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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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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这是朝政之事,朕自有分寸,您身体违和,我让皇后送您会仁寿殿好生修养。"

皇后为难地立在太后身侧,左右不是,太后按了按她的手,再看向殿上的陈籍,觉得他似乎越来越陌生:"二郎,你是一国之君,孤是你的阿母,阿婵是你的妹妹,历朝历代以来公主和亲并不只是国事,亦是家事。"

陈籍鲜少听她在人前这样唤自己,他忽觉有些难堪:"和亲一事,朕已经答应西凉国了,无可转圜。再说朕与其几番交涉,那西凉太子李晏绝非平庸之辈,阿婵嫁过去就是西凉太子妃,他日还会是西凉王后,并不会委屈了她。"

太后不置可否:"陛下不必跟我避重就轻,和亲是什么,远嫁他国,再无故土。太祖皇帝建国以来,不曾有一位和亲公主,先帝赐其封号寿安,就是祝愿她长寿平安之意。阿婵虽非我亲生,可我与谢太妃相识微时,曾守望相助,当初她是怕在宫中睹物思人避居行宫,我承诺过她会帮她好好看顾阿婵,孤不能食言自肥、失信于人。"

陈籍扬眼看了看他母亲,心口气闷难平:"太后不能失信谢太妃,朕就可以失信天下臣民?太后不是常常自诩不凡么,您不如教教朕,边境拼死杀敌的将士当如何,大齐黎民百姓当如何?太后说大齐开国以来从无有一位公主和亲,朕倒想问问太后,为什么先帝、穆宗、太祖有大把良将可用,而到了朕这里,派得上战场的就只有一个樊青,今次若不是西凉国自己出了乱子,这场战事会打多久,粮草要耗多少,死伤几何您算过么?寿安和亲一事是朕与朝臣共同商议的结果,您这番如此的不满,难道是……想再当一回垂帘太后?"

殿内任谁也不曾想陛下会这样连番责问太后,她原本犹带病容的脸当即一垮,暮云想拉袖相劝,谁知被她狠狠一甩,声音尖锐却微微发颤:“垂帘太后?原来二郎,哦,不对,是陛下,陛下一直都在防着孤,孤十月怀胎生下你,孤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这世上最不会害你的人……”

陈籍别过头去不看太后,殿上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文隽未敢抬头也大约听见殿上那女子发出的凄厉,略闭了闭眼,正想出言,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妾这里倒是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崔贵妃闻言讥笑道:“没看见陛下和太后在说话么,你什么身份,也敢插话?”

皇后面上有未散开的惊惧,迅速调整为温和的脸色,向陛下太后道:“妾以为不如先听听顾修容的建议。”

陈籍看了一眼顾氏,略一抬手:“你说吧。”

顾氏唇边泛起一丝笑意,看了看太后,见太后愠怒未消,着恼地看着她,她声音像魅惑人心的曲调一般,使人本能想抗拒却又不得不被此深深吸引:“既然西凉国太子那边是回绝不得,寿安长公主如今病况怕是不宜出嫁。妾早年流落街头听酒肆茶坊的人谈起汉武帝不舍自己长女魏长远嫁异邦,遂将罪臣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封为公主,和亲乌孙。”

陈籍听得眉间阴云散去一半,唤杜商至近前:“杜卿以为如何?”

杜商不卑不亢回道:“谈判时西凉国太子并未指明要求和亲必须是寿安长公主,宗室女代公主和亲自古有之,想来朝中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要选哪位宗室女还需要陛下裁定?”

陈籍眉宇突然变得十分锋利,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后一眼,道:“太后,我倒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太后虚弱地咳嗽两声,嗓音有些嘶哑:“陛下想到了谁?”

陈籍忽然凝重道:“朕倘或没有记错的话,荣乐公长女似乎跟阿婵年龄相仿。中秋家宴将至,此前朕想着借太后寿辰之便,今年不妨热闹些,便让李得用去转告让他们一家在京中多逗留些日子。太后若觉得不妥……”

太后疲倦地打断他:“这些事情陛下决定就可以了,孤只要确认不是阿婵就好。孤真是老了,如今越来越乏了。”随后向身边的暮云道:“咱们回仁寿殿吧。”

陈籍见她就要转身,幽幽道:“朕想着也不好平白就让人家把女儿送去和亲,朕打算将荣乐公重封回淮都王,赐还其王宅及封地,而他长女茂城县主则封为公主,赐号永安。”

太后微微一个趔趄,好在给暮云稳稳扶住,她脚步顿了顿,向不远处跪在殿中央的文隽道:“你来送孤回仁寿殿。”

皇后吴氏见陈籍面色阴郁难看,很快来到太后身边,陪笑试探道:“不如由妾......“

太后漠然摆手打断她:“你强撑着讨好我做什么,他人可会领你半分情?脸色都成这样子了,就回自己的凤仪殿好生将养吧。”

文隽这才缓缓起身,恭谨小心向皇后道:“太后既看得起妾,便是妾的福分。

仁寿殿内阁有清淡菊香,太后端坐后睥睨了她许久才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文隽故意闻言一怔,装出恍惚又惧怕的样子:“妾惶恐,未知太后为何有此一问。”

太后冷哼一声:“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孤就知道韩家的女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别告诉孤阿婵和亲之事,你特意让人借暮云之口传到孤耳朵里,仅仅只是为着帮阿婵这么简单?”

