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高升达到目的，欢快地告辞，脚步轻盈地走了。

第二天，简德平如约前往小河乡政府，走拢气都不歇，就查看专职干部的各类记录簿子：节育率不高，计划外生育普遍，计划生育率低，人口自然增长率高，人口处于严重失控状态。回想以前调动宣传队员来突击，犹如集中力量开垦荒坡地，开过之后，几乎没有耕种，地仍然荒芜，任其自生自灭，形成茅草依旧，再也无法耕种的局面，必须重新开荒，才能种植庄稼。面对这种状况，征求乡领导意见，一致认为依靠本乡力量，实难开展工作，只有再请宣传队突击。

简德平与苏光成电话联系，再次调集从前的宣传队员，到小河乡支持、突击。

第二天，和祖阳带着10名宣传队员赶到。

魏高升和简德平、向正樟一起分析形势，认为从难度最大的小河村开始，可能难以打开局面，干脆从全乡最大、对工作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双坪村开始。只要推动双坪村的工作，其它村就容易了，先易后难，把小河村放在最后。

魏高升亲自带领宣传队员，和向正樟、简德平开赴双坪村。为加强宣传攻势，把乡政府的直流广播设备用背篼背到村里，在村的制高点架上高音喇叭，全天播放，有时宣传政策法规，有时有针对性的点名广播，批评抵制计划生育工作的违法行为。

每当喇叭响起，宣传队员戏称：“小河乡计划生育背篼广播站现在开始播音。”

魏高升找来村干部，共同商量如何才能打开缺口，怎样能够推动工作进程。

村长曾侥华有意摆出难题：“如将吴仁镝的工作做通，他能够主动缴纳超生罚款，就会带动一大片，整个村的工作就容易推动。”

吴仁镝何许人，为何如此厉害？

他乃双坪土生土长村民，一张嘴巴恰似铁麟夹，硬是能说会道，不管正说歪说都来得起，特别是运用起歪理邪说，真让一般人难以招架，有人形容他捂住嘴巴都说得赢人家，硬是打遍全村无敌手，更让他自鸣得意，常以“童癞子”（当地过去有一个无赖叫童癞子）自诩，称赞爹妈取的“无人敌”这个名字是草帽烂边沿——顶好，真正叫绝！的确是一个颇有影响的人物。

吴仁镝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妻子蓝佑兰患内风湿关节炎疾病，极为严重，两年前不幸瘫痪，长年卧床不起，再也没有见到出来走动，偏偏两个月前超生了第三孩，家中经济不十分宽余，他是不会心甘情愿交超生费的。但他一动，就能带动全村的对象户行动。

魏高升同简德平分析，觉得曾侥华的建议可行，决定按他的意见办，把吴仁镝作为第一个工作对象。

工作队由向正樟和村妇女主任郗佻巧带队，直奔吴仁镝家。

吴仁镝家大门虚掩着，一楼一底的两层楼房，室外没有敷粉，能够看见乱石砌的墙壁，室内墙壁用石灰粉刷得雪白，看得出是刚刚修建完工的新房，水泥现场浇铸的楼面，顶上没有盖瓦，也是水泥现浇的平顶。室内没有新家具，只有几样旧桌椅板凳和箱子、柜子，与新家有点不协调。

工作人员站在地坝里，郗佻巧走到大门前推开门，直接走进吴家寝室，向正樟跟着进入，郗佻巧来到床面前，口气温柔地关心询问：“蓝佑兰，吴大哥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人侍候你？”

蓝佑兰睡在床上，抬起头撑着身子有气无力回答：“唉……有什么办法，一家人要生活，他在旁边包产地里干活去了。我这么一个废人，成天就是这么一副灶门口栽杨柳——蔫死倒活的样子，要哪个侍候，拖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哪天阎王爷把我要去，就一了百了了。郗主任有什么事？请在左边地坝边上大声喊一下，他听见了就会回来。”

向正樟同郗佻巧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地坝坎边看望，左边50米左右就是吴仁镝的包产地，玉米已经半人高了，没有看见人，便大声叫喊：“吴仁镝，你在哪里？”

吴仁镝勾着腰，正在清除玉米行中的杂草，听见叫喊，伸直腰杆答应：“哎……哪个找？”

“吴大哥，回来一下，找你有事。”向正樟看见吴仁镝，招手喊道。

吴仁镝手搭凉棚，看见自家地坝边上站着郗佻巧和几个不认识的人，立即做出喜欢客人的样子招呼：“郗主任，你是稀客，找我有什么事？”

“他们是乡政府的干部，找你处理超生的事。”郗佻巧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说。

吴仁镝答应：“哦，我马上回来。”边说边往家里走，走拢热情招呼：“稀客，都请屋里坐。”

郗佻巧依次指着简德平、魏高升等向他介绍：“吴大哥，这是计生委的简主任，这个是魏乡长和乡计生办的向主任。”

“简主任、魏乡长、曾村长，你们都是稀客，屋里坐，屋里坐。”吴仁镝脸上挂满笑意，显得热情地说。

曾侥华怕吴仁镝以后记恨，有意说明不是自己要来，而是出于无奈跟着前来，也笑嘻嘻告诉：“吴仁镝呀，我们乡的计划生育落后了，县计生委简主任和魏乡长带领宣传队开到我村，作为村长，只有跟随他们一道来你家，专门处理你超生娃儿之事呢。”

吴仁镝听了，嬉皮笑脸回答：“处理我超生娃儿？你们是不是端起猪头走错了庙门啊！”

魏高升转向向正樟问道：“向主任，你怎么做的统计报表，吴仁镝到底生了三孩没有？”

“吴仁镝这是打起话说，他已到村会计那儿申报户口，会计给他统计上报到乡里了。”向正樟被问，当面予以证实。

“吴仁镝，你怎说没有超生？”简德平不解地问。

吴仁镝仍然笑嘻嘻地回答：“向主任说的不假，娃儿倒是生了一个，也确实向村里的会计申报过户口，但不能按那些超生的一样处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