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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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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侯府多年,颠沛流离间,韩文隽回到这里,看着熟悉的景和物,总觉得好像恍如隔世。

不过,除了有些斑驳的朱色大门,府中一切似乎跟往昔别无二致,雕栏画栋仍是韩文隽记忆里的模样,连草木铺排,盆景摆放都跟七年前一模一样。

春日的广平侯府,被用心的老花匠装点得香气怡人,四处芳菲。韩瓯引着他们逛完花园,准备往前厅去,被一个声音打断道:“范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侯爷可否引我去阿婥居住的地方看看?”

说话的人正是范玉生,韩文隽为难地看着她义父,范玉生直直地看向韩瓯,知晓韩侯夫人闺名的人并不多,韩文朗和陈简面面相觑一眼,复又等着韩侯的反应。

韩文隽百味杂陈,当年的火势那样大,勾栏瓦舍的人都道那场火十分凶猛,映红了兆京城的半个夜空,大半个侯府都被吞噬殆尽,她们母女居住的后院只怕也已经被烧得个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她母亲居住的地方。

韩瓯回头看他,抬手沉声道:“范兄请随我来。”

范玉生随他的指引跟上去,其余人也蓦然跟着,转过回廊曲池终于来到后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清雅别致的庭院,亭中有一架秋千,那正是她幼年是常在上面玩耍的,还有爬到上面的荼靡。廊上开满了母亲最爱的芍药,进入房中桌案椅凳,和满架的书卷,一把瑶琴……似乎,七年前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更没有那将这里付之一炬的滔滔大火。

玉屏犹在,只是这里的女主人已经不晓得去了何处。

范玉生轻轻抚着琴身,面上表情动容,轻轻叹息一声,别无言语。

众人被主人引着前往前厅的路上,韩瓯向范玉生商量道:“我想,过几日便启程前往南州,将隽儿母亲的遗骨带回,累她半生孤苦,我亏欠她的实在太多?”

范玉生颔首:“她本就是侯爷的妻子,这样,她的魂魄总算有栖息之所了。”

常禄是在次日来到侯府,他怯生生的被盛六领进来,韩文隽见了温和一笑。

他四处张望着侯府,向韩文隽道:“孟姐姐,窈娘要我来侯府做事,说往后跟你有个照应。”

兰儿笑着道:“常禄你得改口了,应该称乡君才是。”

他挠挠头,腼腆一笑:“是了是了,窈娘说您原来是侯爷的女儿,我听了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韩文隽笑了笑,向一旁的盛六道:“盛六哥,往后常禄就拜托你多提点提点了。”

盛六连忙道:“乡君言重了,我也是一介粗人,常兄弟看着是个老实勤快的人,想来上手也快的。”

这时韩文朗走过来,韩文隽唤道:“大哥。”

韩文朗打量了常禄:“这就是妹妹昨日说要进侯府的小子,看着不错,”又吩咐盛六道,“盛六,你先带他安顿一下,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盛六听了便领着常禄往另一头去了,韩文隽看了眼韩文朗:“大哥如今在禁中当值么?”

韩文朗微笑点头:“嗯,上次妹妹托卫王带的话我收到了,只是没来得及谢你,便发生了后来诸事。”

韩文隽开门见山道:“常禄你方才见了,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成为羽林郎?”

韩文朗讶异地看她一眼:“羽林郎一般都是家世好的子弟才能选得上的,常禄这样一没有家世背景,二不会武艺才学,怕是有些难。”

韩文隽失望地叹口气,韩文朗看着她,又道:“不过,若他受得住累,勤奋些的话,再加上我的保举倒也说不定,实在不行的话……”

韩文隽眼睛一亮:“还有什么法子?”

韩文朗笑道:“我的保举不行的话,要是有卫王的保举,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韩文隽脸一红,想了想:“那大哥的意思的,这事可行,是吧?”

韩文朗点点头:“虽不知妹妹为何那么帮他,不过此事倒不是全无可能。”

韩文隽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大哥费心了。”

韩文朗神思一凛,想起前事,郑重道:“此前,我并不知道妹妹的真实身份,得罪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韩文隽知他所提南歌之事,笑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我兄妹,又何须介怀。”

韩文朗去后,兰儿艳羡道:“常禄命真好,将来做了羽林郎,夙卫禁中,威风凛凛的,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韩文隽笑着瞧她:“常禄命好,你也不差,将来我保准为你配一户好的人家,也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兰儿当即羞红了脸,诚恳道:“乡君尽管取笑我吧,南歌姑娘不在了,你好意收留我,这份恩情断不敢忘,反正我是要一辈子伺候你的,休想随便赶我走。”

春光无限明媚,自当年的事后,父亲将府中一应姬妾尽数驱散,如今侯府中不闻丝竹之声,清和宁静,不觉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她在心里悄悄问道:母亲,你所向往的生活,是否就是这样,和暖春日里,除了你心中的良人,再无旁人滋扰?

这几日,府中家仆都在准备韩瓯往南州接已故夫人孟婥的遗骨事宜,上上下下好不忙碌。临行的前两日,韩瓯将韩文隽叫到书房,询问日常一切是否妥帖,随后又问到府中新来的叫常禄的情况。

“听盛六说,此人是你引荐进府的?”

