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秃鹫。

这些西北过来的秃鹫，自从出现镇国公府的上空，就一直不曾离开过。就连我离开京城前往杭州，我也能发现这些秃鹫紧随着我。这次，它们居然俯冲下来攻击我坐着的马车，若说不是冲着我而来，我很难相信。

外头的程司铭正挥着剑驱赶突如其来的秃鹫，而我则在车内眉头紧锁，并身伸手转过李逸的脸，左脸上赫然出现一道爪痕，还好伤痕不大深，不然好好的一张妖孽脸就此毁尽。

我对李逸说到，“你回府找白凤翔处理一下伤口，顺便查查这些秃鹫的老巢。”

李逸眉头一挑，“少将认为这是人为事件？”

“都有人能控制地上跑和爬的走兽，难道就不许他人控制天上飞的鸟兽？”我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李逸摸着被敲的地方，嘟着嘴说知道了，正准备下车时，倒是程司铭一头钻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少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有你且说，少卖关子。”李逸倒没好气地朝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程司铭揉着被敲的地方，嘟嘴道：“少将，还记得我们在西南常看见的天葬吗？西南藏民死后，喜欢把尸体交给天葬师举行天葬仪式。无非是把尸体给天上飞的鹰鹫没啄食。而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些猛禽，便是天葬师奉喻的神鸟。”

“他们不是吃死尸的吗？怎么对大活人感兴趣了。”李逸摸了摸脸上的爪痕，龇牙咧嘴地问到。

“那我哪知啊，指不定你肉香呗。”程司铭打趣到。

“我肉香？拉倒吧你！”李逸一手环过程司铭的脖子，两人开始无所顾忌地大闹起来，却才发现我一人在安静地沉思不语。

两人很快意思到失了规矩，便都把头耷拉下来不敢看我。我这时才回过神来，对他二人说，“李逸，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司铭，既然外头的秃鹫都飞走了，我们就接着去月凤歌那边。”

一来到月凤歌这边，我顾不得形象地跳下马车，四处寻找月凤歌的身影。终于，在阁楼上找见他的身影。

阁楼上北风徐徐，很是刺骨。

我解下身上的夹袄走上去披在月凤歌身上，虽然他此刻已经是貂皮大衣加上，但还是抵不住刺骨的寒意。

“这样冷，为何还要上来吹风。”我不免责怪地道。

月凤歌轻轻笑着，“没事，就是想看看第一缕阳光。”

我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低头道：“别看了，今天不会有太阳，而那个人也不会过来。”

我回来后，就很少见到十四，除非我进宫面圣的时候偶尔见过一两次。也许我们之间再见，也只会尴尬。加之过冬，漠北蒙古的各部族有大**，诸皇子少不得进宫参与商榷。

可月凤歌还是静静地看着天际，直到我伸手握住他那双比寒风还要刺骨的手。我尽量捂热他的双手，叹息道：“还有多少时日？还是认为我的提议不可行？”

月凤歌的生命迹象越来越薄弱，特别是入冬以后，他整个人非常嗜睡，躯体却是冷如冰窖，我真怕有一天会看到他已没有呼吸的睡颜。

月凤歌这种病，能活到如今这个岁的年纪，已经是极限了。我从他惨淡的笑容可看出，他已经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我因有麒麟血，所以体内的恒温比旁人的高很多，所以大冬天的都可以只穿一件薄衫御寒。月凤歌天生阴寒之脉，需要天上阳脉来中和。而十四便是天生阳脉，奈何造物弄人，他二人是无法接合之躯。所以，我便提议由我来顶替十四，些许我体内的高温能中和掉月凤歌体内的阴寒。

但一女不侍二夫。可为了救月凤歌，我也只能试一试，哪怕是慕容无法谅解。可月凤歌却摇头，“且不管此方法行不行得通，单单毁你清白我自问是做不到的。言儿，你的幸福不该是由我来给你。”

我看着眼前即将凋谢的人儿，无可奈何地道：“可看着你死去，我也自问是做不到。”

于是，我站起身来到桌子旁，张口咬破自己的手腕装满一茶碗的血，然后端到月凤歌面前强迫他喝下。

血液喝下去后，月凤歌脸上才呈现出一抹醉酒的红晕，而月凤歌的手脚也不再那么的冰冷，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我体内的血液，虽能解毒，但常人喝下去之后却像饮酒过度一样晕晕沉沉。

月凤歌开始出现了丝丝的困意，强撑着精神对我说到：“我们下去吧，然后跟你说说慕容体内蛊毒的事。”

“你先睡会儿吧，睡醒了再说。”我轻声说到。

我原本是想问慕容的解药如何了，可看到月凤歌如今这样，我却已无法问出口。这几日，月凤歌一直关在药房不出来，都是在为配制慕容的解药。难得今天看见月凤歌出关，我想慕容的事，迟迟不得已解决，却也不再是燃眉之急。

安顿好月凤歌，我才踱步来到慕容休息的厢房。慕容还是一袭白衣，一身浓厚的书卷气息在寒冬中散发着。

我探头过去，问到：“在写什么？”

“你念一念。”慕容脸上微微露着笑，气色俨然比昨日好了很多。

我眉开眼笑地念着：“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慕容放下毛笔，回身把我搂在怀里，声音十分魅惑地喊到：“不知怎地，我突然很想你，即使你现在在我眼前。”说完，就把他湿润的双唇压了下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我也……很想你……”我所有的声音都被慕容含坏掉，变成无尽的耳鬓厮磨。

可一切的温存都只是短暂的美好，命运多舛，苦难还在无边无际地朝我们袭来。月凤歌下午就把我请了过去，而天霖圣女也在。

我很少看到过月凤歌严谨的面容，可今天却见到了。我不等他们开口，率先开口问：“是不是慕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