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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三人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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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在那羽林军官哭爹喊娘的叫声之中,老太太缓缓走到刘嵘跟前,柔声道:“是荣儿吗?”

“不是。”刘嵘自诩为天底下最诚实可信的人,当然不能欺骗老奶奶了。

“荣儿,我知道你是荣儿,奶奶虽然看不见,但是我都听出来了,你分明就是我的荣儿啊!”老太太一边其声凄凄地说,一边用颤巍巍的枯槁似的双手摩挲着刘嵘的脸颊,温柔的让刘嵘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

“那个启禀太后啊,我虽然也叫刘嵘,但是在下一介草民,真的不是什么皇子哈,你看我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有皇家风范不是?呵呵呵呵。”

“荣儿,是奶奶不好,奶奶没有保护好你,以至于让你受那个该死的郅都侮辱,是奶奶不好,奶奶没有早杀了他,你不原谅奶奶,奶奶不怪你,不怪你,我可怜的孩子,这么些日子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啊,呜呜~”

“那个,那个太后您不要激动,您听我跟您仔细说……”

“我可怜的孩子啊,不是当皇帝的命却偏偏是生在帝王之家,苦命哦~”

“不是,太后,我想您真的是误会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明明都已经废成临江王了,不做太子了,可是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你——”

“这哪儿跟哪儿啊?”

“可恶的郅都啊——你不得好死啊——”

“郅都?”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郅都苍鹰,汉文帝时便是任郎官,为文帝的侍从。汉景帝时期先后任济南郡太守以及北军中尉,乃是李广的前任。郅都为官忠于职守,公正清廉,对内不畏强bao,敢于对抗豪强权贵,废太子刘荣便是被郅都审讯时自裁而“死”。后来在窦太后强大压力下被远贬雁门郡做太守,积极抵御外侮,使得匈奴人闻风丧胆,被誉为是“战克之将,国之爪牙”。

郅都被称为是酷吏,但是后世名声却是要比起之后的张汤那帮人好的太多。他是西汉前期著名的法家人物,刘嵘大学时上过一门通识选修课叫作《对话诸子百家》,对这郅都也是知晓一点。

“都怪那个挨千刀的郅都啊!咦吆唉吆歪——”窦太后紧紧地搂着刘嵘,几乎是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的老眼只不过才这一会儿,便已是老泪纵横。

“可是太后,郅都可是一个好官啊。”

“嗯?”窦太后闻言连忙放开刘嵘,站起身,用宽大的锦缎袖口擦了擦眼睛,严肃道:“黄公公,哀家看不见了,你好好替哀家看一看,这到底是也不是临江王。”

凭窦漪房对自己孙子的了解,那孩子自是最顽劣不过,凡事睚眦必报,郅都曾为难过他,按道理,他自然是会对郅都恨之入骨才对,怎么可能再称他为好官呢?莫非真的不是?

那娘声娘气的老太监把一张白净净的女人似的脸往刘嵘跟前一凑,用直让刘嵘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神瞅了他一圈儿又一圈儿,这才站起身,退到窦漪房的跟前。

“怎么样?到底可是临江王?”窦漪房威严问道。

“启禀太后,脸比以前黑了些,眉宇间的神情也比往日坚毅些,整个人看起来都成熟多了,看来临江王这些年在外边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啊。我可怜的殿下,呜呜~”

他丫的,怎么这老太监也哭起来了?尼玛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刘嵘刚想再分辨,老太后一把眼泪又没忍住,嚎嚎大哭着又把刘嵘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是,那个,太后,您听我说……”

“什么太后,叫奶奶!你老子不认你,我认!等下我就下诏将朝廷上那些搬弄是非的狗官全都杀了!我看谁还敢欺负我的孙子!我可怜的孩儿啊,亏还有个当皇帝的老子,竟然是有家不能回,再外漂泊了这么些年,奶奶的眼睛都为你哭瞎了,我可怜的孩儿啊,呜呜~”

“不是的奶奶,哦,不不,太后,太后,我真的不是什么荣殿下啊,我爸妈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房贷还没还清呢,哪里敢跟皇家攀亲啊。假冒皇亲国戚都是要杀头的,您老就行行好,别再为难我了,我这小命可就一条啊,老婆还没娶过门呢!”

窦太后一听他这么说更是不得了,哭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在埋怨奶奶啊,是奶奶不好,郅都把你抓去了奶奶都不知道。拆个破庙怎么了?死人能比活人重要吗?拆!想拆多少拆多少!奶奶看谁还敢多嘴一句!”

