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五章】凯撒你不懂爱

“是我。”画像答道，“但我不是背叛者，可以用更具尊重意味一些的名字来称呼我吗？”

“君士坦丁……大帝。”无名氏点了点呆毛，没有像常人一样对这种不合情理的状况纠结半天。身为【有关部门】黑衣人，他比不少君王都更容易遇到这类奇奇怪怪的事件。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难不成是被大祭司朱允炆，或者尤利乌斯·凯撒之类的人封印在羊皮书卷里了？事先说明一下，我是她们两位的敌人。我不知道你在这幅画像里呆了多久，但如果封印比较容易解除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合作一下……”

说话时无名氏没有离开书架后方，也没有表露出想要站到书桌前的任何意愿。

“呃，这位穿黑西服的小哥……你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画像中传出的语声有些无奈，“姐姐我真的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喔……你连‘反抗军’和‘王权感染者’这两个名词都没有提到，是不是认为我有可能其实是长期受困于此，对外部世界毫不知情呢？但我其实没有被封印，也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我本人不在这里，而是在魔都某处……只是当年恰好有人为我对这卷羊皮上的画像施了一道魔法，后来大祭司朱允炆又恰好阅读了这卷羊皮，现在你又恰好发现了这幅画像而已……”

“这其中的三个‘恰好’，有哪怕一个是真的吗？”无名氏问。

“唉，其实倒也是真的没有。”君士坦丁大帝爽快地承认了无名氏的质疑，“不过反过来想，你现在应该能够明白，我完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说不定比小哥你知道得更多。如果你想要寻求合作对象，那么诚实可靠、声誉良好、守序善良的君士坦丁大帝，应该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选择。”

“但我没听说‘王权感染者’里有君士坦丁。”无名氏指出，“修罗国的反抗军里也没有。像你这么有名的君王，如果在反抗军里出现的话，我就应该听说过才对。”

“我确实没有参与修罗国的反抗军。”画像中的少女说，“但秦始皇十万八千人俑机甲扫荡‘非想非非想空间’时，也不是每一位与她意见不合的君主，都选择了修罗国与那位‘魔王’——总会有偶尔的例外吧？虽然修罗国反抗军之外并没有别的反抗组织，但零星的几条漏网之鱼，比如我——也还是仍然存在于魔都之内的。”

“……”

无名氏思考了一会，突然转变话题，问出了一句非常突兀的问话。但画像中的少女却也并不将无名氏的问话当做突兀之言，反而以聊天般的平常语气全数予以回答。

“你认为你的‘主’是全知全能的吗？”无名氏问。

“那当然。”君士坦丁一世说。

“可这场战争并不由神明主导。”无名氏说，“这是属于君王的战争，而神的时代早在王的时代之前就已逝去了。”

“我认为这也是主的意志。”君士坦丁一世毫无犹疑地回答道。

“……很好。”无名氏点了点头，仿佛对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感到颇为满意。

虽然不能认同，但是能够理解——通过那段对话，无名氏对君士坦丁大帝建立起了这样的看法。而互不认同的两人，只要具备相等的理性，也就代表能够互相交流。

虽然不能认同，但是能够理解——无名氏对“王权”的看法如此，此时对君士坦丁的看法也是如此。只要是能够改变这场战争走向的力量，无名氏都会尽力争取。

“那么，君士坦丁大帝。”无名氏问，“是你的‘主’要你与我们结盟吗？”

“这不是主的谕旨。是我个人的判断。”君士坦丁回答道。

“可你为什么要帮助现代人类……难道是因为想要对那次‘背叛’赎罪？”无名氏问。

“怎么可能。”画中的人像笑了，“背离‘万神’的意志，接纳主的意志，又怎么可以称之为【罪】。不要猜了，黑西服的小哥，总之我确实有必须稍微帮你们一把的理由……为此，即使不得不再次违逆尤利乌斯·凯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

无名氏又思考了一会，突然又转变了话题，再次问出了一句非常突兀的问话。

“在你看来，凯撒究竟有哪一点不好？”他问。

“不错的问题。”少女皇帝君士坦丁一世的回答声，再次毫无犹疑地立刻响起，“我听说在魔都上空沙海与盐海里，有一座名叫‘阿房宫’的宫殿。那座宫殿与‘万神殿’不同，十层围墙与无数殿宇中央，只有一位皇帝端坐。”

“帝业祖龙。”无名氏说。

“是的。那位皇帝的另一个称呼，与‘初代凯撒’的含义十分类似——‘始皇’。在‘非想非非想空间’之内，所有君王都认为她拥有世间难寻的【【强大】】。但在我看来，比【【强大】】更强大的，是高于世间万物的——【【【【【爱】】】】】。”

说到这里，羊皮卷中传来的声音停顿了一段时间。无名氏以为那是君士坦丁语声间的空隙，但事实上君士坦丁的语声只是暂时没有继续向无名氏的耳中传递，而是透过地下设施B4的空间、透过B2层“一想之神”与魔都郊外“万神殿”的奇妙链接，向着虚无中的某人，传出了一句并非直接进入耳膜的话语。

“凯撒，你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