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捕头带回府衙的却是一个年轻妓。子，此女唤作翠儿，是京城燕来楼当牌花魁的贴身婢女。

赵捕头将翠儿带进前堂，便躬身回道：“大人，这是翠儿，她可能识得死者，只是需要确认一下死者的饰物，所以卑职便把他带了回来。”

李昶点了点头，毕竟尸体已然面目全非，便是再亲近的人也无法辨认出来，如此一来，也只能以物识人了。

翠儿虽身在**，见过的达官显贵必然不少，但是毕竟第一次来到府衙大堂，还是略显拘谨，福身一礼，轻声道：“见过大人。”

李昶笑道：“姑娘不必拘谨，稍等片刻。”说完吩咐衙役将存放起来的那对镯子和戒指取出来，因为这些东西是呈堂证供，未免丢失都存放在了后堂。

衙役走后，李昶问赵捕头，“翠儿姑娘是看到告示寻到你的么？”

赵捕头道：“说来凑巧，卑职到燕来楼张贴告示之时，这位翠儿姑娘正好在一旁给一位爷续水，那位爷问卑职张贴的告示所为何事，卑职便详细说了给他听，那位爷也是个健谈的主，问的很详细，卑职便详细的与他说了死者的身形，年纪衣着，正好被一旁站着的翠儿姑娘听了去，卑职说着说着见她面色有些不对劲，便试探问道可是认识这个人？”

“她却只是摇头，连连说不可能。可一连两日无果，卑职也很着急，便再三问她，她拗不过才说，原来燕来楼的老。鸨子前些日子说是要出远门，走的时候穿的正好是一件暗红云纹的衣服，而且老。鸨子手上也惯带一副金镯子，卑职一听，便将她带了回来。”

李昶听他说完，凝着眉头道：“你是说死者很可能是一个妓。院的老。鸨子？”

随即想了想又不禁暗暗点头，她的年纪，包括着装和打扮，倒也像个赚的盆满钵满的妓。院老。鸨子。

这时衙役将饰物取了过来，李昶接过盛放饰物的袋子，取出那对金手镯走到翠儿跟前道：“这便是死者留下的遗物，你且仔细辨认，看是否识得。”

翠儿怯怯走过来，接过那对镯子，凑在眼睛底下看了一眼便蓦地睁大了双眼，脸色大变，接着如遭鬼魅，捧着手镯的双手丢也似得扔掉了那双手镯。

李昶神色微变，沉声道：“这镯子当真是燕来楼老板之物？”

翠儿已然面上垂泪，只是狠狠的点头。

“你何以如此确定？”

翠儿定了定神回答道：“这副镯子是年前阿娘嘱咐我去替她送到王记给打的镯子，上边的纹饰也是阿娘喜欢的卷云纹，这镯子是我亲眼看着打出来的，怎么能不认得？”

李昶心中暗松口气，当即问道：“你们老板年纪几何？身材如何？”

翠儿回道：“具体岁数不知，但怎么着也有四十多岁，身子又高又壮。”

李昶暗道看样子多半确实无疑了，于洋验尸，死者年岁介于四十到四十五之间，身长五尺二，这在女人里边算是高的了，两者和翠儿说的都很吻合。

于是追问道：“她是哪日出的远门，可曾与人相约一起？走的时候带了些什么么？”

翠儿想了想，回道：“是这个月月初走的，具体是初三还是初四记不清了，而且是个傍晚走的，我只记得她走的时候挺匆忙。”

“至于带的东西么？我只看到她带了一个大包袱，看起来好像挺沉，我当时正在给客人续水，只是扫到了，并没有看的很清楚。”

李昶点了点头，随即唤过赵捕头道：“准备一下，咱们这便去燕来楼走一趟。”

说完转过身对翠儿说道：“多谢翠儿姑娘了，你这便随我们一同返回燕来楼。”翠儿只好点头应下。

一会儿后，李昶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燕来楼前，虽然事涉命案，但也不必太过大张旗鼓，李昶只带着于洋和赵捕头到了燕来楼，刚到门口，门口候着的大茶壶便揽着李昶的胳膊套近乎，被跟在李昶身后的翠儿拦住了，翠儿附耳在他耳边也不知说了句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变，赶忙道：“大人请进。”

李昶进了燕来楼，便让翠儿带着自己直接去了后院老。鸨子住的地方，来的路上李昶已经问清楚了，这个老。鸨子诨名唤作窈娘。

妓。院的很多妓。女都住在后院，见翠儿领着三个大男人到了后院，不由得嗔道：“哟！翠儿，你不懂规矩还是你们家小姐不懂规矩？这后院可是姐妹们住的地儿，怎么能带男人来，莫不是你家小姐觉得阿娘不在自己就是燕来楼的主子了吧？”

