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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请君皆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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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掠耳,鸟鸣声声,花香阵阵,远方的潺潺小溪如梦如幻。荒丛风吹草动,树林哔哔作响,一切再正常不过。悄然勒马,看看远处山岗,“将军发现了什么?”疑惑不已,敢死队长扭头盯视来路,“没人呀,怎么了?难道有人跟踪?”

“说不准,末将建议,我们暂不上山岗,直接下山,继续奔北……”皱皱眉头,兀曷赤悄声献策,“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真若有人跟踪,势必会再次出现。没有最好,但愿草木皆兵……”按住腰刀,低声询问,“将军,我们没带弓箭,万一真出现跟踪者,如何应对?生擒?或者直接干掉?”

“当然生擒,难道堂堂的悍将只会杀人?”继续观望一会,小将翻身上马,“这样,按估计,如果确有跟踪者,他们会盯住我一个人……”不再回望,催马奔向下山岔道,“我大摇大摆奔北,你俩居前探路,跑远些后,驱赶马匹继续奔行,人就地潜伏。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一律生擒之,记住,一招制敌,惟愿虚惊一场。”

“遵令!”心领神会,二将纵马追上,抢先奔下山坡,蹄声远去,很快消失在密密莽莽的山林中。

不疾不徐下山,不再回望,小将暗暗放松紧绷的神经,默默欣赏沿途山色。树林时疏时密,百草漫山遍野,野花星星点点,偶有小动物突然蹿出,吓人一跳。凝神静听身后动静,渐渐放宽心,似乎真的没人跟踪,难道神经过敏?估摸着已越过潜伏地,才放缓步伐,刻意高声呼喊,“哎,别跑那么快嘛,等等我——”

信马由缰,绕过一道急弯,前方出现几名身着百姓服饰的山民,一律肩扛背驮。横马挡住去路,小将拱手施礼,“各位,可曾见过两匹马奔过去?”

仅凭威风凛凛的白龙马,也能看出眼前男子身份不俗,通晓中原语的领头老者低声回话,“小民们的确看见,但……但马背上——”

“停……”打断话语,小将掏出一锭银子,压低声音,“这样,尔等谁会骑马?若骑上这匹,成功追回那二匹,这锭银子全归他,我决不食言……”哭丧脸解释,“实在追不上,请勇士们施以援手,若成功追回,再加半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清翻译,放下货物,一名壮男主动请缨,“让我来,追马而已,这条山路蜿蜒曲折,马儿跑不快,若非刚才迟疑,我早已截住!”

“好,给——”递上银锭,小将缓缓下马,装出苦主模样,当然也确实腰腿发软,“这是预付,快,别让马儿跑了。这样,大家先歇会,若成功追回,人人有份。”

天大的好事居然出现,一帮山民喜不自禁,原本累得不行,一个个就地坐下小憩,静等同伴返回。心不在焉随口攀谈,小将暗自好笑,莫名其妙对牛弹琴,实在让人啼笑皆非。静听来路响动,掏出大把银子,以吸引众人注意力,“来,碎银拿去平分,这半锭归那名勇士,一定要追回,否则我惨了……”

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领头老者连声客套,“您太客气了,我们又没出什么力,这……这多不好……”客套归客套,可不要白不要,大大方方接过银子,“尽管放心,这条山路我们太熟悉,马儿跑不了,您敬候佳音即可。”

沿岔路狂奔而下,生恐追丢目标,领头壮汉懊悔不已。实在不该弃马,以脚力对马匹,如何有把握?即便当面碰上,南蛮小儿至多怀疑,绝不会有所动作,何必自己吓自己?催发神力,脚步如飞,人如旋风一般疾奔。

潜伏于下山小径左右两侧,两大悍将屏气噤声,白马一闪而过,尔后静默一片。难耐的等待中,一阵阵脚步声渐渐迫临,显然有人出现。悄然探头,一眼看清百姓服饰的壮汉,敢死队长暗自嘀咕。出手还是继续观望?仅凭脚力跟踪马匹,可能吗?难道判断失误?

