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少一味药。”月凤歌点着头，“这味药我总以为能用月曜宫的紫草代替，可经过多次试验，慕容体内根本就不吸收这种紫草的药性。”

“少了一味什么药？”我沉声问出来。

天霖圣女给我斟来一杯，才说到：“天山玉门宫里潭池内生长的一株草，叫仙草。”

天山玉门宫？我眉头一锁。这天山不是在新疆吗？这一来二去可是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我怕慕容撑不到那时候。

天霖圣女看出我的心思，说到：“也不是真的要去天山取这么名贵的草，我知道一人手上恰好有一株，但就不知此人肯不肯割让了。”

“不知圣女所说的是何人。”我放下手中茶，问到。

“此人是伊犁大将南峰将军，他前不久才班师回朝，如今正在承德老家省亲。”外头响起一人的声音。

我回头，便看见站在外头的十四。

“我可以为你要来那株仙草，但我有一个条件。”十四一脸冷峻地说来，“你必须离开纳兰慕容。”

我却失声笑出来起身准备走人，“九儿哪敢劳教十四皇子帮忙，我相信以己之力还是能向南峰将军讨来那株药草。”要不来，大不了抢。

“可是九儿，慕容的时间不多了。”月凤歌在我身后说到。

我身形一僵，也不再多言语，就直径越过门口的十四走出去。可十四的声音于我身后悠悠传来，“九儿，你还是会来求我。”

我回到慕容的厢房，发现慕容坐于书案前，支着脑袋有些恹恹地打着盹，难得下午有一丝暖阳，正打在慕容端正的五官上。

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中跳跃，如精灵般在慕容脸上轻轻起舞。而在阳光的洗浴下，慕容苍白的肌肤终于回润一丝丝血气。慕容今天的精神看着很好，这不由让我想起回光返照一词。

看着他嘴角有着寓意不明地笑意，眼泪突然不争气地留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地上，打乱空中飞舞的尘埃，也让阳光折射出满室的色彩。

慕容醒了过来，回身看着地上滴滴水珠，却不见任何身影。此刻，我已在门外偷偷抹干着泪痕，也不打算进去叨扰他，也不忍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衰竭，我必须争分夺秒地去取回那一株药草，向死神换回他一世的年华。

我才出了月凤歌的府邸大门，李逸这会儿骑着马赶了过来，赶紧行礼说到：“少将，宫里来人了，说让您做好接旨的准备，所以我赶紧来请您回去接旨。”

圣旨？看来赐婚圣旨已下达。我舍弃马车而跳上李逸骑来的马，赶紧回府迎旨。

回到镇国公府的大门，这时候宫里的宣旨的仪仗队，也正浩浩荡荡的来到。我跳下马儿把缰绳交给一旁的小厮，而李德全也已取出一黑犀牛角轴的黄布，准备宣读：

“镇国府世子——完颜?瑾瑜接旨。”

“臣，完颜?瑾瑜接旨。”我撩衣跪下，而身后的一干等女眷女仆也一并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辅国公安奎之女安陵，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召入宫中封兆佳格格，享公主之尊。镇国公世子瑾瑜，今年已弱冠（17岁），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兆佳格格待宇闺中，与世子瑾瑜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兆佳格格配予瑾瑜为世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兆佳格格？为何不是荣婉与安柔之中的一个……

李德全合回文卷玉轴，准备把圣旨交予我手中，奈何我仍处于震惊之下，忘记叩首谢恩。李德全便好意提醒到：“世子，您倒是接旨呀。”

我这才知失了仪态，赶紧叩首喊到：“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德全把圣旨交由我手中后，道了几句贺喜，就领着队伍回宫复命。

“这怎么一回事。”我望着手中的圣旨呢喃到。瑾瑜之妻就算不是安柔，起码也会是荣婉，怎地成了安然世子的妹妹安陵？

我握着圣旨还站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发愣，而梁鸿正带着人拨开人群朝我来贺喜，“恭喜瑾瑜世子喜事临门。”

我苦笑到，“梁大哥快别取笑我了，快些请进府邸且饮酒水一杯。”

梁鸿被我请进了镇国公府，正好要问上一问这次赐婚之事。在推杯换盏之中，梁鸿终于有些醉意，舌头才大了起来，“虽说兆佳格格不是宗室所出，但也是享公主之尊，有格格位份，且按照嫁公主的礼制来风光操办，这也算宫中对世子的弥补了。”

