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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界断念贪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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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在那通天河中,脚踏白浪,须臾便至彼岸。待无极回头望向仙师,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什么通天河,双目所及之处皆是雾海流云,再看脚下,一朵绵软柔厚的祥云正待无极移步。世间之人只道神仙腾云驾雾来去自如,心生羡慕的以为“云上行走”是件极逍遥简便之事,却都不晓得神仙初上云霄时的窘迫样子。无极虽已修炼至第三境天,但菩提老祖却从未授其腾云之法。初乘云驾,无极只觉脚下有力使不出,那“行云诀”已是念了几遍,脚下的云驾仍然纹丝不动。无极索性不再强求,施展法术自造出一朵“水云”,轻轻踏了上去。九霄之顶,水云之间,无极御风而行,衣带飘飘,行云流水,那景象,真真的冰清玉骨,习风沁人,看儍了天上的一班仙众。

一时间,天上星宿大乱,都从各自宫中跑来看热闹。无极见自己无意间扰乱了天界,连忙收了水云,来到众仙面前谢罪。众仙则是止不住对无极一阵夸赞,引他去见玉帝。凌霄宝殿上,无极拜见玉帝,玉帝只觉眼前此仙玉树辉光,相形之下,天庭都有些黯然失色,不觉心内大惊,掐指细算,即刻知其前尘往事。便道:“你身世殊异,我当封你一个相衬的天官,如此方不负菩提老祖的一片苦心。你既为水,我便封你为上元一品赐福天官浩淼大帝,隶属太清真境,掌天经地纬、江河运转,能呼风唤雨,役使四海龙王,为水域万象之宗师。与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南方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后土皇地祗共为‘三境五帝’。你意下如何?”无极拱手道:“弟子只是菩提老祖座下修行的一滴水而已,仙质庸碌,仙德更不敢妄论,只恳请玉帝收回天命,弟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紫微大帝等四大仙君同侪而论,玉帝如此抬举,真是折煞小仙了。弟子指望能在天宫之中,寻个打水扫地的差事,如此,弟子方觉心安,还请玉帝成全。”玉帝道:“天命难违,你且受封吧。”

于是,众天官簇拥着无极向那太清真境而去,任无极怎样推脱也无济于事。还没到官衙府邸,无极远远便见府衙门口站满了神仙,见到无极,便带着礼物立刻蜂蛹上来。无极几番辞谢不果,无奈只好命小仙关上府衙大门,任凭门外怎样呼嚷也不开。终于,群仙渐渐散去了,无极命人打开大门,只见各种奇珍异宝摆满了门口。无极看也不看,直接让小仙将贺礼一一退回。正此时,太上老君来了。

太上老君看着满地的礼物,道:“真是枉费仙名,天庭的名声都被这班不长进的辱没了!”转而拱手向无极贺喜道:“浩淼大帝荣登仙宝,小仙特来恭贺。”无极正欲还礼,太上老君忽然凑到无极耳边悄声密语道:“这是小仙最近新为玉帝炼制的采补仙丹,每食一粒便可增寿九千岁,大帝服用看看,若好我每日送来”,言罢便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狡黠一笑。恰此时,门口来报:“二郎真君求见浩淼大帝!”无极一分神,太上老君便瞅准机会,将宝葫芦往无极怀里一塞,腾云去了。

转眼,二郎真君牵着哮天犬迈了进来,见到无极手中的宝葫芦,便道:“这个老不修,没什么真本事,仗着会炼点丹药,就四处献媚。天庭哪次出事,还不是我二郎真君真刀真枪与人拼命摆平的。大帝初登仙宝,万不可与这等没器量的愚仙往来,恐遭话柄。”无极起先见二郎真君手中并没有带什么贺礼,心便放下一半;后又听其讲话真情真义,便索性将心全放下来,吐出一口气,道:“哎,多谢仁兄提点,真是苦煞我也。”二郎神见状,立刻将手中狗绳往无极手中一递,道:“老弟初登仙宝,定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理。如此府邸,没有看家护院的怎么可以,哥哥这只哮天犬倒是有些灵气,今日就送与弟弟做个看门的吧。“言罢,那哮天犬果然灵气十足的卖起了萌,在无极脚边又舔又蹭。那二郎真君见此,便心满意足的道声”告辞“,也腾云去了。眼见二郎真君去了,脚下又这么一只死缠烂打的狗,无极心塞到极点。不得已,做了个分身,又让小仙关了大门,进府里静息去了。

