候了，我家里人现在如何？”

王杰忙回答说：“你放心，所有参与此案的人，家人都没受到死罪，皇上下了批示，对参与此案的人没收家产，把家人赶出京城，回原籍去了。”

杨蛮子听了保住了全家性命的消息，才放下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他感激地说：“王大人、纪大人，我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今世我是报不了了，来世我做牛做马再来报答。”

杨蛮子说完，官兵押着囚车又继续往前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