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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长恨何时尽 花落悲歌到天明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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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煞二人心头登时一紧,房中原本平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罡傀秀眉微蹙,低声示意煞傀不要出声,当下自己却是开口喝道:“又是哪个无聊之人,偷听姑奶奶说话,识相的就快点现身出来,不要躲躲藏藏的!”

话落许久,也不见有人应声,两人正觉疑惑,但听窗边响起“吱吱”之声,一直黄毛野猴蓦地窜入房中,跃到桌椅之间,瞧瞧这处,翻翻那里,似乎是在寻觅食物。待它折腾一番,便转而跃出窗外,不知去向。

罡傀心中一宽,轻笑道:“原来是只捣蛋的小猴子,我还以为又是那个怪人。”

煞傀此时正色道:“就算是那人来了,我也会拼死保护你的。”

罡傀闻言,微微一怔,低声骂道:“你现在都是自身难保,还想着救我,真是大蠢蛋。”她言罢,便撇过头去,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若有若无。

窗外一颗槐树之间,望辰倒挂于一条腕粗的树枝之上,双眼紧紧盯着对面房中,嘴角稍稍上扬,闪过神秘笑意。

两日之后,明州城外,此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城门处四名戎装官兵衣着严正,例行通检,忽见不远处来了一行人,为首的白发老汉与粗衣男子正推着两口紫木棺材,缓缓而来,身后紧跟着五人,两男三女。

领头的军官见此,暗忖道:“这一大早的就看见人往城里送棺材,真是要走上几日的晦气了。”他当下上前一拦,喝道:“来人止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那白发老汉满脸皱纹,约莫七十余岁的模样,右眉间有一道斜长疤痕,直至眼皮。他伛偻着身子,慢步走至军官面前,颤声道:“官…官老爷,老头子家中儿子儿媳前几日突然暴毙,眼下正要去城中买些丧葬之物,还望官老爷行个方便。”他嗓音沧桑,似乎是上了年纪的原因,口齿略有不清。

那军官眉头一皱,低声抱怨道:“买个纸钱还要带着棺材。”他走至棺材之前,用手中刀鞘挑起一角,登时涌来一阵浓重药味,忙用手捂住口鼻,深怕吸入这味道。他侧目一瞧,但见其中横躺着一具男尸,双目微阖,面皮死灰,似是死去多时,当下也不再细看,转而指了指后面两男两女,问道:“这几个又是什么人?”

白发老汉眯着双眼,答道:“回官老爷,这些都是老头子的儿子女儿。”守城军官扫视一眼,只见其中一男一女都须身旁人搀扶方能站立,好似是身体有恙,而最后一名女子则是独自一人,双眼望着天外,仿佛没将他在心上。他不禁暗想道:“原来这一家都是病秧子。”当下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入城,不再理睬。

白发老汉忙道:“谢过官老爷,谢过官老爷!”说罢,便推着棺材缓缓入城而去。

这一行七人一路无言,走过城中一处木制告示牌,围着些许行人,指指点点。那白发老汉见此,停下脚步,缓步走上前去。只见牌面贴有数张白纸告示,其上皆是写道:

“今匪患猖獗聚于四明前,若有商贾在此间来往,要尽早趁入夜前进城,换取本州府通示改道向南,人员望奔走相告之。”

白发老汉原本低垂的双眼豁然闪过一丝亮光,伸出右手,撕下一张告示而回,对众人道:“我们往城南走,一切小心。”

几人行了约莫时辰,到了城南一处僻静小巷。白发老汉警觉地环顾四周,眼见无人来往,当下直起身子,眼神中也有了几分神采,俨然没了老人的模样。

那一旁推车的粗衣男子凑到其身边,低声道:“易兄,有何线索?”这白发老汉正是易生,而此人则是袁溪风,两人易容之后与之前模样大相径庭,难以辨认。

易生取出怀中的那张告示,解释道:“你且看这上面写的东西。”

袁溪风仔细端详,仍是毫无头绪。但见两人身后的那名女子将身边“患病”少女扶到一旁,上前道:“易大哥,你就别为难溪风了。”此人原本是四十余岁中年妇女的模样,一脸灰面之色,衣着朴素,可言语一出,却是极其清脆,甚是年轻。

易生淡淡一笑,道:“蓝姑娘,你仔细看这些句子的首尾之处。”

原来这中年妇女乃是蓝秋易容而成,她依着易生之法,缓缓读道:“今…若…要…换…人,前…往…城…南!”

袁溪风登时恍然,奇道:“原来如此,易兄果然了得,我这榆木脑袋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此处。”他言罢,憨笑几声,映衬着这身装束,倒是像极了山村野夫。

蓝秋不由得抿嘴一笑,看着袁溪风,眼神中流露一丝异彩。

只见那棺材之侧的那名青年男子将身旁之人放于车边,仔细观察其双眼,又走至那“患病”少女之前,依法察看,低声道:“大哥,这‘茉迭花’的药效还有三四个时辰。”这说话之人便是叶菩提,他一身青衣书生打扮,略微显得有些消瘦。

易生颔首道:“甚好,如此尚能挨到戌时。”

但听最后那名素衣女子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找一处地方避人耳目。”而此人一双冰冷美目示人,便是喻琉璃无疑。

易生几人当下也不多言,推起两口棺材,找了一处小户人家,递了些银两,暂且歇脚。

待到入夜时分,五人围于屋内木桌之旁,此时众人皆是卸去装束,易生站于窗口,凝视天外明月,而袁溪风坐于其旁,神情时而凝重,时而担忧。叶菩提则是盘腿而坐,闭目运气,脸色渐渐显出一丝青色。喻琉璃与蓝秋相坐一旁,望着躺在床上的望辰、韩霏二人,低声而语,皆是个谙心事。

不多时,但听屋外鼓角之声响起,一慢一快,连敲三下,接而有人高喊道:“一更天,家中防火,月湖防贼!”

易生闻言,心头一亮,低声道:“是时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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