我端着酒思量许久，才开口道：“我总以为不出变故，瑾瑜之妻的人选不是安柔格格便是荣婉公主，如今这一出我还真看不明白。”

梁鸿拍着我的肩膀，说到：“当初朝中也是议论纷纷，热门人选无非也是那两位。而且，安柔格格与荣婉公主为了你这个世子妃，她俩可都在宫中闹出不小的动静，加之还横插进来一位蒙古公主——多罗敏格格。你要知道宫中有宫中的考量，不可能一切好事都赖在你完颜家的头上，总得给别人分杯羹吧。”

梁鸿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这完颜瑾瑜到底是有多好，竟然让京中顶尖的贵女都指着要嫁他，而且联姻这事关系这政治利益问题，总会有人眼红之际。如今娶这位兆佳格格也不是不好，我就怕对我一往情深的安柔与荣婉会想不开。

没想到，喝多的梁鸿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喝大了，竟跟我提起了“北不断亲，南不封王”的事。

南不封王，无非是忌惮我完颜家在西南的壮大，所以接回了内眷。这北不断亲，就是大清朝为了稳固蒙古各部落，都会有着政治联姻。

所以清朝不少公主嫁往蒙古，这对于维护清政府与蒙古的政治联姻，促进蒙古与内地经济、文化交流、促进国家统一安定都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我不由得想起了还逗留在京中的失必儿国的科札王子，便对梁鸿问到：“梁大哥之意，皇上会把宫中某位公主或者格格嫁给科札？”

“不是嫁，而是这位科札王子在求，点明求娶固伦荣婉公主。”梁鸿打着酒嗝接着说，“而北蒙那边确实有些动荡，指不准皇上已经在考虑中。”

听完，我已经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梁鸿也跟着迷糊起身，在我身后喊着我这是要去哪儿，说这会儿的天色已近昏黄，想进宫也进不去了。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寒鸦归巢的天色，此刻确实不宜进宫，若执意入宫只会显得自己鲁莽，何况我婚事刚定下，也不适合多生事端。

梁鸿走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感叹地道：“改明日儿，进宫瞅瞅荣婉公主吧。这丫头自从知道新娘不是自己，闹得绝食好几日。如今前廷和亲的消息传到后宫中，公主……喂，世子你要哪儿去……”

我顾不得梁鸿在后面的呼喊，已经冲出了镇国公府。

夜色幽幽，月朗星疏。

少女面目满是哀愁，身上衣物着实单薄，只是披着一件披风，就一个人站在园子中抬头望着天上的惨月，月光清冷，寒霜如银。料峭的北风一送，头上的一片乌云即将笼罩住眼前的星月。

少女垂头，望着嫩白的手腕上包扎着的纱布，点点热泪滴下来。

突然，远处的花圃翠竹一阵晃动，少女稍有惊恐地喊到：“谁，谁在那儿？”声音，婉转而清脆。

待头上乌云随风而去，少女的热泪盈眶的双目盛满的全是我的身影。

少女不顾一切地朝我飞奔而来，一头扎进我怀里嘤嘤哭泣起来。汹涌的泪水奔腾而出，不一会儿就染湿我胸前的衣襟，让我自己心头也跟着堵得慌。

头上的月色清清冷冷，照得地上的冰晶熠熠生辉。远处出现一只绣花鞋，我低头才发现荣婉朝我飞奔过来的时候，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我心下叹气，伸手抚拍着她的背部且柔声哄到：“婉儿快别哭了，你这样可是会引来宫中巡逻的侍卫，把我给逮到可就不好了呢。”

荣婉抬起泪眼，隔着泪泡地看着我，不确定地问到：“真的是你吗？瑾瑜。”

我拿起自己的袖子替她擦着泪花，笑不知滋味地道：“是我，如假包换。”

可荣婉却转过身子背对着我，边抹干眼泪边赌气地道：“你大半夜进宫是作何？你都是有妻子的人了，岂敢再与别的女子于月下相见？”

我故作深沉地道，“嗯，的确是我想得不周，我应该于明日白天再进宫才是。那公主好生回去歇息，瑾瑜告退了。”说完，我便转身准备抬头叫走。

身后的女子一听我要走，便也顾不得刚才建起的矜持，从后面一把抱住我的腰，急切地喊到：“我才不许你走，你有无妻妾又如何，本公主爱的是你，与她人何干？”

可，却与世俗想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