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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求告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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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更年偷偷来送消息,虽说皇上暂时只将王二收监,未有定罪亦无下旨诛涉家属,却也不敢多作停留,稍作安慰即告辞离去。

任仁瑷等人闻之,犹如晴天霹雳当头打来!

原以为王二这一趟差事,皇上就算没有封赏,总也会多加褒奖,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什么都没有,总算是平平安安的人回来了。又听得频儿、冯宾茹叙述此行王二多有磨难,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愈发地庆幸,也不枉自己这些日子烧香求神,佛堂前面一片诚心,当下吩咐下去,置办酒菜,只等王二见过圣驾回到家中好好慰劳一番,却哪曾想得来的竟是这么一个结局!

四女顿时慌作一团,只闻嘤嘤泣哭竞相起伏……

以前王二再怎么落魄失势,毕竟身后还有李治撑腰,这回却是大唐天子亲自下令将他送进大牢,情形自是完全不同,休说她们几个,便是放诸于朝堂重臣之身,怕亦是措手不及慌乱不堪了。

哭了半晌,冯宾茹竟拔出长剑作势欲出,看模样是准备要去刑部将王二劫出来了,频儿受了感染,亦是“嗷嗷”叫着附和。

任仁瑷喝呼不止,直至声嘶力竭哀求着“你们就别再添乱了”,总算是将二女扯住。

虽是暂时平静下来,几女却仍是没个主意,便是要寻了人商量,放眼京师却又求得上谁呢?别看王二平日人五人六的,真到了这当口,人家躲都来不及了,谁还眼巴巴往跟前凑?

除了使欧楷等兄弟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四女纵然心急如焚亦唯有在家干候着。

欧楷等人陆陆续续回来,言语几声,又匆匆忙忙赶了出去,始终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任仁瑷思来想去,与其干坐家中,不如出去碰碰运气,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回镇国府去找镇国公常有乾。

其实她心中亦知这个时候找上门去,十有**是要吃闭门羹,何况,就算镇国公不计前嫌有心相帮,他一个闲置的国公也帮不上什么,却是终究抵不过心存万一之侥幸,思来若能探知到些许消息,也不枉此一行。

如此这般,委实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也识不得其他官员,欲求他人而不得其门。

冯宾茹等人见她大腹便便正常行动已是迟缓,却要出门求人,自是放心不下,劝又劝不住,便只好提出一齐去。

任仁瑷怕她莽撞误事坚决不允,却又担心她二人奈不住性子自行主张,临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好生呆着,甚至指着腹中胎儿,逼着她们再三言誓无论何事,绝不踏出大门一步,方才使小昭备轿相伴而往。

至了镇国府,果真是连大门都进不到,显然是常有乾知了王二落难,根本就不敢沾惹,只使下人推托说不在府中。

任仁瑷明知是这个结果,无奈实在是没了其它办法,只在门前垂泪候着。小昭直在一旁哭着劝她回家,得不了应允便转而哀求,就算不为自己身子着想,也得顾着腹中婴儿,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她求进轿中歇息。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府中之人俱是旧人,眼睁睁看着她一个身怀六甲妇人如此求人,俱是暗中抹泪却不敢明言。

最后还是门房老张实在是于心不忍,偷偷讲于小昭听,老国公就在府内,既是无心相见,便是再等亦是无益,嘱她去劝九夫人,看在未出世的孩儿面上,赶紧回了罢,免得空自耗坏了身子。

任仁瑷如何不知镇国公常有乾推搪,只是一直自己骗自己,或许老国公是真的不在府中,便在多待片刻…多待片刻……现下得了门房老张之言,心中希冀彻底破灭,登时面如死灰,呆呆地坐于轿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房老张赶紧示意小昭让轿夫去行,转过身去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保佑二小子大过难过平安无事。

任仁瑷只顾心伤,待察觉软轿在动,已是快至家门,却仍是神情恍惚问道:“这是去哪儿?”

小昭生怕她伤心过度着了魔障,赶紧提醒道:“咱们回家。”

任仁瑷轻轻“哦”了一声,突然像省起什么,“快~去柳府!”

小昭谔然道:“柳府?哪个柳府?”

任仁瑷尖叫道:“中书令柳大人府上!”