谁知刚进内堂,眼前忽然出现一位绝世仙子。飘飘出尘,美的不可方物,即使天庭之上,也是第一流仙姿。无极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嫦娥亦如往时一般,不轻苟言笑,甚至都未曾正眼看一下无极,只默默低语道:“我每每在月宫中俯瞰阎浮世界,时常见你于月辉之下精诚修炼,愈勤愈坚,那时,我便料定你必有今日造化。”言罢,嫦娥秋波一展,脉脉的望向无极,随即又低下头,将脸转向一边,道:“我知你素喜月之皎洁,尤喜新月蛾眉,我心亦然。月宫清冷,凄凄难捱,闲来我便将月之精石雕刻打磨,不想竟成了一弯小月,比这天上月更皎洁几分,今日特带来与你共赏。“言毕,只见嫦娥仙子轻解胸口的罗衣,一弯月牙坠子便在嫦娥仙子洁白而高耸的胸口上,闪烁着神奇的光辉。仅是一瞬间,嫦娥仙子便转过身去,将衣领系好,背对无极道:”你若还想看,可入夜来我广寒宫。“随即,嫦娥仙子便衣袂飘飘的去了。还没等无极反应过来,门外忽然有人宣旨。

原来,是王母娘娘要召见浩淼大帝。无极升起水云,随天官一同飞向瑶池。行至半路,天官忽然密语无极分身,要无极真身随其去蟠桃园。无极心中疑惑,但也只好照办。蟠桃园中,王母只带了一名近侍,见无极至此,近侍也退到一旁。王母见到无极,不禁上下打量一番,道:“果然三界第一仙姿。虽然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但不妨和你直说吧。你今日荣登仙宝,料想你已经感受到天界的混乱了。而这一切,都是玉帝无道。所以,为了三界生灵,我不可以再让玉帝这样下去。我今日召见你,便是要联合你的力量,一同共除无道昏君。事成之后,我亦可以尊你为新玉帝,我为帝母,你我二人共掌天界。”王母娘娘望了一眼无极,继续道:“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参与,但要喝下我这杯诛仙酒。”

无极回到府衙,在庭院正中调息吐纳,凝神打坐了一会儿,遂凌空写下一道诉状,将近几日天庭所经之无道一一陈来,写罢,虚空一推,这道凌空诉状便被送到了南天门处,为三界观览。之后,无极仰头饮下诛仙酒。此酒下肚,无极只觉得身体在无限下坠,直直的落到那深不见底的虚空深处……

再醒时,无极已经是人世间的一个小小书生吴忌,家境殷实,书香门第。只因这吴忌自小便醉心修道之事,其父吴老太爷恐其终将悟道而去,绝其香火,便在吴忌弱冠之后,急急的为其物色亲事。这一日,吴老太爷终于给吴忌寻了一桩好婚事——邻镇林舍人家的大小姐林月奴。吴家、林家都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于是便急着让二人早日完婚。从下聘到迎娶,竟只用了一月光景。要说这忙中最易出错,而事关儿女婚姻大事,为人父母更应该仔细查验一番,养儿育女十几年都等得,偏偏这最后关头等不得,恨不能早早了却这桩心事。

