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能睡着。
他索性坐起身，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发了一阵子呆，低声自语：“越想越觉得像。”
按亮床头的台灯，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拿起手机给海之遥发消息。
——睡了吗？
没过多久，海之遥直接打来了电话，接通之后直接回答：“还早呢。”
“方便出门吗？”海之远问道。
“有事？”
“嗯，想借你的浮空摩托去一个地方。要是你不想出门，我自己去也行。”
“这黑咕隆咚的我可不敢借给你，照你那个开法，肯定出事。”
“……”
“算了算了我陪你去吧，要去哪儿？”
“一图。”
“那是什么？”
“第一图书馆的简称，你不知道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也知道，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吧，我去哪儿接你？”
“还是研究院门口吧。”
“没问题，到了联系你。”
挂断电话，海之远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在宿舍里等妹妹联系再出门，实在有点浪费时间，便决定直接到研究院大门口去等。
来到客厅的时候，见他唯一的室友正在电视机前看一部很多年前的老电影。
海之远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那个……赫恩，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呃……再见。”
赫恩闻声回头，惊讶地看着他，表情像见鬼了一样。
“你又有事要我帮忙吗？”赫恩警惕地问。
“没有，”海之远摇头答道，“只是打个招呼，再见。”
“……再见。”
海之远走出门外，在关门的瞬间忽然听到赫恩问了一句：“你穿着睡衣和拖鞋出去，不冷吗？”
“……”
※※※
海之遥开着浮空摩托在贝鲁研究院门口降落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哥哥正仰着头站在那里发呆。
“看什么呐？”
海之遥抬头瞅了瞅哥哥眺望的方向，入目却只有一片漆黑。
听到她的声音，海之远收回目光，答道：“没什么，在发呆。”
“看得出来，等太久了？可是我来得也不算慢啊。”海之遥低头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钟，“才十一分钟。”
“不是这个……总之，出发吧。”海之远摇摇头，一边说一边跨上浮空摩托的后座。
海之遥见他情绪不佳，于是不再多问，启动浮空摩托，朝第一图书馆的方向飞去。
※※※
中央学院第一图书馆。
虽然名称里还挂着“中央学院”的字样，但早在金色伊贝罗正式更名之前，这里就已经向学院都市全体市民开放了。
随着城市人口增多，这个图书馆的建筑面积渐渐不敷使用，周围也没有闲置的土地空间可供扩建，于是，位于都市区域的第二图书馆应运而生。
但第一图书馆并未因此拒绝市民进入，只不过藏书内容相比第二图书馆更为学术化。
因此，海之遥本以为自己的哥哥深夜来此，只是为了查找什么急需的专业资料，谁知海之远竟要求她“直接飞到楼顶的斜坡那边去。”
这是闹哪样？打算不走寻常路吗？
“哥啊，这个图书馆不收费的……”海之遥委婉地劝说道。
“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总之你飞过去吧。”
海之遥无奈，只得依言飞向图书馆的楼顶。
图书馆只有十八层，但由于单层高度远远地超过普通建筑，竟让它比许多二十多层的建筑还要高。
由于建筑年代比较早，楼体外观设计得乏善可陈。下边的十五层全都方方正正、中规中矩，只在上边的三层向内收成了一个斜坡。聊胜于无的变化使这栋刻板到无趣的楼显得不再那么呆头呆脑，有了点曾经被“设计”过的痕迹。
“停在斜坡下缘那里……嗯，再往下一点……往下……嗯对，再往前开一段……好了，就这里，停住别动。”
海之远指使着妹妹将浮空摩托悬停在楼体旁边，环顾四周，觉得那些建筑的位置和外形和梦中的景象极为相似，只是因为灯火通明而没有显得那么阴森。
“看来就是这里了。”他暗自低语。
他抬起手，指着上方几米处的斜坡下缘，问道：“小遥，如果有个很沉的东西从那里掉下来，你能接住么？”
海之遥抬头瞅了瞅，反问：“有多沉？”
海之远稍加思索，回答：“大概四十多公斤？”
“你当我是女蛮子么？怎么可能接得住……”
“如果直接掉到浮空摩托上呢？”
海之遥想了想，说：“搞不好会被击坠哦。不过你这个假设多半没人敢试，所以我也不知道。”
“唔……”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感觉神经兮兮的。”
“嗯，有点事，不查清楚的话我睡不着觉——我们进去吧。”
“进？”海之遥一愣，“怎么进？”
“……降落，走正门。”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撞破玻璃闯进去呢。”
“……我没那么离谱吧？”
“谁知道你啊，今天一直不正常。”
海之遥将浮空摩托放到地面的停车场，兄妹俩来到图书馆的一楼大厅。办完手续之后走进电梯，海之远抬手直接按亮了顶层的按钮。
“总觉得你不是来看书的。”海之遥小声嘀咕。
“有机会会来看的。”
海之遥想了想，又提醒道：“顶层一般都是闲人免进的办公区哦。”
“我是芬布尔之冬的特战队员，不算闲人。”海之远强词夺理。
“……就算你是对恙作战指挥部的，在这儿也算闲人吧？”
“看看情况再说。”
“哥。”
“嗯？”
“虽然你有点闷葫芦，但是比几年前……好玩多了。”
“……”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顶层，出门之后，海之遥左右张望了一番，没见到“闲人免进”的字样才放下心。
顶层并不是她所猜测的办公区域。这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楼体外墙，一扇扇漆黑的窗整齐列队，直至尽头。另一侧似乎是分隔开的阅览室，有些还开放着，有些却已大门紧闭。
海之远对这些阅览室毫不关心，目标明确地走向走廊的尽头，步幅很大，步速也很快，让海之遥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
走廊尽头的门，也是关着的。门上的小玻璃窗没有透出一星半点的光亮。
海之远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门锁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却没有打开。
锁着的。
海之遥好奇地凑到小玻璃窗前往里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又照着瞅了一阵子，扭头说：“好像只是个杂物间而已。”
海之远点头道：“就是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