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远着急忙慌地跟着胡飘飘偷偷溜出大厅。
说是溜出来，可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过显眼，所以实际上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
尽管觉得被这么多人目送去上厕所很是羞耻，可方修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好红着脸跟在胡飘飘的身后。
接下来的会议对于方修远来说有点难熬，因为场内时不时有意味不明的目光朝这里投过来，看得方修远浑身不自在。
有人在看他，他的背部就会不自觉地挺起，坐姿也会自动调整成规规矩矩的。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散漫，还打瞌睡，如果那副样子让别人发现了，他绝对会被笑话，说不定还要连累笑三界的名声。
但是笔直的坐姿虽然好看，却十分累人。好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跟着林森从大厅内走出来的时候，方修远的整个上半身都是僵的。
他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跟胡飘飘低声交谈。
“飘飘姐，刚刚你注意到阎王了吗？我感觉他好像看了我一眼。”
胡飘飘不明所以：“看就看呗，你又不是大姑娘，还不让人看了？”
“不是……”方修远无奈道，“我是说，我总觉得他看我的那一眼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什么含义？”
方修远摇摇头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觉得不一般。飘飘姐，我是想问你，阎王跟我们笑三界关系怎么样？”
“关系嘛……”胡飘飘拄着下巴回忆了一会儿，“一般般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阎王久居地府，算是冥界的一把手，一来不需要到笑三界住店，二来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笑三界帮忙的，所以的确跟笑三界没什么交情，更没什么仇恨。
方修远却想起了今天那个鬼族长老的刁难，疑惑地问道：“既然关系一般，没什么仇恨，那今天下午那个什么莫长老为什么要站出来？”
提到这个人，胡飘飘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显然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对了，您不提起我倒还想不起来，等我去打听打听。”
说罢，只听到面前一阵风声刮过，再睁眼时，胡飘飘就不见了人影。
方修远一时懵住了，怎么正说着话呢，人突然就不见了？
胡飘飘消失的下一秒，林森回头看了一眼。见方修远还在扭着头寻找胡飘飘的身影，对他说道：“少东家，让她去吧，我们先回笑三界。”
方修远愕然：“那就这么不管她了吗？”
林森点点头，转过头去没再说什么。
方修远也跟着闭上了嘴。尽管从外表上来看，林森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方修远却莫名地能感觉到林森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平时的林森就整天肃着一张脸，方修远本来就有点怕他，这会儿发觉林森心情不好，他更是不敢随便招惹。
方修远没有再多问一句，安静地跟着林森回到马车上，随后两人一起回到了笑三界。
与此同时，另一边。
胡飘飘幻化出原形，在还未散尽的人群中钻来钻去。
大会结束以后，许多人都不会直接走，而是一起聚集到天坛周围。这是三界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机会，值得珍惜。
刚一出会议厅扭头就走的人，除了方修远，整场也不会有几个。
胡飘飘毫不担心有人会认出自己，一来是因为很少有人见过她的原形，更不要提通过原形认出她。二来也是因为前来参加会议的妖族大多都愿意会通过幻化成的人形来展现自己的实力，只有法力低微，实在不能幻化人形的妖，才会完全保持原形。
胡飘飘还特意把自己的体型变小了一些，这样能让她看着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狐狸，法力低微也能说得过去。
说白了，就是通过装嫩迷惑别人。
她的算盘打得不错，当她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着寻找鬼族聚集地的时候，果然没有人注意到她。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是轻轻一笑，只当是哪家的小崽子又淘气了，并不在意，也不会上前阻止。
没花费多少工夫，胡飘飘很快就找到了莫长老。
他正被几个鬼族围在中间，外围的几个鬼族似乎想要试着跟身边别的种族的人交流，但却屡屡失败。
在整个三界之中，哪怕是冥界之内，鬼族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存在。人界和天界的人嫌弃鬼族阴气太重，同为冥界居民的魔族则是嫌弃鬼族长得丑……
这也就导致了鬼族此时尴尬的情境。
没有外族人愿意搭理他们，他们就只好自己跟自己聊了起来。
他们聊起方修远的时候，胡飘飘刚刚找到合适的位置，隐藏好自己的身形。
听到那几个鬼族提起笑三界的名字，胡飘飘眼神一凛，卧在地上不动了。
“你还不知道吗？前几天老白就是在笑三界出的事，杀他的人，正是笑三界的那个少东家！”
“是啊，这消息早就在冥界传遍了，你就一点都没听说过？”
三个站在莫长老旁边的鬼族在交谈，其中两个面带惊讶地看着第三个人。
那个被看的人茫然地摇了摇头，另外两个人连忙跟他做了一番科普。说话的时候，每次提到“老白”这个名字，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瞟向莫长老的方向。
莫长老站在原地闭目养神，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就在前几天，老白有一次出去办事，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道士，活生生被那道士追着给打到了笑三界……”
“我听说，笑三界不是有个不允许动武的规矩吗？老白既然能逃到笑三界，那岂不就彻底安全了？”
“不尽然。你要想啊，那笑三界的少东家可是个人族，既然是人族，那必定偏向自己的同胞。你不要忘了，老白是鬼族，那道士可是人族啊！”
“你是说……笑三界的少东家不仅没有守规矩，还联合道士一起对付老白？”
“你猜对了！听说当时老白已经被他们逼入了绝境，最后被那少东家当着满大厅客人的面活活虐死！”
“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是人族又怎么样？是笑三界的少东家又怎么样？凭什么不拿我们鬼族当人看？！”
“可不是吗……唉，说起来这个事，我就觉得心痛啊。那老白纯粹是受了一遭飞来横祸，也不知道我们莫长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人可是莫长老的小舅子，得知小舅子魂飞魄散，定然是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