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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 宫海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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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开学后,虽然上午和下午一放学,就打的从海珠区昌岗路的广州美院赶回家陪他。但是宫海涛白天一个人在街上,一直逛到阿薇到家的时间才回去。坚持了两天后,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婉拒了阿薇要他飞回去的安排,自己悄悄地找到市内火车票售票处,排了两天的队都没买到,无奈之下,只有从票贩子手里加了00元买了一张广州—武昌的卧铺票。

归期定下来后,简家人以礼相待!不仅备了一些羊城特产回赠他父母和姐姐,走的头一天晚上,又专门到珠江边的江湾大酒店设宴为他饯行。席上,除了阿薇神情有些落寞没了往日的活力外,简纪青依旧天南海北地找话和宫海涛边吃边聊,夏丽也罕有的时不时插一两句,宫海涛自然是恭敬有加的小心陪着。客客气气的微妙氛围里,难掩主人终于送客的轻松!

饭后,阿薇坚持让父母开车先走,拉着宫海涛陪她走回去。华灯初上,珠江两岸街铺、酒楼门前流光溢彩的霓虹灯、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和江中大小轮船闪烁的灯火,在微风波动的江水倒影下,远远望去像一条皓光闪耀的银河!阿薇挽着宫海涛的胳膊默默地沿着江边走着,就如同漫步在江边的无数对情侣一样,只不过此刻这温馨迷人的夜色令两人更加惆怅!

“出来前,你接的那个电话是不是王云打来的?”宫海涛先开口打破了这种令人压抑的沉默,

“嗯。”

“有什么急事,要打长途?”

“没什么,她心情不好!找我聊聊。”

“怎么啦?是不是因为夏天走了?他不是已经去了好几天吗,还难受!”

“你们男生都是铁石心肠!在你看来我姐打长途来是女孩子多愁善感的无病呻吟咯?”

阿薇的咄咄逼人,呛的宫海涛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停下来搂住阿薇说道:“我知道你本来就对我瞒着你去买票有意见,今天王云的电话是不是又让你触景生情了!”

“谁生你气啦?我是心疼你一个人坐那么远的火车!和我姐电话有什么关系。”阿薇的一点小怨气,被他的亲昵瞬间化解的无影无踪!

“和你姐同病相怜!舍不得我走呀。”

“我们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又不是第一次分别了,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放心,我是不会像我姐那样天天以泪洗面的!再说你哪有人家夏天对我姐那么好呀?”

“那是,我们老夫老妻、两地分居都习惯了!那像他们年轻人搞得像生离死别的!”

“谁跟你老夫老妻呀?”阿薇娇嗔地连打带掐说道,

“怎么不是?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一直是聚少离多,按照相思之苦,莫过于度日如年!这种说法,你自己算算,我们是不是早就老夫老妻了!”宫海涛继续逗着,

阿薇看着此刻和自己嬉闹斗嘴的宫海涛,猛然间意识到,这才是她喜欢的那个山沟里的淳朴、幽默、阳光般活力四射的男生!而不是来广州后一直疲于应付,压抑隐忍的他。

“小海,这次来广州,玩的开心吗?”阿薇小心的问道,

“和你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何况广州是我一直想去看看的城市。”

“你这是在安慰我吧?来了这么多天,我看就刚才你才是完全放松的,其它时间不管是和我同学、朋友聚会,还是和我家亲戚一起吃饭,好像你都有点放不开似的。”阿薇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还好啊!和你同学、亲戚都是第一次见面,语言又不通,肯定会有一点拘束!再说,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做客,何况还是这种身份!要不是你细心,很多事情在事前都提醒我,不然我可能住不了两天就跑了!”

“那在三亚我姑妈家,你不也是第一次去?姑妈的普通话也一般般,我看你就很适应啊!”

“是吗?”宫海涛想想后接着说道:“你姑妈那里部队家属院的环境和我们厂有点像,而且她是一个人,思想又和我妈她们一样,都是比较传统的,肯定好相处些。不像广州这边,不管是去哪里你们同学和亲戚都是一大帮人!那么多人,不可能为了我都憋着说普通话!就算说普通话,大家的兴趣不同,也很难聊到一起去。”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次来了是不是有些失望呀?”

“是和刚开始想的有些不一样,失望倒谈不上!不过这也正常,不能怪你同学和亲戚,主要还是我自己的原因。除了语言不通影响交流外,我还缺乏和陌生人交往的经验,特别是人越多、越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点夏天就比我的能力要强的多!”宫海涛安慰她,

“那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

“现在还说不出来,我现在就感觉像一个吃撑了的人,需要慢慢消化!可能回去后,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就破回例,明天让我去火车站送你好吧?反正没课。”阿薇小鸟依人地挽着他说道,

“又不卖站台票,你去了也进不了站啊!而且广州火车站那么乱,你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

第二天上午,在简家做家务的钟点工霞姐买完菜回来时,在楼下正好遇到阿薇陪着宫海涛从电梯里走出来。说了几句客气话后,霞姐提着菜回到简家。一进门,就看到女主人在客房里清理床上的物品,已经把床单扔到门口的地上,正要拆被套。她把菜放到厨房后赶紧到客房里对夏丽说:“简太,让我来收拾,等一下先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洗了,再洗这些。”

“你拆下来就行了,不用洗,还有枕套都一起扔到楼下垃圾桶去。”夏丽面无表情的吩咐着,

“不要了?才用过一次,还是新的呀!”霞姐不解地问道,

“让你扔就扔,你要喜欢不嫌脏就拿去。”夏丽不耐烦的边说,边从客房里出来坐到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弄得霞姐不知所措的抱着拆了一半的被子,尴尬的站在那里。

“霞姐,你先拆下来丢在那里不管它。”简纪青替霞姐解了围后,坐到夏丽身边对她小声说道:“你为难霞姐干嘛!人家刚走你就扔他用过的东西,阿薇一会上来了能答应吗?”

