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此生不易

因为省委办公厅已经提前给楚自强联系了，同时，省委办公厅老干部处也给楚新生在电话里汇报了省委秦书记和纪委书记、组织部长要到他家里去的事，虽然老干部处处长并没有说省委秦书记和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到他家去做什么，但以楚新生的政治嗅觉，他已经明白了秦为民他们到自己家的目的。

王未明出车祸死亡后，楚新生的精神上受到了很大刺激，精神状况明显比原来差。虽然保健医生基本上每天都要给他做例行检查，每周还要做一次比较全面的检查，同时还针对楚新生的身体状况开了一些调理类的药让他吃，既调理又治疗，但身体状况却仍然是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楚新生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好，建国初期参加剿匪平叛时中了一枪，直接穿破了肺部，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虽然命救回来了，但却留下了后遗症，每到换季的时候，身体就感到不适，严重的时候还会呼吸困难。王未明车祸死亡后，楚新生在精神上更是受到了沉重打击，原来身上既有的毛病也就更是严重，只要气候稍有变化，就必须输氧，心情激动时就更是会造成呼吸困难。

因为秦为民具体不太清楚楚新生的身体状况，所以没有想到自己去向楚新生说明王未明车祸问题时要让楚新生的家人在场。好在是龚光辉清楚楚新生的身体状况，提出了让楚自强在场的建议。

楚新生194年出生，在1940年抗日战争时期，他全家人都在日本鬼子发动的一次扫荡中被日本鬼子杀害了，他个人虽然幸免于难，但却成了孤儿。后来被回村打鬼子的八路军收容，从此就在部队跟着八路军成了小战士。由于楚新生从小机灵活泼，逗人喜爱，当时八路军的一个团长就把他留在了身边，教给他杀鬼子打仗的一些知识。楚新生原来的名字叫楚二牛，团长觉得这个名字太土了，想到楚二牛的家人全部被日本鬼子杀害他自己成了孤儿，到部队后改变了他的人生，于是这个团长就将楚二牛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楚新生，意思是楚二牛加入了八路军后获得了新生。

参加八路军后，楚新生因为聪明机灵，慢慢地就成为团长的小通讯员，后来一步一步成长，到解放时，已经成为团长，后来进入西原省邻近的一个省剿匪平叛，受伤后就留在了该省，留在该省后就在地方上一步一步成长，先是在西原邻省任省委副书记，后来到西原省任书记。本来中央准备将他调到京城去，但楚新生不愿意，说是自己在地方工作了几十年已经习惯地方工作，就这样一直到两年前退休。

楚新生之所以对王未明非常满意，是因为楚新生自己六岁多就到了部队，在他的思想意识中，只有部队没有家的概念。在部队，从小通讯员到团长，虽然后来受伤留在了地方，但整个情感都在部队，也就没有想过成家之类的事。一直到三十岁过了，才在组织的安排下和一个叫徐玉菇的女子结婚。和徐玉菇结婚后，也并没有用多少精力在家庭，而是一心投入到工作中。生了儿子楚自强后，因为忙于“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根本就很少回家夫妻团聚。已经是过了五六年，徐玉菇才又怀上。但这个时候徐玉菇已经三十七八岁了，典型的高龄产妇。徐玉菇要生产时，楚新生都还在工地上没有时间赶回来照顾。由于是高龄产妇，再加上胎位异常，那个时候医疗水平也不高，在生产过程中，难产，虽然最后把娃娃生下来了，但徐玉菇却死在了产房里。为此，楚新生很是伤心，也就对这个生下来就没有妈妈的女儿特别宠爱。由于从小就没有妈妈，也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加上楚新生的娇纵，楚婷娜从小就养成了不少坏习惯，为所欲为不说，从小学一直到中学，学习成绩不好，在学校里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比男孩还男孩，要不是那个时候楚新生已经是一个地区的地委书记，楚婷娜可能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当然中间留了好几届学，好不容易混到高中毕业，出于对这个女儿的溺爱，也是出于对自己妻子的补偿，楚新生第一次动用关系为这个女儿走了后门，送到了当时的省金融学校去读了一个中专，毕业后就到了省上一家银行工作。或许是长大懂事了的原因，参加工作以后，楚婷娜的性格和行动特点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怪僻的脾气却没有多少改变，以至于处了不少男朋友，但最后都是无果而终。一直到楚婷娜已经三十一二岁，才找到比楚婷娜小将近两岁的王未明，从而解除了楚新生心里的一块心病。这也是楚新生对王未明喜爱有加的原因。可谁曾想，王未明却被丽春的苟益桥设计一场车祸撞死了，造成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局面。也因此，楚新生听了王未明出车祸死亡的消息后很是气愤和伤心。这也是非常值得同情和理解的事。

