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算是吧。

方时关了台灯，床帘里的空间恢复了黑暗，躺在枕头上，她突然有点难以入眠起来，翻了个身，鼻尖隐隐闻到枫叶的淡淡芳香。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去碰那枕头下面信，摸到了一个带着温热的菱角。

想了想，方时还是没有把它抽出来，她只是触碰着它，觉得那股来自家乡的枫叶香味道更浓了，于是眉间渐渐松开，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了一棵火红的通天大树，只要每天早晨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的时候对着它喊一声，树叶上就会掉下金灿灿的书本，接着就会一堆人上去抢，梦里的方时只有小小的一只，勉强抢到了一本很小的书，连光芒都比别人暗很多。

旁边却有一个叫齐名的孩子，却抢到了一人高的书，堆成一座山，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第二天方时醒来的时候还记得这个梦，她觉得郁闷极了。

怎么连在梦里，齐名的运气都要比自己好那么多。

不科学。

方时洗漱完毕，去了教室坐下开始写题。

天还没有大亮，她给自己开了一盏灯。

教室只有写字的沙沙声，还有窗外的蝉鸣鸟叫透过玻璃窗传进来，肆无忌惮地充满这个小小的空间。

半个小时过去，天边吐露一丝鱼腹，金色朦胧的阳光穿过天空洒落大地，白色的校服也被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七点。

方时抽出抽屉里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站到窗户前，去看远山上的阳光慢慢地往前移，把整个城市都照亮。

邵涵打了个哈欠走进教室里，跟着站到方时旁边，和她一起看太阳升起的样子。

她眯了眯眼睛，笑道：“我知道太阳升起的样子是什么样了，下次语文老师没有理由说我作文老师瞎扯了。”

“真像一颗溏心蛋，”邵涵，“看的我都饿了。”

方时弯了弯眼睛：“溏心蛋没有，面包倒是有，吃吗？”

邵涵摸了摸肚子，觉得没有吃饱：“那给我一个面包吧，早上我换了个套餐。结果量好少，我担心等下我会饿。”

两个人说话间，学校里响起了熟悉的升国旗声音。

两个人皆是一愣，寻声看去，发现远处被树林和建筑物遮挡了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片黑压压的人站在国旗台下。

邵涵有些呆:“大学，也要早起升国旗的吗？”

方时：“好像是的，不过一学期一次就够了。”

她看见那国旗慢慢升上天空，以往枯燥的时光里等待的红色竟然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好久没有见了。

两个人各自忙碌了会，上课铃响起，白嘉月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江孟德上台念了成绩。

“这次考试排名占比和上一次是一样的，你们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大概能估计自己能不能留下来，所以，对你们中部分的人来说，今天早上的这一次课，就当做是最后一次吧。”

他拿起白色的粉笔，看见有些学生红了眼眶。

在下课的时候，他说：“再见。”

方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她别过去，去看窗户外面。

放学后几个人又走到了一起，方时犹豫了下，还是看向尤司年。

“尤司年，你……”她有些担心私生子的事情。

“你爸爸要是把你带到国外，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本想问问他爸爸最后答应了公司的归属权没有，后面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尤司年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尤司年笑着点点头，看方时有些情绪低落，道：“别这样，我还有挺长时间才走的。”

“而且，就算我爸偏心私生子，我也不会觉得难过，我早就知道他很喜欢那个私生子了。”

就在他爸会因为那个私生子朝他妈怒吼“他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恶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倒没有感觉伤心，只觉得有一点点搞笑，又一时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戳到了自己的笑点，但又笑了很久。

方时：“嗯，那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她补充：“不能超过一百块，我很穷，你知道的。”

尤司年一愣，随即笑道：“怎么送礼物还直接问人的？”

方时疑惑：“你上次也是直接问我们的呀。”

尤司年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这样，怪他平常一般不这样，才一下子忘记自己也刚刚干过这样事。

尤司年眼里含笑：“你随便送个你喜欢的就好，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东西。”

但往往随便才是最难的。

方时以前也是个爱说“随便”的人，并且深以为说“随便”的自己十分贴心，觉得不会给人加太多麻烦。

她一时失语。

“怎么了？”

方时语塞：“……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顺便问问齐名的看法。

她的“随便”，到底是不是真的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