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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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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床上,母女盖着两条被子,躺在一个被窝里,秋娘靠在杜氏肩头,默默地听着她的讲述,不插一言,脑中却将她娘的话自动过滤一遍,分析出实情。

永贞元年,十月末,恰逢郑杜两家因为争子一案对簿公堂,杜氏被郑厉施以巧计带离长安。

杜氏受制于人,态度强硬地要求郑厉将她送回去,可却被郑厉一番言辞说动,只道是郑杜两家一案,她是最关键的人物,时隔十五年,杜智三兄妹无人认得,可早晚有当年人会从杜氏身上发现端倪,到时候,杜家上下便是个欺君之罪,保不准是会因此败落,三兄妹也会受到牵连,杜智的仕途更是无望。

这番严重的后果分析下来,郑厉便劝杜氏,要她随他先行离开长安,只当是被朱泚余孽掳去,好叫郑乔等人抓不住把柄,待到风裴浪静,再说后话。

杜氏思前想后,本就心眼不多的她,并未觉到这是郑厉的缓兵之计,一路上对他不理不睬,半个月也不见得说上只字片言,郑厉耐性十足,几经周转,匿去行踪,带着杜氏来到了他早年游历曾至的六诏诸部。

郑厉早年收养有一女,姓郑,原名不详,但是引见给杜氏的时候,便作名郑拾娘,偏巧这个比秋娘大上一岁的女孩子,神色像极秋娘八分,性情精怪可爱之处,亦有秋娘影踪,杜氏心寄儿女,又最珍爱幺女,郑拾娘有心接近讨巧,便渐渐将思念寄在此女身上,聊以慰藉,对郑厉也不再总是冷脸相对。

后在郑厉的安排下,杜氏怜此女孤苦之身,思及秋娘,便将郑拾娘收做义女,在普沙罗城,默许了郑厉对外自称一家三口的行为,实则是有虚无实的假夫妻。

郑厉对杜氏也真是够用心良苦的,怕她思念成疾,不单弄了个女儿给她,又带她结识了普沙罗城当地的贵族,贵族的大妻们,同杜氏交好,时常串门,教她彝语,再让她教习唐话,杜氏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这么一来,就算她足不出户,也不会有多少闲功夫去想别的事。

这还不够,每隔两个月,郑厉便会拿来从京中传来的书信给杜氏看,禀明杜家上下的情况,尤其是杜氏三兄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然,秋娘听后,却觉得心头发凉,郑厉并非报喜不报忧,从杜氏口中说出的一桩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却是一个个编的囫囵不破的故事--杜俊被安排进了长安北营,走了武人一途,杜智在永贞十年的科举中,虽不入三甲,但却被任了个五品的礼部郎中,秋娘年初生了一场病,无大碍,十五生辰一过,怀国公府上门求亲的人,又多了起来......

"两地通信不便,我上次听说你们的消息,还是十月里,"杜氏拍着秋娘的手背,道:"你这次随着《平藩录》的侦缉队伍出行,可是吃了不少苦吧,哪里跑过这么远的路,同娘讲讲,你大哥和二哥,眼下可好?"

在外有额发垂丝遮挡,入夜又难辨详细,杜氏也未察觉到,秋娘脸上和脖颈上的疤痕。

"好,"秋娘将头埋进她胸前,声音很轻,"他们很好,大哥若不是当了官,这次还能同我一起出来呢。"

杜氏的半辈子,都活在谎言中,秋娘实在不愿意再骗她,这才犹豫到底找不找娘,见不见娘。可是,临了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同她说不了实话。

秋娘从不怀疑杜氏的坚强,也许她比自己更能承受父死子亡的现实,可是她说不出口,或者说,她现在说不出口。

同萧旋停在一起半年,她多少是会些切脉望相的本事,杜氏的身体情况,她摸着腕脉,能看出一些迹象,杜氏同她一样,有妇病,肾属水,过而太阴,她是初潮落下的病根,杜氏怕是这一年来的忧心伤脾,才牵连肾水过凉。