“她不答应又怎么啦?这是我的家!你以为我也怕她呀,要不是考虑到怕我姐她们为难,我早就把那死仔赶走了!”夏丽怒气冲冲的说道,

“行啦!既然一碗水都喝下去了,最后一口何必又吐出来呢!死仔不死仔的他也走了,再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啦。现在最要紧的是等会和阿薇好好谈一下,搞清楚她下一步的想法。”简纪青劝道,

“不用问都知道,她肯定不会答应分手的!”

“这个我也知道,我是说这个阿涛以后还会不会来?”

“你还想他来啊?”夏丽不满的问道,

“我想不想有什么用?问题是她们两个是怎样计划的?听阿勇说阿薇让他帮忙给阿涛安排工作。”

“阿勇答应了?”

“他怎么会那么傻!他教阿薇,如果阿涛真来广州找工作,不要帮忙,让他自己去搞定。”

“我是说简庆勇那么精明的人不会犯糊涂!他那个老江湖哄一下阿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阿勇也不完全是哄她,他和我的看法一样。这个阿涛人品还可以,也够聪明。但完全是个生仔(没有经验),太老实了!他说的有道理,既然阿薇现在是死心塌地的喜欢那个阿涛,以她的性格说什么都没用!越劝她越叛逆!那我们就不要管,等阿涛下来广州,现在还看不出来阿涛究竟是龙还是鼠?不过人品好是基础,如果能吃苦,在社会上靠他自己的本事能打拼出来,将来就是阿薇的福气!如果打拼不出来,这么无用的人,阿薇早晚也会看不起的!”简纪青把简庆勇和他商量的对策,和盘托出。

“就算他真的是龙!我这里还是堵得慌!她们学校的那个香港仔,那样追她!她不喜欢,却偏偏喜欢个乡下仔!”夏丽指着胸口,忿忿不平地发着牢骚!

“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无道理可讲的啦!就像当年你看上我一样,你周围的人不都是说你鬼迷心窍了!这样看,阿薇有你的遗传。”简纪青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我的遗传?还不都是你们家人给惯的!哎,说来说去,这都是我的报应!当年我不听我妈的话,专门气她!所以老天爷专门安排她来气我!一会她回来了,你问她,我怕我问不好会吵起来!”

阿薇依依不舍地把宫海涛送到小区门口,看他坐上的士走了后回到家,看父母正在客厅聊天,她换了拖鞋说了句:“我回来了”就准备回自己的卧室。

“阿薇,过来坐一下。”夏丽喊她,

“坐什么呀,我昨晚没睡好!我去睡一会。”阿薇无精打采的说道,

“就坐一会,聊几句,我一会还有事还要出去。”简纪青起身过来边说边把女儿拉到沙发上坐下来,

“你有事去忙啦,人家困死了!”阿薇打着哈欠,不满的说道,

“是不是因为阿涛走,睡不着呀?”

“老爸,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薇一下子警觉地坐直了问道,

“人之常情嘛!我们也是过来人,是吧阿丽?”简纪青笑眯眯地问这妻子,夏丽勉强的笑了笑。阿薇也害羞的笑了一下!

“阿薇,这次阿涛来玩了这些天,我和你老妈可是尽心尽力的热情招待!他还满意吧?”

“对你们的盛情款待,人家从昨天到刚才不是再三感谢嘛!”阿薇回答的有些敷衍,

“他满不满意无所谓,你满意吗?”夏丽不满阿薇的态度,开口问道。

“简太,我知道这次让你委曲求全了!我哪有那么不懂事,还敢不满意呀!”阿薇立马唇枪舌剑的回应,

“停、停!再说下去你们母女又要吵起来。言归正传,阿薇接下来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是继续拍拖呢,还是做好朋友?”简纪青见势不妙,赶紧岔开话题。

“好朋友是你们说的,我们一直是拍拖的关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是想他来广州看了你平时的生活圈子,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简纪青小心的试探着,

“能有什么变化?本来就知道两边有很大的不同,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阿薇不以为然的回答,

“那他准备过来这边发展吗?什么时间过来?”简纪青继续问道,

“不知道,他那边的阻力很大!我也不知道过来这边发展,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不想他过来?”简纪青不相信,

“我肯定想他过来呀!那有拍拖的人不愿意天天在一起的?但如果他为了我过来这边后要受委屈,这样我情愿他不过来!不讲了,困死了!我睡一会,中午吃饭不要喊我。”阿薇说完,丢下面面相觑的父母,心烦意乱的回卧室去了。

列车驶出广州城区后,速度越来越快,一路飞驰向北!宫海涛上车放好行李后,就一屁股坐在车窗边的小座位上没起来过。他呆呆的望着窗外,急速跃入视野顷刻间又消失在眼角那一闪而去的风景,像极了这些天在广州的感受。此刻他完全没有第一次乘坐火车卧铺预想的兴奋!已到了午饭的时间,卖快餐盒饭的列车员来来回回的叫卖着,周围的人都纷纷开始吃东西。他看着阿薇给他买的一大袋路上吃的东西,却一点食欲也没有!此刻他最想干的事情是,弄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恋人离别的惆怅?是从富饶多彩的日程即将回归平淡的失落?是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后的自然反应?他努力想理出一个清晰点的头绪来,可是这些天来的各种见闻、各种遭遇、各种感受,一股脑地全都蹦出来!还隐隐约约的夹杂着一丝返乡的喜悦!让他更加茫然!看不清自己前方的路。就像列车正穿行于粤北崇山峻岭中的无数个黑洞洞的隧道一样,不知道下一个隧道在哪里?不知道下一个隧道有多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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