刘嵘被老太太紧紧地抱在怀里,虽然感觉别扭,却也感动的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份心里压力,不容小觑啊!刘嵘很为难,但也很同情她。都说奶带孙,怀揣金。刘荣乃是长子长孙,窦太后如何能不爱他疼他呢?

“太后。”想到此,刘嵘的鼻子略微酸了酸,轻声道,“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要是能有一位疼我爱我的奶奶在,哪该是多幸福的事啊。只是,我确实不是您的孙子,我不想骗您,可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让我认您做奶奶,我也是愿意的。”

窦太后眼睛看不清楚,听了刘嵘这话心里也是狐疑了一下,枯槁的双手仔细摸了摸刘嵘棱角分明的脸庞,迟疑道:“你真的不是我的荣儿?”

刘嵘摇了摇头,又说了句“不是。”

“哀家看不清楚了,只是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是我的荣儿呢?”

“太后您这是听岔了,小子我打了两场大胜仗,本来按照道理最起码也是封个关内侯的,可就是因为有人说我是什么太子殿下,其实我也没答应过啊,但是大家硬是说我是假冒太子,罪当斩首弃市。后来念在兄弟们出生入死的份上,这才功过相抵了。估计再关几天就放出去了吧,但我可是再也不敢听人叫我殿下了。您老人家那是听了街头巷尾之语,正所谓三人成虎,你将这事当真了倒也难怪,不过我可说明白了,咱可真的不是什么荣殿下。不过您要是真的再想认个孙子,小子我第一个报名,嘿嘿。”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我的荣儿?”窦漪房站起身来,拧着眉头向着刘嵘轻声问道。

“不是。”刘嵘又摇了摇头,无比诚实地说道。

窦漪房闻言又向后退了几步,直到一个角落里,然后对着身边轻声道:“黄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是看清楚了?你不会是连临江王也认不出了吧?”

“启禀太后,奴才敢用人头担保,这正是临江王,不过啊。”老太监又凑近了窦太后的耳边,偷偷道,“久别重逢,奴才看临江王着实是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也隐忍了许多。虽然说有太后您护着,可毕竟按照我们大汉律法,这临江王前前后后可是犯了不少死罪啊,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您护着确实是没人敢怎么着他,可百姓们在心里那也是难免偷偷的有所非议呀?

临江王身为大汉皇长子,理应处处为人表率,现如今却是逍遥法外,岂不是让天下人诟病吗?所以说,这临江王拒不承认自己是临江王,讲起来着实是一招妙棋啊!既然不承认是临江王,那么临江王以前年少无知时所犯下的过错自然便也与他无干了。依奴才看,皇上那边也是心知肚明,您看皇上那边虽然没与临江王相认,可不还是没耽搁疼他护他吗?”

“疼什么疼?”窦太后生气地说,“堂堂皇长子被关押在这种地方,他这做父亲的难道不感觉羞愧吗?他顾忌那些老酸腐们指指点点,哀家却不怕!只要他真的是我的荣儿,哀家就一定要与他相认!谁敢多说一句话,哀家就割了谁的舌头!”

“太后息怒,有太后护着,临江王自然是无虞了,只是……”

听见心腹老太监欲言又止,窦漪房便又训斥道:“有话快说,不必吞吞吐吐!”

“喏。”黄公公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嵘,而后又轻声道,“只是太后并不能时刻护在临江王左右啊,倘若太后千秋万代之后,临江王骄纵之性不改,朝中又是得罪过那么多人,迟早还是会被人抓住把柄的啊,况且太子殿下那边也不一定放心啊!”

“怎么,彘儿难道还会害他的亲哥哥不成?”

“奴才不敢妄言,只是胡亥为了皇位可以杀死扶苏,这太子殿下又是以幼立为皇储,心中定然也是不安啊。再说了,即使是太子殿下仁厚,念及手足之情,可也不保有别有用心的人在太子殿下面前搬弄是非,进献谗言啊!”

“太子和他母亲王氏一样,城府极深,哀家本是反对立他为太子的,只是皇帝铁了心,哀家也没有办法。可是,他既然已经是做了太子,成了大汉的皇储,又何必再去逼迫他的哥哥呢?”

“想来先帝那会儿刚从代地被迎立为皇帝时,每日坐于这龙榻上,尚且是战战兢兢,又何况是太子现如今又还仅仅只是太子呢?太后与皇上俱是偏爱临江王,长此以往,这太子心中如何能够安心?”

窦漪房点了点头,心想他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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