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人,已经活不久了。”
梅德瑞娜从未在外人面前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萨芙芮恩掏空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出,有哪个时刻,梅德瑞娜是这么侃侃而谈的。
或许是因为说到了她真正在意的事情,所以才会多言的吧……!
萨芙芮恩这样想着。
“他是一个富豪家的公子,很年轻,不过16岁,大约和你差不多。”梅德瑞娜伸手指了指艾瑞丝:“他生病的时候,家人只是找了相熟的药剂师和医生来看,那些庸医没能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给他开了一些常规的药剂和治疗方案,把最好的治疗时机给拖过去了。”
“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救了。一点希望都没有,病魔在蚕食他的身体,我可以做出针对性的药剂,但是病毒已经浑身弥散,在他死去之前,药剂的剂量再大都没有用了。”
“病症,或者说引发病症的那些病因,是会随着人的身体环境产生变化的。”梅德瑞娜解释道:“每个人的体内环境都不同,病因在体内会变异,产生不一样的形态。这也是为什么不同的病人哪怕得了一样的病,也不能用完全一样的药剂来治疗,需要一些微调才能起效。”
“那个孩子体内的病毒,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体内环境。在他体内,正常细胞和器官完全无法和快速滋生的病毒抗争,病毒成为了他身体的主宰,所向披靡。”
“我尝试了调整注射药剂,但是病毒的数量庞大,这决定了它们的变异速度极快。药剂的研制是需要时间的,完全跟不上病毒的变异速度。尝试过后,我告诉他的家人,可以准备葬礼了。”
“他的母亲哭了很久,但他们一家是有素养的,没有对我的直白产生什么敌对情绪,反倒感谢我的直接。”这些年来,梅德瑞娜想必也接触了不少无法接受不能治愈之后果的人,药剂师的生涯,或许比大多数人所想的要更加艰辛:“他的病症会带来极端的疼痛,从双腿开始一直蔓延,超过心脏,他就会死。”
“在我离开他们家之前,他的母亲找到我,希望我可以用一些办法,减轻儿子的病痛,让儿子起码可以在安详之中死去。”
说到这里,梅德瑞娜的眼神一亮,一道光芒闪过。
“这句话,给了我完全不一样的思路。”
“那个孩子死去之后,我就结束了四处游历的生活,不再寻找古怪病症了。”梅德瑞娜突然回头看向萨芙芮恩:“萨芙芮恩,和这个男人玩了骰子游戏了吧。”
“啊……?”突然被问到的萨芙芮恩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点头道:“玩了。”
“你还记得喝下那些药剂之后的感觉吗?”梅德瑞娜转头看向罗德。
“记得,麻木。”罗德说。
“麻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痛苦,但对于被病痛折磨的那个孩子而言,却是解脱。”
接下来的细节,梅德瑞娜就没有细说了,似乎这个病人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心灵震撼,只是盯着怅然的罗德,沉默不语。
不过达科大致可以猜到,梅德瑞娜作为一名药剂师,为什么会制造出那些可以夺走人部分器官知觉的古怪药物来。
那些药物,可一点都不像是为了救人准备的。
“接下来是结论。”
没有人说话,梅德瑞娜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特瑞莎。
“我不能救她,虽然很惭愧,但我确实没有那样的能力。不过,我可以延缓她的死亡。”
“延缓……死亡??”
达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梅德瑞娜,可以延缓人类的死亡?
这简直就是天神才能拥有的能力!
“别想太多,年迈之后衰竭而死我也没办法。”梅德瑞娜看出达科心中所想,开口道:“但是这种病,我说不定可以试试。”
之后,梅德瑞娜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准备做的事情。其中夹杂了太多生涩的专业术语,有相当一部分达科都怀疑根本就是梅德瑞娜自己创造出来的,无论是聪明的达科、艾瑞丝,还是与梅德瑞娜相熟的萨芙芮恩,都无法完全理解梅德瑞娜的思路和做法细节。
但大体上的方案,众人却是听明白了。
梅德瑞娜,会试着调配能够麻木人体细胞的药剂,这种麻木是全方位的,不只针对病变了的红色细胞,包括人体内的所有细胞在内,都会受到药剂作用而丧失活性,进入一种类似于动物冬眠一样的状态之中。
期间特瑞莎会像一个死人一般动弹不得,并且没有半点生命体征,好似一具尸体。但控制好剂量,并严格按照梅德瑞娜的要求进行持续性的注射的话,特瑞莎身体最底层的基础活动还会存在。非常非常细微,却能够保证特瑞莎不会真的死去。
这样做之后,特瑞莎体内细胞被同化的过程就会极大幅度的减缓。只要有专人负责照看,严格按照规定给特瑞莎注射药剂和必须的基层营养液,梅德瑞娜有信心延长特瑞莎的性命到一年左右。
“换句话说,我会从最基础的层面上,让特瑞莎陷入‘冬眠’。”
这种状态下,特瑞莎体内的能量消耗极低,虽然细胞同化的过程依旧不可逆,但却给了罗德他们宝贵的时间,去寻找真正可以治好这种病的方法。
“所以到头来,我还是要问这个问题。”达科仔细想了想,梅德瑞娜的办法似乎可行,开口道:“你自己的病,是怎么好的??”
“……萨芙芮恩或许跟你们说过,我曾经出过海吧。”梅德瑞娜冷冰冰的眼神看向达科。
“说过。”
“两年,我在海上呆了两年。”梅德瑞娜道:“我花了一大笔钱,招来了一批敢死队,与我一同出海,寻找一个能够解答一切问题的地方。”
“我们从东部海港出发,备齐了粮食、水、药物,人员齐整,一路向东边航行。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没能成功找到那个地方,船员几乎死光了,失去了航海员之后,我们在海区游荡了一年多时间。”
“等我们机缘巧合的回到岸边的时候,距离出海,已经过去了两年。回来之后,活下来的船员认为我是厄运之始,全部逃走了。我来到库库卡,认识了萨芙芮恩……”
“能直接说结论吗?”达科有些不耐烦起来:“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好的??”
梅德瑞娜闻言停止叙述,直起身子,双眼之中一股从未出现过的狂热隐隐涌现,盯着达科道:“小鬼,你相信魔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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