韩文隽点点头:“回父亲,此人是我的旧识,以前对我多有照顾。”

韩瓯看着她,问道:“仅仅是旧识?我询问过他了,他此前是眠香楼的人,你如今身份不宜再跟那里的人有接触了。”

韩文隽犹疑了一下,坦诚道:“其实是窈娘拜托我的,她说常禄是她故人之子,所以……”

韩瓯看向门外,先是欣慰一笑,随即又轻声叹道:“这就是了……难怪……”

韩文隽看着他父亲突然哀伤的神情:“父亲为何这般感慨?”

韩瓯定定看着她:“窈娘是孟国公府旧人,她口中的故人之子,你猜猜这人的身份?”

韩文隽细细遐思,在眠香楼不见窈娘对常禄有多少关照,如今拜托她此事,她未及深想,摇摇头:“父亲,我猜不到。”

韩瓯起身将门轻轻掩住:“也是,此事知晓的人甚少。当年你舅父有一位红颜知己,姓常,我们都唤她常娘子,即使就是后来她为你舅父生了个男孩儿,你外祖父仍因其出身低贱不让其进门。为了断去你舅父念想,你外祖父竟悄悄令人将母子二人送出京城,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暗暗探寻他们母子的下落,未曾想到……”

韩文隽惊呼出声,掩口道:“父亲的意思是......常禄是舅父的儿子?”

韩瓯点点头:“这小子勤快本分,这几日常在我跟前搬搬抬抬地走动,我见他长得跟你舅父竟有七八分相像,又问了他的名字和出身,方才听你说是窈娘安排他进侯府的,心中便肯定了,真是上天眷顾,想不到孟氏一族还有遗孤。”

韩文隽想起平日严肃却很是疼爱自己的外祖父,还有骁勇善战为人真是的舅父,眼泪不自觉留下,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想不到常禄原来是我的亲表弟,更想不到外祖一脉还有人存活,外祖父和舅父若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韩瓯沉吟片刻,叮嘱道:“隽儿,你要知道孟国公一案牵连甚广,常禄的身份必须保密,若非到了合适的时机,连他本人也不能透漏只言片语。我苟且偷安了一辈子,孟氏最后的这条血脉就算倾我所有也要保住。”

韩文隽慎重地点点头,心上仿佛压了千斤巨石,想着自己的际遇同常禄这些年经受的,不寒而栗,这大齐的天空下,太多的波云诡谲和明争暗斗。她亦明白自己父亲多年来的苦痛,自己妻族蒙此大难,他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当年孟国公一案发生后,第一个波及到的就是作为女婿的广平侯府,所幸明懿皇后一力回护,以自身性命相挟,先帝病重之际仍感念其抚育之恩,又念及同韩侯一起长大的情义,且又有孟国公与韩侯夫人断绝关系在前,这才保下了整个广平侯府。韩文隽清楚地记得,那些日子里,向来冷静自持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好几次主动请求父亲出面救救孟国公府。

那个时候的广平侯府自身难保,为杜绝韩侯再跟孟国公案有牵连,羽林军将侯府围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孟氏一门被屠的噩耗传来,她的母亲孟婥直接晕厥在地,数日后才醒过来,只是晦暗得天空已经被鲜血染得变了颜色,孟婥的生命再也没有天明了。

那些岁月,虽然已经远去,但至今想起里,却仍历历在目,有的伤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淡,有的不会,它像漫天无法消散的乌云,一直笼罩在你的头顶,永不散去。

韩文隽立在夕阳中追思故人,那些血和泪终究流向她再也望不到的地方,她却能在每一个梦里听到它们流淌的声音,永不停歇。不远处是府中下人在清扫回廊,常禄换上仆人的服装,干得似乎很是起劲,世人所求的福禄寿,常娘子为他择了禄字,大概就是希望他一生知足常乐,被好运眷顾吧。

看着常禄流着汗靠在亭便稍憩,她缓步走过去,唤他:“常禄。”

常禄见是她,脸上露出笑意:“孟......啊,不,乡君。”

她微笑道:“没人的时候,你还照以前那样,唤我姐姐吧。”

常禄小心道:“可以吗?”

她依然和颜笑道:“当然可以,我长你两岁,你本就该唤我姐姐的,只是我原本姓韩,你可以唤我韩姐姐。”

常禄略显踟蹰,唤道:“韩姐姐。”

她看着他,目光温和:“孟是我母亲的姓氏,常禄,你还得你的母亲吗?”

常禄陷入回忆:“当然记得,她很温柔很美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

她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常禄失落道:“我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同我提过,我也从来没见过有他,韩姐姐,我可能没有父亲。”

她安慰道:“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父亲,常禄生得挺拔,脾性又那么好,你父亲也一定是个正值刚毅的人。只是他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他知道自己的孩子生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能干,他该是多高兴啊。”

常禄茫然得看着回廊外的景致,道:“韩姐姐,谢谢你。”

韩文隽努力保持着温暖的笑意,如和风细雨般浇灌这个少年的成长:我并没有骗你,你的父亲军功累累,不仅数次大破敌军,而且正值刚毅,是一位受万人敬仰的骠骑将军。

虽然他深埋黄土,可是无论多少年过去,孟氏一族忠魂不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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