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个神恩怨

“万神”已被“万神殿”成功容纳，但那位神灵之子却要【在地上作王一千年】。除此之外，他与他父亲的本质甚至是同一位神祗。在那位神祗的信念之中，“进入万神殿”这种选项，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无稽之谈。

——以上就是无名氏得出的结论，也是神权至今仍在地球留存的原因之一。纯粹的神权时代早已结束，但在王权时代都迎来终末的二十一世纪，“神权”却作为一种属于非现实的力量，依然盘旋于现世之内。

——是好事，还是坏事？无名氏无法给出答案。对于一位【有关部门】的特工而言，这样的题目也实在太大了。不过至少今时今日的“神权”已不再像属于神权的时代那样，统治着凡尘俗世间的万物万灵。所以现代仍是属于现代人的时代，而现代现世留存的那些“非现实”之物，也都在【有关部门】掌控之内，与非想非非想空间内那些意图重归现世的君王，不可同日而语。

时代变了，“神”也变了。

但时代变了，“王”还没变。

这是地球仍有神明的原因，也是地球已无皇帝的原因。

但这也是“非想非非想空间”被王权统治，而羽蛇女娲这样的远古众神，也会选择投入凯撒麾下的原因。

“王权”是偏执的，“王权”是无理的，“王权”是目中无人的，“王权”是自以为是的——凯撒想要创造王高于神的世界，甚至说不定她的最终目标，是只有王而没有神的遥远未来。与此同时，世界的极东也有另一位少女皇帝做着同样的事。她不知道世界极西的过去与未来，但她以自己的思考方式，做出了与尤利乌斯·凯撒同样的判断。

但最终人类抛弃了王，但最终人类没有抛弃神。

是耶？非耶？

无人知晓。

如果无名氏把这些事告诉芙拉，那么芙拉或许就会明白，凯撒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从芙拉身上确认“那个神灵”的印记，又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芙拉在2056年对“那个神灵”的看法如何……事实上许多君王都不厌恶“那个神灵”，同时也有许多君王信奉“那个神灵”。但尤利乌斯·凯撒与她们不同，尤利乌斯就是尤利乌斯，身为尤利乌斯，她理当信奉尤利乌斯这位神明本身。

然而纯粹王权时代的帝国，在君士坦丁大帝手中重现了神权与王权共治时代的景象。凯撒以浪漫主义的奇想容纳世上一切诸神的计划，最终也没能容纳那位不那么浪漫的、独一无二的神明。

“所以说……”无名氏叹了口气，头顶的呆毛变成了一言难尽的蓝色，“这是‘诸神之神’与‘唯一神’的个人恩怨……不，个神恩怨。像我这样没有信仰的现代人，究竟要怎样评判她们的对错呢？站在【有关部门】与现代人类的立场，神的时代和王的时代，毕竟也全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时代。”

重新卷起这卷羊皮古卷之后，无名氏摊开下一张羊皮，见到了一幅微微褪色的少女画像。

少女画像虽然出现得相当突然，却一点都不神秘。因为那位少女的相貌实在太过有名，即使无名氏不是【有关部门】的黑衣特工，作为一位学习过基本历史课程的少年，也理所当然地在历史书上见过这幅标准绘像。

“背叛者……君士坦丁？”

无名氏本想为她冠以更通行的头衔，但不久前看到的层层叠叠的单词还是留下了过深的印象，令他不禁直接说出了这个对“大帝”不怎么尊敬的词语组合。

2056年的尤利乌斯·凯撒，想要纠正错误。

凯撒希望“王权”重归现世，为此投身这场战争。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成吉思汗为何独断专行地开启了这场战争”，即使她是为数不多的有资格问出这句话的君王之一。

而被尤利乌斯·凯撒视作“错误”，却又被许多人视为“正确”的那位少女，现在正以画像的形式，出现于无名氏正在阅读的书卷之内……

“喂。”

突如其来的一个音节，打破了空无一人的B4书房内的宁静。

无名氏瞬间起身，冲入书架间伏低身形，打开了黑西服下动力装甲的供能开关，将周幽王的“王权”与七丘之狼同时唤出——身处敌营腹地，即使只是随意看几本书，也要做好随时对任何危机严阵以待的潜在准备。

“咦？”

突然响起的那个声音，反而被无名氏的应对吓了一跳。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我一出声你就不见了……该死，这个状态下我的视野里大部分都是天花板……喂我说你啊，那个穿黑色西服的小哥？不要怕啊，姐姐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喔……”

“竟有人说出如此可疑的台词！”无名氏的呆毛变成了警戒程度最高的亮红，握紧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GLOCK-ULTRA48的枪柄。

“嗯？人还在吗？该不会已经跑出几百米外了吧？还听得见我说话吗？总之黑西服小哥啊，你先回书桌边上，有什么事好商量啊……对，对，我在羊皮纸上。嗯你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唉，理解能力有待加强哦。你刚才看到的那张画像就是我……不对，更准确的说法是，我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张画像了。”

“背叛者……君士坦丁？”

面对自称“源于画像”的那道怪异声响，无名氏再一次问出了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