翠儿咬了咬嘴唇没回话，这妓。院也一样有人争，想来是翠儿伺候的那个妓。女是头牌，遭人嫉妒。

赵捕头站出来道：“这是京畿刑狱的李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查一桩案，你们最好躲远点，免得治你们个妨碍公务之罪。”

那两个妓。女一听命案二字，便不再言语了，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翠儿带着李昶等人直奔窈娘房间，推开房门后，李昶迈步走了进去，环顾一圈，只见屋内桌上甚是整洁，几乎一尘不染，只是正对面的床上却微微有些散乱，上边的床铺皱皱巴巴的，还乱扔着几件旧衣，李昶转过头看向一旁，只见放在左侧的衣柜门半掩着，李昶走过去打开衣柜门，只见里边分为两层，下边一层叠的身份整齐，确实一摞子冬季传的厚衣服，而上边一层放着的单衣就比较散乱了。

房间的右侧则是一个梳妆台，上边总共有五个抽屉，两个半合着，三个却是紧紧的合着，李昶上前轻轻的拉开那两个半合着的抽屉，却发现里边空无一物，随即他又依次打开剩下的三个抽屉发现里边放着的尽是一些饰物，李昶拿起其中一只钗子看了看，发现钗子是纯银打造，上边点缀了几颗碎玉，这支钗子不太值钱。

李昶翻了翻三个抽屉里的饰物，发现尽是些不太金贵的饰物，但是排放的却很整齐，他转过身唤过翠儿，问道：“她平时带的饰物便是这些么？”

翠儿走过来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些旧的饰物了，阿娘鲜少佩戴，她喜欢戴的好像都不在了。”

李昶微微抿了抿嘴角，“窈娘平时是个怎样的人？”

翠儿想了想道：“阿娘除了抠财一点，嘴毒一些，其他的都很好。”

李昶道：“你不是第一次进来吧？他的家是否总是这般有些乱？”

翠儿摇了摇头，“阿娘很干练，我听说她自幼也是清苦人家出身，房间总是收拾的很干净，这回许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收拾才这样。”

李昶嘴角翘了翘，“是啊，只怕是走的很匆忙啊。”

李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了一圈后，走出房间对翠儿道：“燕来楼每日的收账财物归谁管？”

翠儿道：“阿娘在的时候都是阿娘自己打理，这段时间阿娘不在便是大龟。公管。”

李昶点了点头道：“你且去唤他前来见我，本官有话要问他。”

翠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叫龟。公去了。

于洋自进了妓。院后一言未发，此刻听得李昶说话问道：“你怀疑她因钱财而死？”

李昶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窈娘走的时候带没带走银子，如果带了的话，这些银子可能就是案子的突破口。”

于洋虽不甚明白，却也没在多问，倒是李昶解释道：“这个窈娘是个很仔细地人，这一点从她房间的桌子上可以看出来，常用的东西位置都归置的很好，包括衣柜里的冬衣和梳妆台抽屉里的饰品，都放的很整齐。”

“可就是这么一个仔细地人，我们进去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床铺皱乱，衣柜半敞，饰品抽屉更是半开，这跟她平时的习惯有悖，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走的太匆忙了，取了必用的和重要的东西后，甚至连收拾都没有收拾，这说明她走的真的很急，她在躲避或者害怕什么。”

“翠儿说她抠财，那么她走的时候不可能不带大量的银子，对于他这种年已半百，无依无靠的人来说，钱永远是最重要的。”

于洋听完，仔细想了想后道：“所以你想问龟。公她走的时候带走了银子没？”

李昶点点头道：“不错，如果带了大量的银子，那么案情可能就会有重大的突破口。”

在李昶和于洋交谈间，翠儿唤来了妓。院的龟。公，龟。公诨名晓楼，是个身形富态的男人，人还未到李昶跟前便急忙抱拳躬身道：“小人不知大人前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大人有何事需小人效劳？”

李昶观他刚到后院之时面上隐有忧色，眼角遗存讶异，心道看来翠儿只怕已然将窈娘被害的消息告知了他，只是能在妓。院做龟。公的人，心思活络的多，此刻只怕是在自己面前佯装不知。

李昶开门见山道：“你的老板，燕来楼的老。鸨子窈娘被害了，我想翠儿已经跟你通了气了，你大可不必装作不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