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毛小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方修远并未在意。

他知道毛小明可能有事瞒着他，但只要那些事与他方修远无关，他又何必非要逼着毛小明坦诚呢？每个人都有秘密，就连他自己也有没有完全向毛小明坦白的东西，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逼问别人？

日子照常过，方修远依旧和毛小明每天同进同出，关系好得连徐学冬都有些嫉妒。两人还时不时约许方怡一起出来吃个饭，为了早日让许方怡松口，毛小明照旧帮方修远支招助攻。

除了许父的病情还未彻底解决以外，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烦心事了。

直到大约一周以后，方修远突然接到了陈菲的电话。

方修远和陈菲虽然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但平时他们两人并不经常联系，除非有事要商量。

所以，当陈菲提出见一面的请求时，方修远知道，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找自己。

他跟陈菲约在了刘文清的移动咖啡屋。

十二月份的空气很冷，哪怕是阳光再好，也不适合坐在咖啡屋的外面了。于是方修远选择了有暖气的屋内。他特意挑了一个离制作台比较远的位置，在这里，只要声音小一些，是不会被别人听到的。

两人落座后，方修远率先开了口：“陈菲，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陈菲点点头，神情却似乎有些犹豫。

方修远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事啊？”

陈菲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拿出一个文件夹来。

“方修远，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文件夹里有一叠资料，大概五六张的样子。方修远疑惑地接过，翻看了起来。

第一张纸看到一半，方修远就把资料放了下来。

“这是你查到的？”他肃着脸问陈菲。

陈菲回答说：“准确来说也不算是我查到的，是我姐。”

方修远下意识皱起了眉。

陈菲看到了，接着说：“我知道上次我姐的行为很不礼貌，我替她向你道歉。但是事后她跟我说过，她没有骗你，为了证明她没有撒谎，她还特意花时间去搜集了这些资料来，让我拿给你看。”

方修远皱着眉没有说话。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现在对陈婉的印象非常不好，对她的信任度也不高。

如果随便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几张纸就让他怀疑自己最亲近的朋友，那他早就是孤家寡人了。

陈菲见方修远一脸的不信，忍不住劝道：“这些信息我也都去查过，我拿过来的都是经过证实的。就算你不信我姐，难道也一点都不相信我？”

方修远的神色有些动容。他倒不是真的相信了资料上的话，只是他没想到，陈菲居然会去费心地亲自查证这些事。既然这是陈菲的一番心意，他也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菲见状，连忙继续劝道：“无论你信不信，先把它看完吧。”

方修远低下了头。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把资料上的每个字都看完了。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方修远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他将资料狠狠地按在桌上，有字的那一面朝下，似乎再也不想看到那上面的内容。

陈菲对眼前的这种场景早有预料，此时也不急，而是缓声劝道：“你先不要生气，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信息都是我一个一个证实过的，你要实在是信不过我，可以拿着这些资料去找毛小明对峙。”

“你不想去找他问清楚的话也行，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对他警惕一些。”

“你信不信都可以，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这是我作为朋友的善意。”

她的好言相劝，换来了方修远久久的沉默。

陈菲拿过来的这几张资料上，有着他完全不认识的一个毛小明。这个毛小明心机深沉，撒谎成性，明明是去盗墓却骗他去处理家族事物，表面上看起来改过自新了，背地里却一次又一次地跟常不悔见面。

最重要的是，最后的一张纸上，记录了陈婉亲耳听到的毛小明跟常不悔的谈话内容。

“我骗他我还要处理家里后续的事，才有机会脱离他的视线来这找你……”

“我接近他这么久，想了各种方法，却一直见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浪费时间……”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方修远没有问陈菲是如何收集到这些信息的，没有问这些信息的可信度是多少，更没有问最后一张的对话中提到的“我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这不可能。”他语气坚定地说，“无论怎么样，我都不相信毛小明骗我。”

陈菲知道方修远跟毛小明的关系好，因为她在调查这些资料的同时，也大概了解到毛家出事的过程。但是她没想到，确凿的证据已经摆在了方修远的面前，他还会如此执迷不悟。

陈菲原本就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只不过是在面对方修远的时候，她会格外克制罢了。如今见方修远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她也不禁有些生气了。

“方修远，我说了，这是我作为朋友的忠告，信不信由你，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她一边站起身穿上外套，一副打算立即离开的样子，一边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不信，那资料给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她伸出手作势要去夺方修远手中的文件夹。

方修远下意识躲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资料。

陈菲没忍住笑了一声，说道：“行，你想要就送给你吧，反正这东西我也没什么用。不过方修远，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以后有一天你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陈菲也不等方修远的反应，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方修远一个人在咖啡屋，安静地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了，咖啡屋要停止营业的时候，他才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叠资料被他一直攥得皱皱巴巴的。

虽然感情告诉他不要信，不要怀疑朋友，更不要怀疑毛小明，可是理智告诉他，手上的资料不会作假，陈菲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捏造出一个假象来骗他。

方修远站在咖啡屋的门口，正前方是一片黑漆漆的湖。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毛小明就在寝室，事实究竟如何，他只要现在回到寝室直接问他，就能得到答案。

如果他不想问清楚，也可以暂时先回笑三界住一晚，一觉过后，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第二天照常来上课，跟毛小明照常相处。

他要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