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把孩子处理了？”林木听钟良民说完，眼睛睁的大大的，很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事他怎么越听越觉得慎得慌。

“是啊。”钟良民叹了口气道：“林医生您这是有所不知，以前医院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有的孩子生下来就身患疾病，不好养，农村人家境都不富裕，要是有个病怏怏的孩子，这个家几乎就等于毁了，有的人就会放弃孩子，让医院处理，大不了再要一个，只是以前的人好歹还见过孩子，孩子也在身边呆了几天，这一次竟然连面对没让家人见，这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

听着钟良民的解释，林木也理解，一个婴儿要是刚出生就患上一些难缠的病症，治疗起来确实麻烦，动辄十万数十万，对于农村家庭来说负担的确很大，不过他听着钟良民的意思这种事还发生了多次了，一个小县城，就有这么多出生不健康的婴儿？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妇幼保健院，林木在边上停好车，跟着钟良民直接就向妇产科的病房走去。

整个江全县的妇幼保健院并不是很大，总共也就两栋楼，一栋是门诊，一栋是住院楼，门诊两层，住院楼三层。

钟良民领着林木上了住院楼的二层，进了妇产科病房区，就听到里面有人嚷嚷，边上围了一大群围观的病人和家属，有的人还挺着大肚子，也跑出来看热闹。

“真是的，好歹也让人家父母看一看孩子嘛，一眼都不让看是什么意思。”

“可能医生也是怕吓着他们吧，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围观的众人一边看着热闹，还一边低声窃窃私语，有的向着孩子的父母，有的向着医院。

“我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你们为什么说孩子是死婴，是死是活总要让我们看一看吧。”林木和钟良民分开人群挤过去，就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一间病房的门口，女人满脸的泪花，想必就是钟良民口中的钟鼓和郭蓉蓉了，两人边上还站了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

“当初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让你们签了协议，我们这是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早知道就把孩子交给你们让你们带回去葬了。”医生冷着脸说道。

“张主任您消消气，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钟良民大步走了前去，出声道。

听到钟良民的声音，医生回过头去，见到是钟良民，脸色才好了一些：“钟医生，这一次我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亲自给他们检查接生，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钟良民被对方这么一问，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边上的钟鼓和郭蓉蓉：“怎么回事，张主任之前不是已经和你们说好了吗？”

“良哥，是说好了，可是他好歹也让我们看一眼孩子吧，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重多少，长什么样？蓉蓉怀胎十月，难道连见孩子一面的权利都没有？”钟鼓看着钟良民道，声音带着哭腔。

“张主任，他们说的也对啊，你们怎么也应该让他们见一见孩子吧。”钟良民听了钟鼓的话，转过头向张凤霞道。

“钟医生，您不知道，孩子是个畸形，生下来就死了，接生的护士都吓坏了，我这也是为他们考虑，害怕他们见了这个孩子，心理上有阴影，您也是医生，您懂得。”张凤霞叹了口气道。

“这......”这一下钟良民也犯难了，不知道该向着谁，张凤霞的做法或许不对，可是毕竟也是出于好心，钟鼓两口子的要求也没错，毕竟是怀胎十月的孩子。

“那么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这时跟着钟良民一起的林木出声了。

张凤霞听到林木的问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钟良民急忙在边上介绍：“这位是中江来的林理事，和我一起来的？”

“林理事？”张凤霞愣了一下，一时间也没有搞明白这个理事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个官职，看林木这么年轻，即便是官职，应该只是个小科员之类的，不过开在林木是和钟良民一起来的份上，张凤霞还是解释了一下：“孩子已经被医院处理了。”

“张主任这个处理是什么意思呢？”林木再次问道：“是埋了还是火化了？”

“钟医生，您这个朋友是前来捣乱的吗？”张凤霞再次眉头一皱，瞳孔一缩，竟然不理会林木，而是向钟良民道。

听着张凤霞的质问，钟良民转过头去看向林木，也有些不明白林木的意思，不过林木的来头不简单，钟良民可是知道的，没敢多问，只是想了解林木的意图。

“张主任是吧？”林木淡笑着向钟良民点了点头，给了钟良民一个放心的表情，然后向张凤霞道：“我也没别的意思，现在孩子的父母就是觉得自己没见着孩子，这孩子去哪里了，您说清楚也就完了，要是没有火化，在什么地方埋了，带孩子的父母去看看，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林木的声音不大，不过边上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纷纷点头，觉得林木说的在理，有人还出声道：“是啊，张主任，要是孩子埋在什么地方了，带他们去看看不就没事了。”

听着边上人的附和声，张凤霞的脸色再次变了，冷着眼看了林木一眼，然后道：“孩子已经火化了。”

“火化了。”突然走廊一边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这孩子出生才多长时间就火化了，难道一句火化了就完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然这事没完。”

“爸，您怎么来了。”看到走进来的这个老人，钟鼓急忙出声道，钟良民也急忙过去搀扶：“三叔。”

“哼！我怎么来了？”老人冷哼一声：“我的孙子就这么没了，我能不来吗。十个月啊，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句火化了。”

老人这么一哼，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张凤霞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甚至有些疲惫，随手从边上的护士手中拿出一张协议：“这是孩子出生之前你们和医院签订的协议，我也不和你们多说，有什么意见，你们去找警察吧。我帮着给你们检查，接生，也忙了大半天了，午饭还没吃呢。”

说着话，张凤霞看向钟良民冷哼一声：“钟医生，这一次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收取的费用也都是按照普通医生费用收取的。现在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钟良民此时真是夹在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张凤霞这边埋怨他，钟鼓这边他也不好交代，现在钟鼓的父亲又来了，真是......

“协议！”老头子倒是有几分倔强，看叶不看张凤霞手中的协议。冷声道：“协议我不看，我只知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生了一只狗崽子，也抱出来让我们看看。”

“毛病！”张凤霞把手中的协议又交给了身边的护士。冷喝道：“这儿是医院，边上还有不少等着临盆的孕妇。不是闹腾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我是按规矩办事，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叫警察。”说着话就打算走人。

“张主任，等一等。”林木再次开口道。

张凤霞回过头去看着林木，她对林木可没什么好感，不耐烦的道：“我和你没什么话说的，我都说了，有意见去找警察，你们再在这里吵闹，影响其他病人，我就要报警了。”

“张主任，我们也没别的意思，这事已经发生了，自然是好好商量，孩子父母和爷爷的心情您也要理解不是。”林木淡笑着说道。

“我理解他们，谁理解我。”张凤霞依旧不耐烦的道：“我今天可不仅仅只接生了他们一家，而是做了好几台手术了，这个时候按说我早该下班了，我要不理解，何必这个时候赶过来。”

“张主任说的是，不过这事总是要解决的，闹出去总归影响不好，我也是医生，也在医院干过。”林木道。

“好，那么您告诉我怎么解决？”张凤霞看着林木问道。

“您刚才说了，孩子送去火葬了，那么火葬场总有记录吧，把记录让孩子的父母和爷爷看看，他们知道孩子的去向，也就心安了。”林木耐心的说道。

林木这话说的绝对是中规中矩，而且很有道理，孩子家里人闹腾的原因就是没见到孩子，而且不知道孩子去哪儿了，医院一句处理了，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刚出生的婴儿，连名字也没有，怎么登记？”张凤霞看着林木道：“要知道，这处理不健康的孩子，我们医院也担着责任呢，要不是为他们好，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说着话，张凤霞迈步就往外走：“好了，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也不要在这里闹了。”

看着张凤霞要走，林木灵机一动，急忙走到刚才来的老人边上，凑在老人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