文隽埋头半晌不语,想起最初那时自己日日同春娘将新鲜莲蓬送来仁寿殿。如此过了许多日,暮云才委婉告之令其不必如此。她不解其意,慕云无奈之下,只得引她去膳房侧边置放过期食材的一间小屋,里边一半的空地里堆放的正是她连日采摘的莲蓬,只是它们已干枯不复生气,杂乱地被弃置在那里。

太后见她垂头不语,愈发气势凌人道:“你休想离间孤与陛下的母子关系!“

文隽缓慢仰头与她对视:“妾自知太后一向疑心、提防我,只是,如今您真的彻底容不下我了么?”

太后无意中紧盯着她因委屈不解而微微收拢的唇角,不知为何竟觉得有种恍惚的熟悉,她心头的隐痛忽然似潮汐一浪一浪逼近,她迅速撇开自己的目光,轻轻捂住胸口,向她不耐烦摆手:“你走吧,此次念在你是为了帮阿婵,姑且放过你,如有下次,你自己晓得后果。”

时节推移,宫苑四处,幽兰换成了清菊,文隽闲居结绮阁数日,镇日也不过翻翻闲书,偶尔提笔写几个字,抑或再数数落叶,赏赏秋光......

谁知这日竟有贵客造访,文隽有些没认出她,陈嫦穿了簇新的妃色葡萄纹罗裙,通身的清贵气质,身后簇拥着数位宫娥。文隽看得有些移不开眼,好半晌才在春娘的提醒下招呼客人入座使用茶点,想起前事,有些愧疚道:“永安长公主想要见我可以派人来知会一声,我去您的风华殿就好,何劳您专程来这一趟。”

陈嫦不露声色地饮了半盏茶,道:“韩婕妤这小心翼翼的样子,难道觉得孤是来兴师问罪的?”

文隽面色并未转好,依旧满含歉意:“我当日行事未顾全太多,是以照成这样的结果,实在对您不住!“

陈嫦忽然笑开,好似浑未放在心上的样子:“寿安长公主身体刚能下地,便忙不迭日日来去风华殿找我致歉,你吧倒好,躲在结绮阁好像此事未曾发生一样。”

文隽看着她这样心头更是不好受:“我不是刻意躲您,只是上次的事行得太过招摇,太后与陛下明着不说,其实心里一定是恼我的,所以才......”

陈嫦缓缓起身步行至镂花窗格前,看着外面的初秋景象,侧身回头向她示以温和善意的微笑:“婕妤有兴趣听故事吗?”

文隽向她点点头,起身朝她的位置走去:“洗耳恭听。”

陈嫦的手轻轻触摸这一格一格的镂花窗格,她注意到,陈嫦的手不似寻常养尊处优女子的手那般纤细白嫩,只听她缓缓道来:“那时候父亲突然由淮都王变成了荣乐公,淮都王宅被封,我们一家人仓促地收拾些许行装,连仆人都没有,就乘着两辆破旧的马车日夜兼程被押送往荣乐郡。我除了现在的一对弟妹,其实还有一个小妹妹。当年她才不过三岁,在途中染上咳疾,我们忧心忡忡好不容易撑到荣乐郡,以为可以得救。谁知荣乐郡守及其他官吏对我们轻慢不已,住处破烂不说,请个太医也推来推去,最后母亲好不容易求来了太医上门诊治时,我那个小妹妹已经病入膏肓药食无灵了......”

文隽听得无声叹息,见她眼神中有苦痛之色,道:“我只听说你们这些年过得不太好,却不想会难成这样。”

陈嫦不愿沉溺于过往,道:“这些年虽然艰难,到底还是过来了,我来结绮阁寻你,是想告诉你,和亲一事不必对我觉得愧疚亏欠。这桩事对别人或许是避之不及的横祸,对我可能算是一个还不错的生机。”

文隽赞同其看法,微微点头:“听杜少监说,西凉太子李晏识汉文通汉礼,其身姿挺拔容颜也算俊秀,可以比下我齐国许多男儿。”

陈嫦面色中有些微羞涩,目光中确是坦荡的憧憬:“他着实是位君子,说起来在之前我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文隽感兴趣地问道:“是怎样的机缘?”

陈嫦轻轻笑道:“南康郡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太后寿宴上她在我这里没讨到便宜。之后两天不是西凉使团入京么?全称百姓几乎都出动前去围观,我本来兴致并不大,奈何弟弟妹妹非要闹着去,我便带他们上街观看。观看的人本来很多的,以往都是怎么都挤不上前,谁知这次却意外顺利,不怎么费心去挤便已经在最前面。眼看着使团队列即将行到我眼前,忽然使团中有一匹马受惊开始失控,眼见那马扬着马蹄冲到我面前时,后面有一双大力的手硬生生将我往那马蹄底下送。好在,危急关头有人出来挺身相救。”

文隽羡慕地看着她,笑问:“救你那个人就是李晏?"

陈嫦点点头,面上羞涩早已褪尽,文隽看着她,觉得她今日与那夜在亭中倔强不肯屈服的女子似乎不尽相同,眼前的女子比起那日多了一抹明亮的温柔,像极了这缱绻疏懒又迷人的初秋光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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