这种情况,最忌大喜大悲,恐会至肾伤,母女俩方才相见,是为喜,再听噩耗,定是会伤身伤神。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调理一段时间,再将事情一点点告诉她。

转念一想,秋娘又对郑厉此人看法更复杂了些,这人诡狡十分,难怪不怎么担心她同杜氏碰面会揭穿他的谎话,就算没有杜氏身体因素这一层,秋娘也不会在此时就告诉她真相。可他对杜氏,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煞费心机,一往情深之痴,叫人唏嘘。

郑厉、郑厉,这般人物,究竟是杜氏逃不开的情障,还是孽缘?

"这一年多,娘连个平安信都没给你们捎去,肯定让你们着急坏了,对不起,娘也写过书信想要捎给你们,可是又怕给你们带去麻烦。"

郑厉告诉杜氏,长安城风声很紧,若同杜家联系,难免走漏风声,甚至有可能让杜家被人冤害同朱泚党有牵扯,这才只单面说了秋娘他们的假消息给杜氏听。

......

一夜彻谈,日出熹微,秋娘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给睡的正沉的杜氏盖好被子,套上外衫,摸了摸趴在床尾缩成一团的花面狸,出了卧房,就见坐在客厅中衣冠整齐的李淳。

"你昨晚没睡?"秋娘皱眉小声问道,走到他身边拿起竹筒倒水喝。

"刚起。"当初中兰叶梦魇时候,几日不合眼都看不出异状,这一夜不睡,秋娘也瞧不出他说的是真话假话。

她喝下一杯水,嗓子润过来,低叹了一声,轻声道:"我没同我娘说,郑厉他......"

她大致将郑厉如何蒙蔽了杜氏的事同李淳讲了一遍,虽他当中一语不发,但秋娘知道,他有在认真听。

"既然那位千面鬼婆周夫人还是不肯见你,我们暂时也离不开普沙罗城,我想先将我娘的身体调理好些,再作打算,郑厉俨然已是此处的地头蛇,我怕他再生事端,今天上午,我准备去见他一面,谈一谈,你觉得呢?"

"你自己去?"

"是,"秋娘点头,"目前郑厉是不敢对我如何,我要单独见一见他,谈过之后,有些事才好打算。"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神色变幻,思及深处,露出心思复杂,并不避忌李淳。

李淳见她当着他的面就出神,并不出声打扰,一手抬起斜撑在耳侧,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她脸上或具或细的神色变化,须臾,方突然开口道:"抬腿。"

"嗯?"

"左腿。"

"啊?"

两声疑惑后,秋娘还是听话地抬起左腿,却被他伸手握住了脚踝,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肩膀,稳住身形。

"做什么--嘶。"

李淳拇指按在她脚部肿起的地方,没理会她的抽气声,用上两分力道,左右轻推,很是老道地将淤血揉开。

秋娘昨夜喜极,便没在意先前崴了脚,这会儿被他按着,只觉生疼生疼,不敢呼痛,怕吵醒杜氏,只能小声道:"你、你轻点,痛。"

李淳抬头瞥了一眼她难看的脸色,语调淡淡地开口道:"我还当这点伤你不会痛。"

"昨晚是不觉得啊--嘶、痛、痛,你轻点啊。"事实说明,不是每一句话都能还嘴的,脚上手劲儿再增,多冷汗都快冒了出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抓,压低了嗓音,小声埋怨道:"你现在就会欺负我。"

"嗯?"面具后的眼睛盯着她的,带着不解。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秋娘不示弱地看回去,过了一会儿,脚上没那么痛了,她便撇过头,继续小声道:"你现在待我,都没有以前好了。"

李淳手上动作一顿,不知她从哪里来的这种想法,于是问:"怎么说?"

