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70后看不起80后，80后看不起90后，到了现在，90后看不起00后。用鲁迅老爷子笔下九斤老太的话说，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然，我这个曾被被70瞧不起的80后，却有一个70后的朋友，他叫狗王。

20多年前，狗王是我们老家这一片有名的混子，算得上是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轧过腿的浑人。在我们所在的小县城里，也曾有过一时无两的风头。如果他混到现在还没折进监狱的话，保守估计他现在至少也是个雄霸一方的大哥级人物。可比较出人意料的是，在狗王三十岁生日那天，他突然就跟所有混在一起的小兄弟说，

“以后你们别跟着我了，老子以后要做正经人。”

说完，就没了下文。

而后，狗王真的就不再混了，自己一个人拎着包去了南方，混了三年多之后，又荣归故里，开了一家藏獒养殖场。从一条养到几条，再从几条养到几十条，还真就一点点做大，成了标杆一样的企业家。

前几日年关，我去狗王家给这老哥拜年，无意间我们聊起了2015年报纸、新闻、网络上无数冤狱平反的事儿，狗王老哥对此，只淡淡的给了一句评价，

“戏子当权，*当道。”

这话，有点愤青的意思，不太像是狗王老哥这样四十多岁的成年男人该说出来的话，可反过来，没有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怕也说不出这样具有高度概括性的总结。而狗王老哥说出的这八个字，也让我想起了一年前我做过的一个单子……

一年前的冬天，也就是2014年的年底，我终日沉湎于各类90年代港产电影。在看到警匪片系列的时候，一个名叫张仁财的老大哥找到了我，要我做掉一个寇征的人，酬劳是三十七万软妹币。

我见到张仁财的时候，觉得他应该有五十多岁。身材干瘦，有点驼背，眼神闪烁，完全不敢和人对视，一坐一立也都有点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样子。仅有在说起这个叫寇征的男人的时候，张仁财才会露出一丝坚定狠厉的目光来。

收了定金之后，我便转头让孙大炮去调查张仁财和寇征两个人。而这一调查，结果，就查出了十八年前的杀人案来。

1998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吉林省B市某村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死者叫赵宝林，时年六十岁。案发当晚，他儿子赵广库带着老婆孩子到邻村一个亲戚家串门吃酒，只有赵宝林和老伴俩人在家。赵广库那边酒才喝了一半，就接到他老娘来的电话，说他老爹被人杀了。赵广库就赶紧往家赶，等他到家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而他老爹，已经倒在院子里，身子早已冰凉，脑袋上有个大窟窿，身下全是血。

事后，警方在很对这起恶性杀人案，成立了专案组，并于20天后成功告破，抓获犯罪嫌疑人张仁财，又经历十余天的突击审讯，便对外宣称张仁财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无期徒刑，即时生效。

而在张仁财被抓之后，负责侦办此案的刑侦队长寇征被通报嘉奖，当地新闻为此还专门给寇征做了一期专访。但没想到的是，时间辗转到了2014年，张仁财居然向上申诉成功，被判定无罪，并获赔一百四十余万的补偿金，而多年前赵宝林被杀一案，也就此解开了一个“一案两凶”的真相。

原来，早在1993年的时候，郭宝林曾在村里办过一个酿酒厂，但由于经营不善，1997年的时候，这家酿酒厂就关门大吉了。为此，郭宝林也欠下了当时酿酒厂里一部分员工少量工资。而张仁财，就是当时被郭宝林拖欠工资的工人之一。

说起来，赵宝林欠张仁财的钱并不算太多，只有两百多块。平日少抽两盒烟，少喝两瓶酒也就有了。可赵宝林呢？却始终就是不还。而张仁财这老实巴交的汉子，也是个认死理的人，赵宝林越是拖着不给，张仁财就越是想要回来。本身张仁财家就住在邻村，步行十来分钟就能走到赵宝林家大门口。所以，隔三差五得了空，张仁财就跑到赵家来要钱。却每次都被赵宝林以各种借口给搪塞了回来。渐渐的，赵宝林搪塞得多了，张仁财的要钱方式慢慢也就由讨要变成了争吵，话到气头上，也曾说过扬言要杀了赵宝林的话。而无巧不巧，在赵宝林出事的那天，张仁财白天就刚好去过赵宝林家里，并再次因为那两百多块和赵宝林大吵了一家，还差点动了手。而这一切，都成了警方最后强判张仁财的“有力”证据。

时间指针转到2014年年初，吉林省B市警方抓获了一个名叫刘发的抢劫强奸杀人犯，在审讯过程中，获悉刘发早在1998年就犯过一起杀人案，那起案件是他的第一次作案。本意是盗窃，却在翻墙跳入被害人家里的时候，刚巧被东主发现，情急之下顺手抄起立在墙根下的一把斧头把被害人砍杀，然后便仓皇逃离了现场。而那起案件中的被害人，就是赵宝林。

