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亦梅欢快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步半雪看着她欢乐的身影,回道:“何事如此开心?”
亦梅又挥了挥手里的东西,步半雪这才看清,那是一封书信,“是王爷差人送来的回信!郡主盼了这么久,终于是到了!”
闻言,步半雪笑逐颜开,她微微转了转身子,便欲抬起手,接过那封信,不料身上的伤口一扯,痛得她眉头紧皱。
这些细微的表情动作落入亦梅的眼中,她赶忙扶住步半雪的手,关切地问道:“郡主,可是弄到伤口了?”
步半雪点点头,在亦梅的帮助下调整了姿势,腹上的伤口方没那么痛了。
“信!信!”刚平静下来,她着急地喊道。
“喔,是了是了,”亦梅这才反应过来,“奴婢替您拆开吧。”
刺啦一声,一股熟悉的墨香传来。是王爷常用的松烟墨的沉郁香味。
亦梅小心翼翼地匠信摊开,放在步半雪面前。只见她睫毛微动,眼眸流转,不一会儿,便看到了落款处那个熟悉的名字。
步半雪复又抬起眼眸,看了一遍。似是有些疑惑?
“亦梅,你帮我再见核查一下,那信封里,再没有什么了?”
“一个玉佩,许是王爷听说你被瑶田县丞为难,送过来助你表面身份的吧。一张信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亦梅有些不解,反反复复确认信封内里,又叫人去问传信的小厮。
“只有一张信纸吗?”
“一张。”
步半雪仍是有些不信,她坐在床上,挥手叫亦梅将信封递来:“我自己检查检查。”
“果真只有一张。王爷倒也是心狠。”
闻言,亦梅更加疑惑不解了:“夫人何处此言?”
“这么多日未见,好不容易收到一份书信,怎就这寥寥数字?王爷怕是在那临水,遇着别的什么女子,就把我抛诸脑后了吧。”
亦梅扑哧一笑:“夫人,这是吃得哪门子无影之醋?话虽少,然字字牵挂呢,夫人何必自寻烦恼。”
“自京城一边,已半个多月了。真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如今我又受了伤,只能躺在这里休养,赶不得路。算下来,这一路上不知道生了多少枝节?据王爷信中所说,他也是诸事缠身。这样下去,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夫人平日里不是这样的。自从受伤之后,便格外伤感了起来。”
“叫我如何不思虑?浣纱将刀插到我腹中之时,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盘旋,我不能死,即便死,也要先见王爷一面。”
“对了,浣纱可送回去了?”
亦梅点点头:“命人送去听月楼了。那钱妈妈,见钱眼开,得知是夫人送去的人,定会像对歩芷珊一样,好好教训她的。奴婢还特意嘱咐了,只要不让她死了或逃了,怎样玩都可以。”
步半雪会心一笑:“浣纱的事,通知安阳了吗?”
“照您的吩咐,先送去地听月楼,再透过雪枫,将消息传出去的。听说,她气炸了,扬言要杀了浣纱。”
“她不敢。”步半雪笃定地说道,“她也不会。若此时动手,不更坐实了她勾结恶仆,欲取我性命的罪名吗?况且,一个不中用的丫鬟,也不值当她那么做。”
“咚咚咚”忽而人敲了敲门。
“师父——”步半雪看清了来人,唤道:“你怎么来了?”
“为你检查下伤口,再换下药。”
步半雪这才反应过来,浅浅一笑:“多谢师父。”
“要不是有我在这,你这小命,恐就不保了。”姜文浩嗔怪道,“当时,我与亦梅都向你使眼色,岂料你一意孤行,偏要跟着那个姑娘去。”
“我本事相信她的,岂料……”步半雪低垂眼眸,似是有些失望。
“诚如你所言,你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被心中的欲念所蒙蔽,才会执迷不悟。治病救人,亦讲求助人自助,如一个病患,连自己都不在意身上的病痛,任医术再高超,也无计可施。救人,当先救心。”
步半雪闻言,眼神蒙上了一层阴翳:“多谢师父教诲。只是……如能救更多的人,不是更好。即便他自己意识不到,但最终时间为让他们明白的。我们不能任由其陷在自己的牢笼之内。”
姜文浩摇了摇头:“你救不了所有人。你只能救那些想被救之人。”
亦梅在一旁,听着这番议论,糊涂了起来:“什么救不救得,我只知有些人,并不值得救。譬如浣纱,譬如安阳。”
“我尝试过,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步半雪回道。
姜文浩为步半雪上完药后,嘱咐道:“伤口虽没在恶化,但由于天气炎热,加之气候湿,恐一时半会难愈合。这几日,尤其要注意,伤口不得沾水,不得吃油腻刺激之物,保持心情愉快。”
步半雪听着姜文浩一字一句耐心地嘱咐,心中倍感温暖:“谨遵师父吩咐。”
见眼前人有模有样的开起了玩笑,姜文浩方放下心来。
“这几日,你在养伤怕是不知道,皇上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竟下旨将瑶田县丞给贬了,听说,皇帝震怒,不仅剥了他的官衣,全家都下狱了。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新任的县丞今日应该就会到任了。”
“我知道。”
姜文浩有些震惊:“你如何知道的……喔,是你上疏陈情的是吗?”
步半雪点点头:“是,也不是。”
姜文浩还欲再问,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只见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进来了,喊道:“启秉郡主,有难民在城中闹事。”
“怎么了?”
“新任县丞的车马,被困在城门的大街那了。”
“怎会如此?”
“事出突然,难民不知为何,突然暴动?”
闻言,步半雪刷得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腹上传来的剧烈拉扯痛让她重心不稳,直四下摇晃。好在一旁的姜文浩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快,领我去看看。”
“可是,你身上的伤口,动不得。”姜文浩关切地说道。
“无妨。若真出了什么大骚乱,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