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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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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柱子当场就被气疯了,站在原地嗷嗷直叫,要不是周围邻居拉着,于柱子也早就冲过去暴揍侯振福了。而侯振福呢?看着于柱子要动手,早早的就躲到人群后面。这倒不是他侯振福不敢打架,而是这老小子算的清楚,于柱子生的膀大腰圆,整比他大一号儿,动起手来十有八九是吃亏的。吃亏的事儿,他侯某人当然是不会干的。

不动手并不代表侯振福嘴上闲着,他从人缝里露着半张脸冲着于柱子喊道:

“打人可犯法,我告诉你哈!”

此事儿一出,于家和侯家这下可真是折腾得一个不可开交。隔三差五的,于柱子就找上门来要侯振福赔猪。侯振福这边,则要么找来一帮相亲来拉架,要么就早早的躲了。一个月闹下来,侯振福能找得来做和事老的邻里,只要看见侯振福的脸就觉得烦。以至于侯振福再找来的时候,多数人都会说:

“可别找我了,你俩要能打,就赶紧的。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我就当看耍猴了。”

正因为不再有人帮着拉架,侯家和于家的这一架,也终于打起来了。但比较出人意料的是,先动手的那个人,不是于柱子,而是侯振福。

这天,于柱子又上门讨要猪钱,侯振福看着于柱子进门,自己就从后窗户跳出去躲了。于柱子呢?眼瞅着侯振福跑了,自是又被气得够呛。等转身出门的时候,看到侯家院子里两只大鹅正在吃苞米,心里就心思,反正猪钱是要不会来了,抓两只鹅也算少亏点。想着,他就这么干了。等到侯振福转头回到家,发现两只大鹅不见的时候。于家人早就把这两只大鹅下了锅了。

侯振福是个从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他哪能任由自家大鹅被于家人吃了?拎了一条扁担就找上于家的门儿了。结果,侯振福跟于柱子俩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奈何,身体上的差距绝不是一条扁担就能弥补的,于柱子还是把侯振福揍了一顿。虽说没啥大伤,但却也打的不轻。挨了揍的侯振福,却好像并没有因为挨揍而有多生气,反倒是躺在于家的院子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他就冲着于柱子喊道:

“姓于的,你吃了我家大鹅,还打了我,我不讹你我就不姓侯。”

于柱子一听,当场上去要接着揍。于柱子老婆知道要是把人给打坏了,自己男人是要吃官司的,就把自己爷们儿给抱住了。然后冲着躺在院子里的侯振福喊了一嗓子说:

“你赶紧走!俺们家猪不用你还了。”

侯振福一听这话,心里一盘算还是挺划算的。不然真折腾起来,这猪钱他还真得掏。想着,他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回家了……

想想,就侯振福这德行,还真就是掉钱眼儿里了。要是有人跟他说,扇他个嘴巴子给他一块钱,估计这老小子肯定把脸凑人手边上去找揍。

猪仔风波过去之后,侯家迎来了两件大事。一个是侯振福的儿子终于搞上对象了。

侯家小子这个对象,说来真不易。一直搞不成,就是因为他抠门儿。而这次他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终于大方了一回,跟人家姑娘约会的时候,给人家买了一根冰棍儿。

这对整个侯家来说,那绝对是大事儿,且还是大好事儿。一根冰棍换个姑娘,在侯振福看来,那赚大发了。当然了,终身大事毕竟更为重要一点。

另外一件大事儿,就是侯家小子在搞上对象之后,就挂了。而侯家小子的死因,和于家却脱不了干系。

原来,在一个黄昏,侯家小子打扮的流光水滑准备出去和自己的女朋友去苞米地幽会。刚一出门,就发现于家的老牛脱了缰绳,正在他家门口马路边吃草。也不知道是怎么地,侯家小子就想起于柱子打自己老爹的事儿,一时犯邪,就跟地上抄起一根胳膊粗的棍子,照着那于家老牛的后背就是一棍子。这下可好,那本来老老实实吃草的老牛当场就被打惊了。“哞”的叫了一声之后,转身就朝侯家小子冲了过来。侯家小子一个躲闪不及,直接就被老牛撞个正着,当即就被顶翻倒地。而那老牛在顶倒侯家小子之后,还不善罢甘休,低下头开始用长角开始挑侯家小子。侯家小子一连被老牛挑到半空中四五次,那老牛才罢手,然后继续低着头吃草。

侯家小子的惨叫声很快吸引来了周围的一些邻居,于柱子和侯振福随后也闻讯赶到。可这时候,侯家小子早已满身是血了。

之后,侯家小子在送医途中因失血过多,挂了。警方在随后的取证调查中证实,于家有监管过失在先,侯家小子主动挑逗公牛在后,双方都有一定责任。但侯家小子明显需要承担主要责任,所以竟裁定协商,于家需要赔偿侯家部分丧葬级精神补贴费用两千块。

这两千块进账,若换在平日,侯振福指不定多高兴。可现在,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自己说:

“儿子都没了,我还要钱干啥?我攒钱给谁留着啊?”

