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舞，舞尽朱砂泪。

梨纨跃到楼台之上，一个转身，便站在了那红衣女子身旁，在梨花飞起之时，翩翩而舞。

舞尽梨花心便痴，伴着那舞步，他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梨花宫内的那一地月光前。

那个树影之下的女人，那个给予他生命的女人，在月光下显得那样无助、那样幽怨。夜风、扬起她的几千青丝，他便看清了她的眼角、有一颗雪白的泪。

三千寒水成寒泪，日日思君，只为那一朝还可以重侯君侧，可以共枕鸳鸯梦，纵然只是春宵苦短。

在几年后的今日，天水楼台，他又舞出了那一颗寒泪、舞出了那一身的无奈与幽怨。而身边这个、与他共舞胭脂曲的红衣女子，眼神之间、似乎没有他想要看到的那哀怨。

【烽火关外，夺了胭脂，又失了胭脂（这里的胭脂，又称为焉支，即焉支山、胭脂山）。人已远非昨，烽烟还依旧。

据说关外的胭脂山上，有一颗红石，能生美玉，起名胭脂。那美玉浸在水中，便有香味溢出。因此，关外男子每掠一地，便会前赴焉支山，取回一枚玉，赠于自己的妃。年年如是，日日如此。只是最后，胭脂成了女子的代称。每一次族中抢回了女子，便会送到胭脂山，用那玉浸过的水给她们洗完身子，方才纳入族地。原来，那胭脂红泪，只是女子的哀与怨。】

梨花雨停下之时，琴音也渐悄，只有梨纨还站在原处。他的眼中，此时含了泪。那泪，是为他的娘亲而流，也为眼前这个红衣女子。

他突然想问这个红衣女子：“你到底，为谁而舞？为谁？”

一瓣梨花遮住了她那深情的一眼凝盼。又见之时，她已是满面春色。

梨花舞尽，掌声便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原来，刚刚那持笔女子，已把那一卷黄纸挂在了楼台之上。纸上楼台水榭、梨飞月明，月下有人掩手立。月下的空地上，题了几行字。

轻手出素鸾，彩娟指尖乱。忍把此情顾，何闻旧人语。春花眉间漏，满腹相知愁。明月小楼弯，谁来诉情衷。兰花香断，朱砂情乱，谁把袖手掩。

《兰花绝》？竟然是兰花绝？他也不由赞叹道：“好一个娟秀的笔法，好一番才情，好一个灵秀的心思。真乃世间奇女子也！”

此时，一个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走到楼台之上，清了清嗓子，笑道：“各位大爷、公子少爷们，妹妹们的表现，可还喜欢？”只见那中年妇人，一身红装，白面红腮，凤眉朱唇，当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便是天水楼的妈妈妙羽莎。

“喜欢！！”

“喜欢！！”

...

这一句句“喜欢”，似要把整个天水楼淹没一般。

其实，他们在意的，不是她们的才情，只是她们那如花的容貌。

“既然喜欢，那可愿与之共赴良辰呀？”此语一出，那翻涌的人潮，便把天水楼推向了前所未有的*。

如此诱惑，谁可经受得住？

“那，可得看哪位爷，出的价高了哦。”

“我出一万两买师姑娘梨园一舞。”

妙羽莎故意拖着声音，道：“哇...这位公子起价一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人群静了许久，突然一人吼道：“我出，三万两买夜姑娘为我一笑。”

“这人疯了，三万两，仅仅买她一笑？”（还有更疯的呢）

妙羽莎也惊道：“这位唐公子，三万两当真只为买这一笑吗？”

“佳人一笑值千金。能博佳人一笑，万金又何惜？”

“好！还有人高过这位公子吗？有吗？”

“三十万两，买夜姑娘水榭抚琴一曲。”愣了半日的梨炎忙着道。因为他知道，屋顶的那个人、最想见的，便是这个夜姑娘。所以不惜一切，他都要替他拦下来。

突然一阵暴喝，震得所有人心惊胆寒。一阵黑风旋过，有一人已然站在了天水楼门口。只见那人，一脸络腮胡须，方面阔耳，俨然人间修罗。

“绝地修罗！！柒花堂的鸢君绝地修罗！！”听说这绝地修罗，心狠手辣，只有一点，就是喜好美色，人群中有人轻声道。

那人一愣，想不到这儿还有认识他的人，随即大笑道：“我出五十万，买夜姑娘共度春宵。”

“五十万！！五十万！”当真出手阔绰。

妙羽莎转过身看着夜离，她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笔生意，可五十万，又要怎忍拒绝？只是狠下心道：“这位爷，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一百万！！我出一百万，只买夜姑娘水榭共抚一曲。”梨纨撑开折扇，伪装得十分坦然。可，一百万，他要去哪凑，可他不能见死不救啊。

妙羽莎舒心一笑，道：“这位公子的一百万，谁还愿意来超越吗？没有吗，没有我可要定了哦...好，夜姑娘...”话音未落，那黑须秃头已然飞身而起，伸手便要抓梨纨。如此变故，梨纨哪会留意，竟差点摔下楼台。幸好他自小习武，才勉强稳住了身子，随即撑开折扇，道：“这位大哥，为何无缘无故...”

“无缘无故？少啰嗦，受死便是！！”说完便出掌来袭。这一掌，他运足了九成气力，加上那黑风掌力，朝梨纨袭去。梨纨一惊，如此掌力，他根本招架不住。几年前，梨花宫中，他的师父说：“黑风掌，掌带黑风，风愈大威力便愈强。而力量的源泉，来自那风眼。”

既然源自风眼，那也该破自风烟吧。

于是梨纨便运足真气，聚于指尖，再施以飞鸢指法，迎上了那风眼。两掌相接，楼台便微微一震，许是那指法的作用，黑风掌力大大削减。

于此同时，两人同时向后退去。梨纨只觉体内真气逆流，顿感天旋地转，忙用心诀封住各处大穴，强撑住身子道：“大哥好掌力！！好生佩服！！”

那人一愣，暗道：“此人中了我的黑风掌，居然能安然无恙，这指法，好快，也好生熟悉...”口中却冷笑道：“不知指仙是阁下何人？”

梨纨故意侃道：“纸仙？纸仙为何物？”

黑须人便一跃而起，化作一团黑风，瞬间便消失在天水楼：“隔日再来赐教！！”

所有人早已呆若木鸡，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都暗自惊讶：“这少年，居然以一指便击退了绝地修罗！！真难以置信，这少年到底是何许人？出手又如此阔绰，到底...”

妙羽莎差下人收拾好那一战后的狼藉，忙站到楼台上道：“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了？”

“妙娘子，刚刚说到这位公子一百万买夜姑娘共...”

“那各位还有没有...”妙羽莎见要冷场，便对着夜姑娘道：“夜儿，你就带这为公子去水榭吧。”

夜离走后，人群便有沸腾了起来。刚刚那个唐公子又吼道：“我出十万两，买师姑娘梨园一舞。

妙羽莎心下暗喜，正欲说话。突然楼外一声大喝，整个天水楼便又死一般的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