而吴家坏就坏在一个“急”字上,且不说为婚礼临时招收的下人来路不明,即便结婚对象的林家也没有好好打听一番。原来那林舍人本是一伙山贼的头目,因为打家劫舍攒下些财富,后金盆洗手,捐了个小官,未曾想最后竟凭着一路打点做到舍人。那林舍人颇有些自知之明,搜刮了些民财之后,便推病归隐,寻了一方太平地界颐养天年,在当地颇有些声望。然这林舍人膝下并无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要说这女儿生得也着实美貌,心思又极灵敏,活脱一个水晶玻璃心,羞花闭月人。但那林舍人山贼出身,家风并不太好,平时为非作歹之事又不避讳,故那林月奴小小年纪便精通人事,未曾出阁,便与人私通,几度风月了。女儿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林舍人曾经几番管教,但山贼出身的林舍人除了打骂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而每每棍棒之后,林月奴更加变本加厉,林舍人只是渴望早早把女儿嫁出去一了百了。而今林月奴更是珠胎暗结,不知与何人有了身孕,林舍人火上眉毛,每天都在催媒婆寻婆家。可林家这一带的人,都听过林月奴的风言风语,哪里还有人肯娶。

终于,这一日林舍人打算去临县托媒,可巧路上就碰到了一同避雨的吴老太爷。雨天滞留,二人不禁闲聊起来,这一聊便聊出了一段姻缘。而那林舍人又嫁女心切,陪嫁极其丰厚,吴老太爷看中其当过官,陪嫁又厚,觉得是自己儿子的福气到了,当下便跟林舍人交换了八字。岂不知儿子一生祸患,便从这场避雨开始。

那日娶亲,待拜堂之后,新郎吴忌便在外酬谢众宾。而洞房中的新娘林月奴,竟然胆大包天的在和别人洞房。来者正是林月奴肚中骨肉的经手人,林家隔壁的大官人孙科。眼见昔日枕边人做了别人新娘子,这孙科便假借送亲贺喜,前来再会林月奴。两人驾轻就熟,临了,在林月奴整理发饰之际,孙科还悄悄偷走了一些贵重金饰。因为怕被人发现,孙科溜到后院,打算从后面出去,却不曾想碰倒了烛台,火苗一下就窜了起来,孙科扑了两下,可火势越来越旺,控制不住,便索性扯着嗓子大喊道:“失火了!失火了!”然后便自顾自的跑了。

吴家的下人应声赶来救火,可火势汹汹,很快东西厢房皆火光漫天,那些新进门的下人见火势蔓延难以控制,便开始趁乱偷盗起吴家的财物,之后便也乱窜着逃命去了。吴家陷入火海之中,上下一片大乱。那林月奴被困在房中,冲不出去,已经被烟火熏得奄奄一息。昏迷之际,林月奴看到一个身影,冲自己走来……待林月奴醒来,已经是大火三天之后了。她正躺在吴家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哭声把她唤醒了。林月奴扶着床板,慢慢走到窝棚外面,昔日高门大院的吴家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了。吴老太爷正在往吴老太太尸身上盖白布,几个下人哭作一团。林月奴寻到另一个窝棚,只见一个满身绷带的人躺在那里,丫头正在喂药,可是汤药放到嘴边就洒了出来,一滴也喂不进去。丫头见到林月奴,立刻止不住的抹眼泪。林月奴记起,她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正是吴忌,而眼前这个满身绷带的人应该就是吴忌,她认得他救她时手臂上的一块胎记……

林月奴从未像此刻这般震动,便*过丫头手中的药碗,口对口的给吴忌喂药。一连几日,林月奴衣不解带的守在吴忌身边,任凭旁人怎样相劝也不肯离开,吴老太爷也终于觉得老怀尚宽。这日,吴忌终于醒来了,吴老太爷立刻着人去请大夫。大夫赶来,把了脉,看了伤势,道:“过了这一关,应该就不会太危险了。“林月奴似乎得到了一张赦令,心一松,身子便立刻瘫倒了。大夫为林月奴一号脉,众人即刻都知道林月奴怀孕两个月的事实。从吴老太爷和林舍人雨中相遇之日算起,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何来两个月的身孕?吴老太爷又气又急,又羞又愤,一下昏死过去,醒来之后,捶着床板大呼三声“家门不幸”,遂气血攻心,即刻也撒手人寰。很快,吴家的事,周围几个镇都传遍了。吴家素来待人宽厚,于是,时不时便有乡众上门辱骂林月奴,为吴家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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