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深刻！后现代装置艺术的内涵

荧光闪烁的画面上，显现着一幅沙盘般细节丰富的三维地图。立体的建筑、植被、道路、营地与君王逐一出现在全息投影之内，随着无名氏手势的变化，不断缩放、旋转、平移，乍一看与2056年的其它卫星地图并无二致。

但“非想非非想空间”里不可能有卫星地图，这也是为何不得不由芙拉前去收集情报的原因。即使是来自【有关部门】的无名氏与小光，也无法从现世运送一颗卫星，送上“非想非非想空间”的近地轨道。但至少那些便携式的摄影设备，在“非想非非想空间”里都还是能用的。

然而，此时众人眼前的画面，正呈现出一种……非常迷幻的效果。

它很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但“涂鸦”这个名词，即使是在2056年，也还主要是指那种绘制在纸面上的简易画作。

而与一般涂鸦不同的是，这幅画面是如假包换的全息影像，拥有完整的三维立体结构。这也就是说，你所能够想象到的那些事物——四肢抽象的火柴人、两根线段与一个不怎么圆的圆圈组成的树、几条波浪线表示的河、外星生物般充满谜团的小狗……它们正以一种完全立体的形式出现在无名氏的面前，还能360度旋转，不断污染着观者的精神世界。

四人中最有艺术细胞的业余画家阿道夫·希特勒，第一个发出了“这什么鬼东西？”的正义感慨。但这总体来说还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因为众所周知，摄影机是不会拍出这种超现实主义画面的……是的，即使是2056年的最新美颜滤镜也做不到这一点。

因此，经过简单而合理的推测之后，无名氏怀疑这是芙拉手绘之倾情力作。于是他继续挂着那种礼节性的空泛笑容，对全息影像中的画面说出了违心的评价：

“作……作为战场地图来说，它还是很具备……可理解性的……”

“那个人好像选词汇选得很辛苦。”元首想。

芙拉期待的视线又转向小光，迫使小光也不得不发表了一些观点。

“嗯……唔唔……”她说，“唔唔……嗯……”

“小光果然神秘而难以看透啊。”芙拉想。

…………

……

四肢抽象的火柴人屹立于影像中的大地之上，与乱七八糟的树、几条波浪线表示的河、外星生物般充满谜团的小狗……等等奇妙事物一起，以沉默而沉重的方式牢牢占据众人的视野，宣示着后现代主义装置艺术的深刻内涵。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

“这究竟是怎么收集来的情报呀？”

为防业余画家元首出于义愤、口吐暴言，无名氏连忙先一步说完了后半句，并且努力选用了与“什么鬼东西”等评价无关的中性词汇。

“用超声波定位啊。”芙拉一点都没有发现场面中的尴尬，眨着眼回答了无名氏的问题，神态自如。

“就……蝙蝠，你知道的。我总不能靠雾气那点漂浮的速度跑完一整片战场吧？人形又太显眼了，所以我干脆变成蝙蝠，靠超声波的回声探测了战场的全貌。然后，为了让你们也能看见我‘听见’的东西，我就用机器直接读取了意识里的图形，显示在这个……你们怎么说来着？哦，‘全息投影’……上了。”

“原来如此！”无名氏与小光同时恍然大悟，“原来芙拉的内心世界，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就只有火柴人的程度啊！”

“不要两人一起吐完全一样的槽！”芙拉跺脚、振翅，将无名氏手中的投影仪器拍落在地。

———————————————————————————————————————

同一时刻，前方的战场之内。

吴越王钱镠站在一座低矮废楼的楼顶，目视着前方兵线的来回动向。

虽然芙拉脑海中所记忆的图像，简单到了幼儿涂鸦的地步，但真正发生在战场中的事件，与战场本身的构造、双方参战君王的分布，都与芙拉带回的信息全然无异。此刻正身处战场的钱镠所见之物，正是芙拉先前记录之物的后续。

在华夏文明的五代十国时期，钱镠曾是吴越国的开国君主，以“钱王射潮”闻名千年。她在治理杭州时，由于钱塘江大潮汹涌，一直无法修筑堤坝。而当她发现潮线背后竟然站有“潮神”以后，她在江边布置了一万名弓箭手，令他们集结于八月十八——那是一整年里钱江大潮最凶猛的日子。

潮神再来之时，钱镠下令万箭齐发，直射水天间遥远的银线。那位潮神没想到竟有君王动用“王权”对抗自然现象，在万箭齐发间慌忙调转了巨浪的方向，令潮水象“之”字般弯弯曲曲地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为钱塘江带来了“之江”的新名，也为吴越王钱镠本人留下了“钱王射潮”的王权传说。

而在2056年的“非想非非想空间”魔都，她是修罗国反抗军中的一员，正率领着弓手与弩手的部队，与敌方君王展开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