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是你？”步半雪看着从顾韶元身后探出的女子，惊讶地问道。

只见那女子笑容满面地回答说：“正如公子所言，有缘自会再见。不一会儿，便相遇了两次，想来，我与公子的缘分不浅呢。”

“刚刚走得急，不料又能再这遇上。相逢即是有缘，虹英姑娘，这位是我的……”步半雪指了指顾韶元，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的……”

“挚友。”顾韶元见步半雪磕磕巴巴，为缓解她的尴尬，接着说道。

“是是是……挚友。”

“这位想必是顾公子了。”虹英向顾韶元行了个礼，说道，“方才步公子急匆匆走了，嘴里便念叨着顾公子。”

“是——在下顾元。”

“两位公子在城中逛着，缘何会出现在这儿呢？”

.,步半雪望了望顾韶元，不知该和盘托出还是编个谎话。

“我二人听说城外有城外难民聚集，特出来看看，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不知虹姑娘何以也在这呢？”步半雪见顾韶元搪塞了过去，赶忙将话题转移到虹英身上。

“回家。”虹英指了指那排帐篷，此刻，刚刚在闹市之中表演的那两个中年男女正拉着车往里走，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箱子上还绑着刀剑锣鼓。

“虹姑娘原来住在这里……那你方才说此处，都是用命换来的，是何意思？”

“步公子有所不知，原本我们的帐篷，是扎在城墙脚下的。三日前，朝廷派兵来这，想把我们赶走。京城是我们最后的落脚处，若再往别处走，或是回南边，十有八.九饿死在途中。这我们怎肯，便与那些官兵理论。怎料他们手起刀落，把起头几人给杀死了。死的那几个，是大家推举出来代表难民们与朝廷谈判的，几个月来，尽心尽力为大家谋福利，四处奔走活络京城中的关系。”

“就这么被那些官兵杀死了。反正争或不争，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拼命一搏。大家一拥而上，打了起来。有几个胆大的，赤手空拳殴打那些官兵的首领。”

“一开始，那些小兵见这混乱的场面，不敢动手。后来，被打的首领一下令，说了句格杀勿论，便疯了似得乱砍乱杀。那些官兵手里有刀有枪还有盾牌，难民们手无寸铁，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那天，城墙根底下血流成河，死了几百人。官兵们，都杀红了眼，毫无怜悯之心，杀光了与他们搏斗的人之后，就肆意杀人。进帐篷，见一个杀一个，连小孩婴儿都不放过。整整一上午，方才停了。”

“在那场屠杀中活下来的人，只好后退十里，将家扎在这儿。丈夫死了妻儿，孩子没了父母的，太多太多。与我同村来的一个认识的，全家都死了，那人亦被砍断了一只手，没钱医治失血过多死了。我家本想着认识一场，打算将他们家掩埋了。奈何下午那些官兵又回来了，把尸体一车车的拉走了。不让我们自己埋葬。”

“何以要做得这么绝！”步半雪气愤不已，用手狠狠地锤了锤身旁的树干。

“许是怕我们拿着尸体去生事吧，又或者，怕尸体太多污了这京城的繁华。”虹英冷哼一声。

“虹姑娘，你可认识一个叫梦如的女人，她还有个孩子叫鲤儿，和丈夫住在这里？”

“一家三口逃难到这儿的，倒是有很多。叫梦如的，我……并未听过……步公子找他们一家有何事？”

“恩……找他们……是这样的，”步半雪垂着眼眸，支支吾吾说道，“前些日子，在京城街上与他们一家有过一面之缘，此次特来登门拜访，看能不能略尽薄力。”

“既如此，那我带你们去找桦婆婆，她肯定知道。桦婆婆是我们难民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平日里若谁家和谁家闹了矛盾，皆是找桦婆婆说合，这里啊，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来，我带你们去……桦婆婆的帐篷往这边走……”虹英用手指了指忙忙帐篷中的一处，便往前走去。

“那就多谢虹姑娘了。”步半雪面露欣喜，觉得线索又回来了，拉着顾韶元，紧跟在虹英身后。

“步公子方才看我们表演时，慷慨解囊，如今我帮你寻人也是理所应当，步公子无需如此客气。”

“是了，你到底是如何从那箱子中出来的，又是何时走到我身后的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

步半雪哈哈大笑，“我不信。若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可愿将这绝活的秘密告诉我？”

“不可。”

“五百两！”

“不可。”

“黄金。”

“不可！”

“那要如何？”

“这戏法之术，乃是我们看家的本领，是吃饭的家伙，怎可让别人偷学了去。若是……若你娶我，我方可告诉你。”

步半雪被红英这个回答逗得满脸通红，旁边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顾韶元听言，面色亦有些许松动，嘴角微扬。

“虹姑娘莫要开我的玩笑。”

“步公子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并……未……”步半雪结结巴巴，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若说有心仪的男子，此刻自己女扮男装说出这样的话，岂不要笑掉虹姑娘的大牙。“没有……心仪的姑娘。”

“男未婚，女未嫁，虹英可没有开玩笑。”

“是啊，步兄，”顾韶元见状，亦添油加醋，“你与虹姑娘如此有缘，想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既你二人皆未嫁娶，莫不如，就应了虹姑娘吧。你这支支吾吾，难道嫌弃虹姑娘不成。”

步半雪赶忙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虹姑娘性情爽朗，身怀绝技，步某钦佩，只是……这嫁娶之事，不宜太过仓促。你我还未伸入了解对方怎可如此冲动呢？更何况，婚姻大事，稍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我二人就可决定的。虹姑娘三思。”

虹英见状，笑得前俯后仰，“步公子怎得脸红成这样？若不是穿着这月白色的长衫，头上戴冠腰间佩玉，只看这张俊俏的脸，真以为步公子是个女儿家呢？”

闻言，步半雪窘迫不已：“我步半薛堂堂七尺男儿，家中独子，怎会是一介女流。虹姑娘，莫要再拿我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