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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暗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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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步半雪从梦中醒来,只听到亦梅的声音。“夫人——你终于醒了!”

“方才王爷来过好几次,见您睡着,便没让我叫醒您,只看了您一会儿,便走了。”

步半雪眨了眨模糊的双眼,用嘶哑的声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天竟都黑了?”

“现在戌时三刻。”

“这么晚了。王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睡着后不久来了一次,申时一刻,酉时三刻的时候又来了。”亦梅边见步半雪扶起来边说道。

“王爷可有说什么?”

“没有呢。我也这般问王爷,若有什么要说的,待您醒了,我代为转达。可王爷什么都没说。只坐在床边呆呆看了您好一会儿。”

“亦梅,我们去王爷那看看吧。”

听到步半雪如是说,亦梅喜不自胜,开心地说道:“好。奴婢这就为你更衣。奴婢刚刚还担心,您起来了还会生王爷的气……您想通了就好……”

“喔,您睡了这么久,还没吃饭呢,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步半雪看着亦梅这慌乱的样子,被逗笑了:”无妨,倒是觉得有些渴,你为我倒杯茶来吧。“

“好嘞——”

步半雪将杯内茶水,一饮而尽,便在亦梅的搀扶下,缓缓往王爷所住的清心居走去。

“亦梅愚钝,夫人怎么睡了一觉醒来后,与睡觉前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步半雪笑道:“还不是你这丫头,一番话说得我醍醐灌顶。没想到,这人情世故,你竟看得比我还透彻。”

“夫人,我觉得这啊,不关乎什么透彻,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而已。”

“你说得对,我睡前辗转反侧,仔细思量了一番,又想到我父亲母亲的往事,觉得误会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误解。若我们二人都拒绝沟通,那误解只会因为一个个误会一层层加深,导致难以挽回的结果,我不想走我父母的老路。”

“夫人,您和王爷一路走来,我皆在一旁看得真切,您们二人,都是在乎彼此的。”

“恩——”

两人互诉衷肠,以为从今晚之后,一切都将恢复如初。岂料世事难料,在冰雪之后,将是黑暗的永夜。

步半雪刚走到清心居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了。“安阳郡主吩咐,莫要放人进去打扰。”

“放肆,你们知道谁才是这王府的主子吗?安阳郡主不让,你们就敢拦我?”步半雪大怒,听到侍卫说安阳竟在里面,更要进去一探究竟。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方放下手中剑,让步半雪进去了。

果然,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安阳的声音,“来,王爷——喝嘛——看王爷很不开心的样子,这是安阳特意带来的,只想为王爷消愁。”

“喝!我喝,”顾韶元迷迷糊糊的说话声亦穿进步半雪的耳朵里,“如今,也只有你在乎本王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了。”

“王爷——莫要去想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儿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安阳边说,又倒满了手中的酒,给王爷灌了进去。

步半雪悄悄推开了门,只见桌前坐着安阳和顾韶元两人,桌上满满一桌子酒菜。

“好酒!来。”只见顾韶元拿起酒壶,斟满了一杯,喂入安阳的嘴里。“你也喝,你也喝。”

喝得晕晕乎乎地,顾韶元只觉步半雪突然出现了在自己面前,他扔掉酒杯,指着眼前人说道:“你终于……肯见我了,终于肯理我了。你知道,我看到你那冷冰冰的眼神时,有多伤心吗?那鞭子虽抽在你身上,可我感觉,像是一鞭鞭抽在我的心上。但我又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我这里。”说着,他抓起“步半雪”的手,停在自己胸前,“我的心,有多痛吗?”

当眼前人的脸逐渐靠近,顾韶元忽而又发现那张脸变成了安阳,他眯了眯眼,发现确实不是步半雪,便陡然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你走开!你给本王走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都怪你。”

“王爷,您好好看看,我不是那贱蹄子步半雪,我是安阳啊——您醉了,您好好看看。”

眼前的脸又模糊了起来,只见她低着头倒酒,那模样,像极了步半雪。顾韶元使劲的眨了眨眼,“喔,我没看错,是你啊,真的是你啊!”

安阳娇滴滴说道:“是我啊,王爷……王爷您醉了,我陪您去床上歇着吧!”话落,只见安阳扶着顾韶元,朝床边走去。

步半雪在门外呆呆看着这幅画面,泪水模糊了视线,转身便欲逃离这里。

可两人的话语依旧在耳边盘桓,挥之不去。一开始顾韶元迷迷糊糊将安阳认成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让她感动不已。可最后那几句,却如千万把刀,刀刀溅血。

“夫人,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看着突然跑开的步半雪,亦梅不明就里,问道。

“亦梅,你说,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对不对?”

“别人都这么说,奴婢没经历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别人都这么说,就我一人,自欺欺人。他说他心痛是真的,要我走开也是真的。我先前觉得他辜负了我的信任,原来他亦觉得我伤了他的心。”

“我竟还天真的专门跑来这看他,还和你说什么误会误解的陈词滥调,还期待着一切能和好如初。亦梅……他早已将我抛诸脑后,在安阳的怀抱里开心快乐。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真怎么也料不到,我十里红妆嫁得,竟是如此薄情之人!”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爷不是这样的人!夫人,您要相信他呀!”

“相信?我说凶手不是青儿时,我说我没有安排下人为难安阳郡主时,他何曾相信过我?如今,叫我如何信他!我母亲的话是对的,这世上的男人,皆信不得。”

“夫人,不能这样想,定是……是误会?”

“你先前与我说,他执意关押青儿,任我们受安阳鞭笞是有苦衷,我且信了!可如今,他那番话,他与那安阳……一桩桩一件件下来,教我如何信是误会?”

“根本没有误会,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所谓的爱情,虚无缥缈如镜中花水中月,皆不过梦一场!”

“夫人……您不要这样,奴婢看着揪心。”

“亦梅,不必再说了,这里已无我的容身之地。我们回丞相府吧,回真正的落华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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