"说法多了,"秋娘侧头看着掩实的卧室门,倒真一件件地数了过来,"往远了说,咱们在长安,在密宅时,你每日教我下棋射箭,又给我找好些杂书解闷,还时常送我些小玩意儿。在王府时,你帮我修了药房,寻各种纲目给我瞧,又帮我采买药材,不用我操心半点。在宫里那几日,你还知陪我去赏雪赏梅,去宫外赏月看灯。"

回忆起过去的日子,两人点点滴滴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已是有了那么多的牵系,可在瞧瞧现在,秋娘嘴巴一撇,心生委屈,便不顾及其他,直言道:"真算起来,自从咱们大月里住进大蟒山后,你就待我一日不如一日了,教我使暗器的时候,每回都凶巴巴的。晚上我要是同停停姐聊天,吵到隔壁的你休息,第二日你一准给我脸色瞧,整天都不同我说一句话。你可记得,有次小狸抓破了你一件袍子,你差点把它掐没了气儿,吓得它几天都吃不下饭,见了你就跑,连带我也一起不受你待见。"

这件事,李淳自然是记得清楚,那件袍子是夏天闷热时候,她特意给他缝的一件单衣,奈何他只穿过一次,便被一个畜生毁了去,后来倒让她躲了他三大天,原也是为了那个畜生。

压根儿看不见李淳眼中的凌光,秋娘越说越觉得委屈,回过头,语带怨气道:"往近了说,不算昨晚和这会儿,这十几日,你每天同我说过的话,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不理我便算了,就连我喜欢雕个木头你都不让。昨晚带我出去逛,你还、还--还盯着别人猛瞧,是没见过漂亮姑娘怎地?"

脸皮子发热,她掩饰地轻哼一声,抬眼看屋顶,说来说去,最叫她生气的还是这一桩。

这振振有词的指责,若是换了别人,纯属是自找没趣,李淳怕也就忍得眼前这一个人,这般口气同他说话,松手放开了她的脚踝,让她两脚站稳。

"还有什么?"

秋娘抱怨完了,听他一声不愠不火的问话,就开始后悔,暗恨自己同他说话,有时就是不经脑子。她当即便收敛了嚣张的神色,耷拉下脑袋,闷声道:"没了。"

"离京快一年了,"李淳换了一只手撑在脑侧,抬起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捏在掌心把玩,低声道:"你这不识好歹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秋娘皱眉,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还嘴,就听一旁门声"吱呀"响动,心一跳,"嗖"地一下便将手从李淳掌心抽出,又连退三步同他拉开了距离。

拨了两下头发,才扭头冲走出来的人影,露出一抹浅笑,动作一气呵成,道:"娘您起啦,怎么不再睡会儿?"

"睡好了,"杜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至极,又一转,面向当座的李淳,行了一礼,道:"见过殿下,昨晚不知殿下身份,多有怠慢,万望殿下不介。"

见她娘这般谦恭地同李淳说话,秋娘忽略去心中的古怪,暗暗冲李淳使着眼色,她昨晚是将他常公子连同广陵王的身份一并告诉了杜氏,却没说及两人已有婚约在身,然这事方才没同李淳通过气,眼下就怕他露馅。

李淳却看也没看一眼秋娘,对杜氏点头,道:"出门在外,不必多礼。"这字面上的客气,单从声音听不出半点喜怒。

"是啊,娘,"秋娘见他没有拆台,松了口气,上前挽住杜氏手臂,不吝夸赞了李淳两句:"殿下人很好的,这一路上多亏他照顾我。"

杜氏搭上她的手背,冲李淳又是一礼,态度依旧恭谨,"小女性格温软,这一路上,想是没少给您添麻烦,真是多谢您照拂了。"

李淳面具后的目光,落在眼前妇人面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之后,迟迟开口,道了一声:"这是应该的。"

听这若有所指的一句话,秋娘心便咯噔一跳,扭头去看杜氏,见她面色无异,方才放下心来,抬眼小瞪了一下李淳,暗自庆幸她娘的迟钝。

"不知殿下这一行,是打算何时回京?"杜氏问道。

在这点上,秋娘刚才和李淳通过气,他也没再说些有的没的吓唬她,道:"归期未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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