眯眼仔细观察,很快发现对手破绽。由于速度太快,衣襟猎猎起舞,腰际的短刀和精美刀鞘毕露无遗,面容虽看得不甚分明,但一名山民无论如何也不会佩戴如此华丽的刀具。腰刀出鞘,铁血悍将微微站起,以便及时截击不明对手。同时看出端倪,兀曷赤暗暗拔刀,做好迎击准备。

脚步声倏忽即至,沉重的喘息一声高过一声,挥汗如雨的壮汉暗自咒骂。南蛮小儿实在狡猾,刻意选择偏僻山路,旨在隐藏行踪,今儿非穷追到底,看看小儿到底意欲何为。莫名中,两侧树林内骤然冒出魁梧身影,利刃破空,直扑面门,“站住,投降免死,否则杀无赦——”

血雨腥风中杀出,自然不会惧怕,壮汉做出本能反应,在奔行中闪电拔刀,“何人敢挡去路,找死!”

激战瞬间上演,一方拼力反抗,一方誓要生擒,刀光闪闪,呵斥声声,刀刃撞击音分外清晰。同为悍将,但以二对一,且以逸待劳,高下很快分出。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进攻上路,一个横扫下盘,左支右绌的壮汉疲于应对。以短对长,压根抵挡不住,何况对方的攻势如行云流水。

咬牙顽抗一会,短刀最终脱手,两把寒光四射的腰刀也抵临前胸后背。闭上眼睛,领头壮汉气喘如牛,一动不动静观其变。看攻势,对方根本不想置自己于死地,只管矢口否认即可,谅其也不会随随便便杀人。

“你是当地人?”听出口音,兀曷赤收刀入鞘,上前一把揪住对手衣领,“说,为何跟踪我们?你主子是谁?配合的话可以饶你不死,否则,你会死得非常非常惨——”

“咳咳……两位大爷,小民……小民急于回家,故而拔脚飞奔,冲撞大爷们,还请恕罪……”睁眼说瞎话,壮汉渐渐缓过气,“小民以为遇上……遇上拦路抢劫,才……才拔刀反抗……咳咳……啊……”

“绑牢再说,此人绝非善茬,附近或许还有其同伙……”悄步上前,一掌狠狠击中耳背,敢死队长娴熟收刀,“拖入树林,你搜查其全身,我继续埋伏,快——”

捡回短刀,扛上死猪般的壮汉,兀曷赤飞步折回潜伏地。堵口蒙眼带反剪手臂,蹲下微微喘气。小憩一会,搜遍全身,一时大失所望。除去刀具和刀鞘,一切并无异常,内外一律百姓打扮,瞪着搜出的红花锦帕,人陷入深思。

左等右等,附近却再无动静,敢死队长渐渐心焦。莫非判断错了?一场误会?可能性也有,如何收场?左思右想一番,低声叮嘱,“兀曷赤,我去找将军,你别动,等我们回来再说!”

“行,别耽搁太久,请驸马爷就地审讯,以免误判……”低下头,反复观察对手面容,年轻悍将若有所悟,“请告知驸马爷,此人不大像本地人氏,倒像……蒙古人……”

“别急着下结论,我去去就来……”转身奔出,敢死队长箭步如飞,“提防其同伙,能顽抗到底,此人不简单。”

一个徒步,一个骑马,弯道两头几乎同时出现人影。一眼看清人群中高谈阔论的主将,踌躇一会,悍将飞步靠近,“大人,可终于把马给找回来了……”用眼神暗示,“兄弟们还等着您,不如先回去?”

“上马——”用眨眼回应,小将拱手作别,“感谢各位乡亲,我们后会有期。提醒一下,此路现在极不安全,前方有匪徒劫道,我的一帮兄弟正联手迎击。诸位如果想活命,最好别继续前行!”

“啊……”吃惊不小,领头老者吓得一哆嗦,“原来如此,快,我们折回去,换路入伊州,快呀——”

目送人群消失,周文龙才大笑上路,“克宁,可有收获?真有跟踪者?多少人?奶奶滴,当本将好欺负,找死不成?”

骑一匹牵一匹,默默跟上,悍将低声作答,“就一个,但无法确定身份,还得将军亲自出手!”

“嗯,一会自见分晓,我有办法确认对手身份,普通百姓和沙场将士会有分别的……”卖个关子,小将皱紧眉头,“眼下不容乐观,真若确认针对我们而来,能追到伊州,说明这帮人已掌握足够的情报,伊玛木府绝对被秘密监控,家丁充当内应也极有可能……”

默默返回伏击地,让徒单克宁继续埋伏,弄醒壮汉,小将就地展开审讯,“说吧,兄弟,你究竟想干什么?谁派你来伊州的?为何跟踪本将?哦,你会骑马吗?”看着拼命摇头的壮汉,转眼醒悟,一把拽出堵嘴布片,“别胡说,小心掉脑袋!”