小昭明知此路不通,无奈任仁瑷已是几近疯颠之色,当下唯有暗自难受吩咐轿夫去往柳府。

要说此事求告皇后之舅中书令柳奭自然是最合适不过,毕竟皇上面前,由皇后出面呈情,自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问题是,她任仁瑷一介弱质女流,别说交情了,根本上连柳奭 长的是何模样都不知道,这样贸贸然求上门去,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了。

除了在府前徒然空等自取其辱,什么也得不到。

眼见着已是日落西山,

频儿与冯宾茹总算盼得她们回来,本是心急如焚,待要询问结果,望着任仁瑷失魂落魄模样,再也难于开口,手忙脚乱将她搀入房中,未及言语几人又是哭作一团。

任仁瑷想是已流得泪干,茫茫然望着窗外眼中却是空空如野,半晌方自略微收拾心情,反过来劝慰三人,自言总会有办法的。

正自一筹莫展之际,下人来报,有位狄姓大人求见,自称是并州故人来访。

这当间,任仁爱哪还有心情见客,何况王二不在,女眷招待亦是不甚方便,想也不想便摆手欲让下人回绝。

冯宾茹反应过来,连忙唤道:“快请!快请!”复又向任仁瑷解释言道:“来的应是并州法曹狄仁杰狄大人。”

任仁瑷以前亦听王二提过,从并州一案看来,此人倒是沉着冷静精明强干,有他来此自是强过自己四人空自忧心,闻得冯宾茹言,也顾不得有孕在身大腹便便,由小昭搀着匆忙去往大厅。

狄仁杰与冯宾茹、频儿二女原是识得,倒也不甚见外,叙过礼后,见王二不在,几女又是个个眼睛红肿,心中不免诧异,自思既然来了,便稍待一二,若是王二仍然未回,再告辞而去下次再来拜访。

原来狄仁杰得了旨意除去并州法曹一职,着他上京另有安排,今日是刚刚至了长安,吏部点过卯,却被告之先行驿馆歇息,待通知上殿面君再作安置。狄仁杰自是不知王二出使海东一事,更不用说已被关进大牢了,只不过闲来无事,便一路打听寻来,只为拜访叙旧之意。

不曾想王二如今已入了大狱,涉及罪名,几女却又是支支唔唔旁顾左右,没的让人着急。

狄仁杰感念昔日王二之情,确是关心,索性直接问道:“爵爷到底犯了何事?竟惹来如此大祸?”虽然不知原委,但以皇上对王二宠信,若是小事,当不至于身陷刑部。

几女相互望了望,任仁瑷见他一片由衷关切,主要还是事已至此死马也只有当作活马医了,便冲冯宾茹点点头,示意她不妨明言告之。

待冯宾茹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约略说出,饶是狄仁杰沉稳老练,亦不自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变换之中,沉默良久,有心安慰几句却是不知如何说起,再待下去亦是尴尬,便欲起身告辞,待回去设法探知详情再做打算。

任仁瑷见他如此,不由得暗叹人情冷暖,既如此,亦无谓强人所难,当下别过头去,暗自垂泪。

冯宾茹却在一旁冷言冷语道:“原来狄大人也是人走茶凉的主,哼!”

倒是频儿一脸乞求望着狄仁杰,咬着唇角模样甚是可怜。

狄仁杰晓得她们是误解了,勉强解释道:“下官官微职低,朝中亦无倚靠,实是难于说得上话……”

说的确是实情,只是此话几女这个时候听来,便完全是虚伪推托之意了。

任仁瑷身子沉重,头先劳累伤心一场,已是费神不少,好不容易燃起一线希冀,却又期望落空,再也支持不住,只觉着头眩耳晕,一阵恶心涌上喉间,待不及小昭端来铜盆便“哇哇”呕了一地。

狄仁杰本已迈步欲行,也顾不得回避细节,复又返身劝道:“夫人休要着急上火,此事料来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任仁瑷闻得他话中有话,飞快地从小昭手上扯过毛巾胡乱抹了抹嘴角,促声道:“大人有何见解?还望明言!”

事情未有详细探查,狄仁杰原是不想妄下定论,眼下被逼无奈,情知要是不能说服她们以宽其心,眼下这个光景,府上只剩得她们几个,一个不好,王二还没怎么样,她们几个反倒要出事。

越是这样越得沉着,显得自己心中有数,才能令她们觉着踏实。

狄仁杰索性矮下身来稳稳坐定,待下人收拾干净污秽之物,方才徐徐言道:“头先听冯姑娘所述,来通消息的与在感业寺拦截爵爷的赵将军是同一人,那么~这位赵将军应该与爵爷交情不差了?”

频儿连忙点头,插嘴道:“赵三哥在东宫时便与公子相好。”

狄仁杰居然笑了笑,“果真如此,此事当有回旋余地!”

四女虽是个个聪明,却是难明其中机巧,不约而同伸长脖子看着他,但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神情,感染之下倒是安稳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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