这句话中所包含的凄凉,怕也只有侯振福自己能感悟的清楚。

在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侯振福日渐消瘦。他几次握着家里的镰刀想要去找于柱子拼命,却都因缺乏勇气而告终。只能妄自哀伤,然后期待有天使大姐路过,帮他收了于柱子的狗命。

终于有一天,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跟侯振福说,可以买凶杀人。侯振福当场就是一阵激动。随后,便有了他来找我的桥段。

我接单之后,觉得这单生意真的很好做。只不过,这平凡朴实的农村人之间的恩怨,不得不让人觉得有点灰黑色的凄凉。但情感并不是左右我做事的准则。在几天之后,老蒋就给我找了个二十七八岁的爪子。这人叫梅六儿。

梅六儿姓梅,在家排行老六。鉴于他的名字,很多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没流儿”。而梅六儿这个人,办事儿也的确挺没流儿的。

十来年前,梅六儿十六七岁。一直在家务农的他,一直怀揣着一个功夫梦。于是乎,在父母的强烈反对之下,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跑到了广东佛山,准备找个黄飞鸿的后人,学一手佛山无影脚。然,电视里的佛山无影脚是靠吊威亚做的效果,现实里的无影脚有没有都是未知数。梅六儿自然学不来。但是,黄飞鸿的后人没找到,梅六儿却被一个自称是“鬼脚七”后人的人给看中了,说他骨骼惊奇,愿意脚他腿法。于是,在梅六儿上缴了两千块人民币之后,这人传授了他一句口诀:

每天压腿一千次,一年之后,腿法可横行于天下。

梅六儿当时就信了,在广东啃馒头喝凉水过活,愣是天天压腿生生的坚持了一年多。一年之后,梅六儿没获得传说中横行于天下的腿功,但劈个腿、下个叉什么的,还真是游刃有余了。而当时梅六儿身边的那一群小伙伴儿,也经常会捧梅六儿的臭脚,动不动就起哄让他“来一个”。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梅六儿也绝不吝惜,当着自己的一众小伙伴各种秀腿功,什么横叉竖叉一字朝天马之类的,各种练,直到赢得众人一片叫好声,他才会心满意足的收工。

随着时间的推移,梅六儿渐渐的开始不满足于身边小伙伴的喝彩,他觉得他应该去闯一闯影视圈,凭着他这无与伦比的腿功,保不齐就会成为下一个李连杰,最次也是下一个赵文卓、下一个吴京什么的。于是,怀揣着自己的功夫明星梦,梅六儿去了横店,从此成了一名“横漂儿”。

横漂儿和北漂儿相比,成本更低,因为横店比北京小。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在这小小的横店,能下一字朝天马的梅六儿却完全找不到出路。别说是成为下一个李连杰,他几年混下来,连个小武行都没混上过。给各种剧组当群演的机会倒是不少,但演的最多的,就是死尸,从僵尸到焦尸再到河漂子,他演了一溜够,却只能换回个吃饭租房子的钱。他的腿功,则更是没施展的机会。他总不能为了展现他腿功好,在演河漂子的时候,摆着一字马漂在水面上吧!?

就这样,梅六儿曾经成为动作明星的梦乡,在一次次的死尸扮演经历当中,慢慢的破灭掉了。他虽然还保持着每天早上起床压腿的习惯,但他却渐渐说不清楚,他继续坚持练习他的无上腿功,到底为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梅六儿的心性多少有点变了。他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应该结束这不知道结果的横漂生涯,回他老家去,看看他年迈的父母。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回去。当初,他可是不顾父母反对跑出家门的,如今就这么回去,好像说不过去。亲戚朋友问起他这些年混的怎么样,他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而怀揣这种想法的梅六儿,终于在一段时间的心里挣扎之后,做了一个特别没流儿的决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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