当然，楚新生家里的这些事，秦为民并不一定完全清楚，他主动到楚新生家里去说明王未明车祸的问题，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楚新生是自己的前任，前任家里出了这种让人伤心的事，作为后任，如果不主动上门去给这位前任解释说明，在其他人看来，不仅会觉得自己毫无人情，而且还会让人觉得自己和前任书记之间关系不协调。在官场上，前后任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非常微妙，弄不好就为成为矛盾的集中点，“新官不理旧事”，实际上就是前后任之间关系微妙的证明。古人能够总结出这句话，那么说明前后任之间的关系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问题，而是从古到今就一直存在。秦为民清楚楚新生在西原担任领导多年，各方面的关系都远比自己深厚，自己要在西原很好地开展工作，还必须顾及到楚新生的关系，否则，很容易成为自己执政的不利因素。也正因为如此，秦为民才对王未明车祸案高度重视，不仅省委常委会专门进行了研究，而且他自己也几次听取调查情况汇报。秦为民这样做的目的，虽然也有出于对在职干部出现这种全国少有的违法问题的重视，但另外一个方面，也有做给楚新生看的意思。秦为民清楚，只要自己做了，用不着自己给楚新生说，自然会有人把情况报告给楚新生，楚新生会对自己的一言一行清清楚楚。

秦为民一行人到楚新生家里时，保健医生常建民正在给楚新生做每天的例行身体检查。

看到秦为民一行人到来，本来是躺在床上让保健医生检查的楚新生就要从床上起来。秦为民连忙说：“楚书记，您老不要客气，让医生给您老检查完。”

常建民作为省委干部保健办的专职医生，当然认识秦为民几个人，他也知道省委书记亲自上门肯定不会是说一般的事，和几个领导打了招呼后，也就很快结束了对楚新生身体状况的检查，之后简单地对楚新生叮嘱了几句，又对楚自强交待了一些事项后，就和秦为民一行人告辞后离开了楚新生家。毕竟是每天都要做例行巡查，也不在于一天的检查。

省委办公厅通知了楚自强，说是省委秦书记和组织部龚部长、省纪委柳书记要到楚书记家，让楚自强也参加。所以楚自强一早就直接到了楚新生这边。平时楚自强并没有和楚新生住在一起，楚新生这里就是保姆和他的服务员。王未明出车祸死亡后，为了不让楚婷娜在她自己的家里触景生情，楚新生就让楚婷娜住了过来。但因为担心秦为民他们来说到王未明的事时楚婷娜伤心，也就没有告知楚婷娜秦为民他们要来的事，并且秦为民他们也有意选在楚婷娜上班后的时间到楚新生家里来。

收拾妥当后，楚自强扶着楚新生从卧室到了客厅。保姆已经将茶给秦为民等几个人泡好了，之后便和楚新生的服务员一起到另外的房间里去了。省委现任书记和组织部长、纪委书记一起来找主人，他们知道肯定有重要事情要给楚新生说，他们自然就回避了。保姆和服务员都跟了楚新生好些年了，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该在场，什么时候他们该回避。

待楚自强将楚新生扶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好后，秦为民几个人才分别找位置坐下。当然，秦为民是和楚新生挨着，坐在一起。

楚新生名义上是坐，实际上是半躺半坐。从这一点上，就看出楚新生身体衰老之快，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也可想王未明的死去对他的精神打击之大。

看到楚新生的样子，秦为民等几个人都有点心情沉重，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王未明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