事后，刘发得知他做下的滔天罪案竟被别人顶了包，当场就乐得牙都飞了，至此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十几年间一直流窜于各省各市，抢劫、盗窃，凡事能敛钱的方式，他都不介意去试一下，有时在抢劫的时候，也会偶尔根据被害人的外貌条件，选择性的满足自己的*。直至2014年被抓，他所做过的这一切，才公诸于世，张仁财也因此而重获自由。

蹲了十六年冤狱的的张仁财，获得了一百四十余万的赔偿金，多少算是一点安慰。可是他整个人，却也已经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更加可悲的是，由于在监狱里长期受到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压榨，使得张仁财早早的就白了头，弯了腰，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人。然而，监狱生涯压弯了他的腰杆，但却让他原本平和本分的心，生出了戾气，戾气所指，就是当年抓他入狱的刑警队长寇征。

当年的寇征，在吉林省B市的警界是有些名气的。相传，他主抓的案子，从来没有破不了的。可多数人并不知道，寇征的破案率之所以高，是因为这小子“手段”高。但请不要理解偏了，我说的“手段高”并不是说他“破案”的手段高，而是说他的“逼供”手段高。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位自称是哈尔滨“特情人员”人曝光了20种刑讯逼供的方法，其内容大致包含了“手摇电话电击”、“踢腰眼”、“踩膝盖”、“鞋底子抽嘴巴”等等方式，多数都属于体罚殴打性质的刑讯手段。这些方法看起来很残酷，但真要跟寇征大刑警的手段比起来，那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以上所谓的“残酷”方式虽然会给受审嫌犯的身体上造成巨大创伤和痛苦，但事实上这些手段均属暴力行为范畴，一来会给嫌犯身体留下创痕，很容易成为刑讯逼供的罪证，二来这些手段也根本拿不下那些真正的硬骨头。而寇征办案，刑讯方式有三绝，这三绝既不会给嫌犯身体造成任何物理性质伤害，留不下任何伤痕，还会给嫌犯造成巨大的巨大的痛苦。

寇征的第一绝，叫“背铐”，用的是手铐和暖气管。

在东北，几乎每户人家每个单位，乃至每个房间都有暖气。老式的水循环式暖气分暖气片、上水管和下水管三个主体部分。其中，上水管的一般高度是距离地面60-70公分。寇征的“背铐”就是用手铐把犯人的双手反铐在背后，然后锁在暖气管上。

这看起来没什么，可实际能给人带来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原因在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通常都在160公分到185公分，而这样的高度双手被反铐在60至70公分高的暖气管上，那身体的状态就是跟本站不直，也蹲不下去。如果想挺直身子站立，肉体凡胎肯定拉不动暖气的钢管；如果想蹲下去歇腿儿，整个人就会跟掰了膀子的小鸡儿一样，两条胳膊全都得别到老高。在寇征手下，至今还没有人能挨过10小时而不哭爹喊娘的。

寇征的第二绝，叫“倒挂”，用的是挂沙袋用的挂钩、绳子和一把鸡毛掸子；

光看装备的话，这招看起来很像是SM。可SM会让好这一口儿的人觉得痛并快乐着，而寇征的“倒挂”，给人的只有痛，而且还是痛不欲生。其使用方法是把犯人捆好，反手挂在天花板上，不给吃不给喝，且不让犯人睡觉，只要睡了，他就用鸡毛掸子在犯人的脸上、脖子腋下等敏感地方一顿划拉。一般人，不吃饭七天是极限，不喝水三天是极限，不睡觉大概可以挺两天，可不撒尿，基本上撑死了也就能挺一天。而被倒吊着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不撒尿的，基本上没人撑得过十二个小时。即便过得了十二小时，犯人实在忍不住，一泡热尿撒在自己的裤裆里，那刑讯结束的时候也就到了。因为寇征这时候会拿着鸡毛掸子蘸上犯人滴在地上的尿液，塞进犯人的嘴里……

寇征的第三绝，叫“饮水”，用的是毛巾和自来水；

这两样东西，算的上是日常生活里最常见的。可这两样用在逼供上，却也是骇人听闻的。

其使用方法是将犯人牢牢捆在椅子上，强行让其仰面，用浸透水的毛巾盖在犯人的脸上，然后再不停的往盖住犯人脸部的毛巾位置不停的浇水。其目的，就是让犯人透过浸水的毛巾，不断的把水连同空气一起吸进鼻腔和肺部，从而造成极大的痛苦。如此一来，既能达到刑讯的目的，又不会给犯人身体造成任何损伤。而如果犯人闭气，也简单，只需要在犯人肚子上轻轻的打上一拳，便可以顺利进行后面的步骤。之所以这招儿叫“饮水”，并不是让犯人喝水的意思，“饮”字也不读“饮”，而是读“印”，取的是东北农村土话，“饮牛”、“饮马”之意，更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深涵。

当然，这招儿并不算是寇征原创，在美阿战争期间，美军曾抓获过一名*恐怖组织成员，而为了使其供认*组织人员信息，当时就用了“饮水”这一招儿，结果，这个传说中连死都不怕的**，只撑了三十秒，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老实交代了。

而寇征有此三绝技，几乎没人能挨得住，自然也就成就了他高破案率的神话。只是，其中到底有多少如张仁财一样的冤案，就没人说得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