“小民住离此很远的阿布沙庄,刚入城卖完柴火,急于回家安顿老母,才如此急迫下山。不会骑马,家境贫寒,也没能力卖马……”聆听翻译,信誓旦旦回禀,有恃无恐的壮汉一脸委屈,“不知几位大爷为何如此?请放小民回家,老母只怕快饿晕了,求求大爷了?”

腰牌藏入马鞍下方的锦囊,周身并无证明身份之物,只需一口咬死,即便怀疑,小儿一时半刻也别无他法。暗自宽慰自己,故意装出胆怯不安的模样,躲躲闪闪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后怕,壮汉大口吸气,藉此缓解紧张情绪。

不再发问,只管盯住壮汉手掌,小将低声下令,“脱掉此人下衣,查看其大腿内侧,有无厚茧?”猛然发力,一把抓牢对方手掌,就着穿过缝隙的阳光仔细观察。看清满手茧子,冷冷发笑,“尔敢再说一遍瞎话,信不信本将当场处死你?”

拼命挣扎,壮汉拒不配合,当然也不出声抗辩。拔刀挑断布条,兀曷赤一脸不耐烦,“如果不想活,尽管折腾,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不管你的主子是谁,明白?”强行褪下长裤,看清厚茧,“驸马爷,您判断无误,此人不仅会骑马,而且浸淫其间久已。”

“说吧,谁派你来的?二殿下抑或帖木儿?”脸色微沉,小将不住冷笑,“你小子也太不谨慎,同伙何在?老实交代,兴许本将饶尔不死!”

沉思一番,壮汉一口咬死,“小民听不懂大人的话,什么二殿下帖木儿,实在闻所未闻,请各位大爷看在我八十老母的份上,饶小民这一次吧……呜呜……”

“干掉他——”不再废话,小将飞步出林,“无论其主子身份如何,照样拿本将毫无办法,杀!”

“兄弟,对不住了,你小子存心找死,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呲牙一笑,兀曷赤故意磨磨蹭蹭,紧贴脖颈的腰刀上上下下滑动,“嗯,从哪下刀没有痛苦呢?咽喉?颈部?”

再不出声,做个冤死鬼毫无疑问,花儿公主如今身怀小儿孽种,大汗也无可奈何,再顽抗下去毫无意义。被迫开口,壮汉磕磕巴巴禀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末将奉二殿下之令来伊州协查……协查商队失踪一事……”信口胡诌,人冷汗直冒,“见驸马爷出城……倍感担心……才一路秘密保护……保护……”

“驸马爷,这小子承认了,果真为二殿下的人……”冲回头张望的主将挥手示意,兀曷赤挤眉弄眼一乐,“他在保护我们呢,嘿嘿……”

“哦,保护本将,不错……”飞步折回,小将拱手施礼,“大人,敢情本将还得感谢,说吧,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联络地何在?如何联系?本将得好好犒劳一番,以尽地主之谊。”

“一共……一共三个人……以末将为首领……”留下伏笔,壮汉低声求饶,“联络地就在伊玛木府外的竹林,请驸马爷看在二殿下的份上,饶末将一条小命……”

“如何证明?”桀然一笑,周文龙压压手,“别怕,这附近有无同伴?居然仅凭脚力跟踪本将,你的胆量和魄力可不小。”

“没……没有……”矢口否认,倚仗身份特殊,壮汉恢复少许霸气,“马匹藏在入山小径的树林深处,马鞍下有能证明末将身份的金符,请驸马爷移驾,到时一查便知。”

“好,本将且信你一回……”冲爱将摆摆手,“兀曷赤,你出去瞧瞧动静!”缓缓点头,小将闪电出招,在惊叫尚未发出前,狠狠掐住对方咽喉。铁爪般的手掌一下子收拢,任由对方拼死挣扎,只管连续催力。

直愣愣的目光傻傻盯着收紧的铁腕,目瞪口呆的兀曷赤吃惊不小,“驸马爷……他……可是二殿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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