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看着殿中央跪作几排的大臣皇子，王爷和皇后，皇帝尽力遏制住胸中的怒火：“众爱卿，有话直说吧。”

“皇上，”丞相步鸿飞恭恭谨谨地说道，“废太子一事，臣等求皇上三思啊。太子已立二十余年。这几年，我东陆日益强大，这背后，少不了皇权稳固的功劳。您励精图治，太子兢兢业业，在您身边学着治国理政，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若突然废了，那太子之位空悬，必然引起朝野动荡，皇宫不宁。您膝下除现太子外，只有四皇子年纪尚可，可四皇子资历远不如太子，恐暂时难委以大任。这样一来，太子之位无可立即补上，动摇国本，万万不可轻易废太子啊皇上。”

丞相话音一落，其他四位大臣皆齐声附和道：“万万不可轻易废太子啊皇上。”

“照你们这么说，这太子，朕还无论如何都废不得了？李公公，把镇远大将军和工部尚书，兵部侍郎等十位大臣联名上的弹劾书给丞相看看！一桩桩一件件，白纸黑字写在那，朕如何不能废了这个孽障！”

丞相颤颤巍巍地接过奏章，翻开一看，一项项罪名写了足足有三页，落款处起码有朝廷里一半臣子的签名。

一份弹劾书，长达六页。太子在朝中的支持势力，竟逐渐萎缩。镇远大将军是四皇子生母的弟弟，其他那些大臣想必都是这位将军的门下客。这几年，四皇子和宸皇贵妃的动作越来越大，竟笼络了这么多的朝臣。

“太子此番确实有错，”步鸿飞搜肠刮肚地替太子想找补之词，无论太子还是四皇子，都不是自己心中理想的继位人选，但目前，只有维持太子之位，才能保证东陆朝野的稳定。“但罪不至被褫夺封号。臣以为，太子年轻气盛，心中过于浮躁，导致不能踏踏实实办事，一心求功，所以酿成了大祸。若太子能吸取教训，假以时日，定能担当大任。”

“是啊，”其他大臣再次附和道，“若多加敲打，太子定能担当大任。”

太子重重地磕着头：“父皇，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皇上，”皇后见状，亦开了口。“求皇上给誉儿一次机会。”

皇帝听到殿中人齐刷刷为太子求情，自己若仍执意废太子，那定然会引起群臣不满，后患无穷。皇帝攥紧了拳头，将桌上未完笔的圣旨撕得稀碎。

那阵尖利的嗓音再次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闻言，皇帝将手中的碎绢布往桌上一扔，起身走到门口跪迎太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臣等，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后在茗竹的搀扶下，威严地走了进来，坐在右侧最靠近皇帝书桌的地方，“这宫里都闹翻天了，哀家来看一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上亦坐回了位置，铁青着脸，未发一语。

半晌。“皇后，你说！”太后翘着兰花指，向着跪在太子身边的那么明黄色身影说道。

“回母后，皇上……皇上看了几份奏章，大怒，要废了誉儿。”皇后抱着太子的头，声泪俱下地说道。

“什么奏章啊？”

“是……是镇远大将军和几位大臣联名写得，列举了一些誉儿的罪状。”

“呈上来给哀家看看！”

茗竹接过李公公手里的折子，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到太后面前。

“啪——”得一声，太后将折子摔在地上，“莫须有的罪名！誉儿的性子哀家不是不知道，虽说他平日里随意了些，但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屠杀百姓，不可能，誉儿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杀人。他的部下犯了事，怎能一股脑全算到誉儿的头上。要治，也只能是个没管好部下的失职之责。倒是那些不中用的手下，依哀家看，全都该狠狠惩罚一番！”

“母后，您平日里太惯着太子了……人证物证俱在，怎可如此说？”

“物证，几百具难民的尸体哪一具是太子杀的？人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难民，他又曾亲眼看到誉儿杀人了？反倒是他，意图谋害东陆太子，该死罪论处？”

“朕知道母后平日里疼太子，可这是朝堂上的事，关乎几百条人命，您不可一味包庇纵容他，否则，他更加不知悔改了。”

“该太子受的罚哀家定不会过多干涉，可若是有人趁机生事，图谋太子之位，哀家定不会坐视不理。”说话间，太后看了一眼四皇子季嘉杰。

“镇远大将军军务繁重，怎生得突然如此关心太子当得好不好，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儿？还有那些联名的大臣，打着弹劾太子之名，依哀家看，就是结党营私，意图不轨。你说呢，杰儿？”

听太后突然提到自己，季嘉杰身躯一震，结结巴巴回道，“此番难民之事，儿臣亦在一旁看着，恨没能在皇兄身边谏言，导致皇兄一时冲动，犯下失察之罪。儿臣……儿臣相信太子经此一役，定会好好反省自身的。”

旁边的顾韶元本以为此次联合季嘉杰母家的势力，可以一举将太子扳倒。奈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中还是有一些旧势力在支持他。并且，皇后太后都站在他一边。虽说太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已经不保了，但外围那些势力不除，太子仍然会屹立不倒。

此番虽没有大获全胜，但动摇了皇上的心，摸清了太子的追随者，也算有所收获。接下来，只需各个击破。

“皇帝，你看，连杰儿都懂的道理，您莫要被谗言蒙住了双眼。太子，轻易废不得。”

见太后也亲自出面为太子说情，皇帝只好妥协：“好，看在太后和多位大臣替你作保求情的份上，朕这次且留着你的太子之位。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实是让朕失望，你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看看书，反省反省自己。赈灾事宜，全权交给杰儿去办！顾王爷从旁协助！”

“好了好了，朕被你们闹得头痛，退下吧，都退下吧。”

“是——”众人齐齐应了，恭恭谨谨地磕了个头，便退出了勤政殿，只留下皇上，还在愤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