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恒感觉审讯罗吉的压力很大，提审罗吉第一个回合就失利，看来对付罗吉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理想是做个文学家，文学家首先是个思想家，要有善恶是非观，人有善恶之分，所谓高贵者情操并不高尚；低微者情操并不低下。纵容恶，就是对善的犯罪，人类社会文明发展史就是善与恶的博弈，当一个社会人心向善的力量强大之时，人类社会就朝着文明健康方向发展，反之，就朝着野蛮落后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基于哲学的思考，周子恒主动让方向明拿主意。方向明和周子恒商量从曾发身上打开缺口，来个敲山震虎，还是让沈迅主审，其他人轮番伏击，从气势上压倒曾发。
曾发被传唤到审讯室，他观察审讯室，摄像探头正对准他，心里不免在打鼓，很快又恢复自信起来。常言道打狗看主人，曾发是昌河县级市明星企业家，昌河市委书记徐爱民的金手套，徐爱民身上穿金戴银，那一样不是他曾发孝敬的，徐爱民和原江东市书记江安众穿一条裤子。曾发有那么多护身符，他没有正眼瞧专案组的人，曾发昨天就接到龚安民电话，知道许荣仍然失踪，罗吉归案，让曾发把什么都推到罗吉和徐荣身上，大不了罚些款，市人大代表还是护身符：昌河经济发展的龙头，利税大户，昌河市委市政府自然出面保释，曾发底气十足，有点不屑一顾神情走进传讯室，沈迅盯着傲慢曾发来个先发制人。
“曾代表，我们是老熟人，我也不兜弯子，开门见山，你主动坦白交代自己问题，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请到这里来？”沈迅知道曾发喜欢员工叫他代表，他是市人大代表，年年被评为优秀民营企业家，触角渗透了各级党政部门的要员，在昌河动他很难，曾发掌握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把他嘴撬开，那昌河官场腐败就揭开了盖子。
曾发在财富原始积累过程中，学会了用金钱和美女铺路。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计是他常用计策。他先用金钱把美女收尽囊中，然后发挥美女的优势，成为他放长线钓大鱼惯用手段。曾发傲慢地不想回答任何问题，昌河经济发展离不开他，他要用经济绑架政治。他抬头扫了一眼审讯人，只有沈迅来自昌河比较熟悉，其他人很陌生，他首先表功：“我为昌河经济发展做过贡献，优秀民营企业家，还是慈善家，每年为红字会捐款几十万，修建两所希望小学。我每年为昌河贡献利税可以养活昌河吃财政饭一半人。”沈迅马上压住了曾发势头说道：“打住，地球离开了你就不转了，把你收监，公司照样可以健康运转，你以为你是神仙，你公司是怎样被你控制，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巧夺豪取，偷税漏税，财务管理不正规，送给不少官员的干股，你分红账本在哪里？”曾发什么都推脱一干二净回答：“这很正常，现在有几个企业不偷税漏税，公司钱都是我个人的，我想怎么开支，就怎么用，财务人员素质低也是事实，出纳许荣贪污，她怕担法律责任跑了，与我何干。我怕得罪罗吉，也就当睁眼瞎，你们把许荣抓起来审问不就全明白。沈迅，你这小子把我传来就是为这，也太小事大作啦，这些鸡毛蒜皮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曾发故意装着不知道罗吉已经抓捕，把许荣搬出来将了沈迅一军。
沈迅由表及里震慑曾发说：“曾发，你太狂妄了，你已经触犯法律，现在就可以拘捕你，你公司原始股东早就告状，只是让你花钱摆平了，昌河土特产股份有限公司也是股份制公司，怎么这钱都成了你私人的钱，你有钱就任性，什么人都敢送钱，你所作所为已经侵害了其他股东的利益，违犯了公司法。罗吉都已经交代，你要是不把问题讲清，恐怕回不去了，我们本着挽救你，才希望你老实坦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曾发眼皮用力睁开了一条缝瞄了一眼沈迅，当初他就是官商勾连把几个原始股东排挤出局，想来也是自己的死穴，那几个股东还在到处告状，就是有徐爱民罩着，他才独掌公司，曾发马上想出应对策略答道：“罗吉是构陷我，跟我不相干，我们虽然是朋友，他和许荣相好，一起合谋贪污公司钱，太不够意思了。”曾发试探性避开干股分红，他还不知道罗吉是不是把暗股分红事情坦白出来。沈迅试探点拨曾发道：“曾代表，你还抱着侥幸心态，罗吉参与公司干股分红，你自己是杠不起的。”沈迅直接点破窗户纸，用心理诱导出口供，曾发与罗吉两个人分开提审，声东击西，围点打援，这是沈迅总结出一套审讯心理学，屡试不爽。曾发百般抵赖道：“我不知道什么干股，罗吉帮我推销特产，我给了回扣也属实市场经济正常往来。我就不明白，这符合政策，有什么错？错在哪里？”周子恒趁机追问道：“罗吉是政府工作人员，利用职权寻租就是行贿受贿，你一共给了他多少现金分红，还有什么人参与干股分红？”
专案组成员商量好轮番审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曾发额头开始冒汗，坦白吧，数额太多，还有其他人，他不敢承认，要是全交代，他也要判个几年，身陷牢笼，几十年创建土特产公司就得让其他几个股东经营，当初发起成立股份有限公司，他把几个原始股东排挤回家后，每年分发点红给他们，公司被他一共人掌控，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那几个原始股东到处告状，甚至起诉到法院，都是他花钱和贡献美女摆平了，曾发依然狡辩道：“不是分红，是回扣，没有什么人参与分红，公司发展离不开各级领导关照和支持，过时过节送点土特产也犯上法。”曾发心想只要没有证据，也不敢把他拘捕。沈迅站起来走过去递了一根烟给曾发说道：“曾代表，你磨叽什么，简直浪费时间，徐荣记账优盘在我们手中，你要执迷不悟，法律是无情的，老实交代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申请拘捕证，提请免掉你人大代表的资格。”沈迅亮出徐荣的优盘，其实，这优盘也是替代优盘，徐荣的优盘送到省里专家破密。
曾发心头一惊，很快镇定下来，这优盘加了密，不是轻易能解密，这是在讹他，曾发就是不敢把那些官员供出来，那都是他的财神爷，曾发故作镇静说：“徐荣优盘在你们手中，那还要我交代分红有什么意义，你们就按分红名单抓人就是了。”方向明敏悦从曾发语言的破绽中，按照有罪推论原则击中了了曾发要害道：“那说明还有名单？你也知道分红人，你是不打自招。”曾发脑子一阵混沌，一不小心就说漏嘴，这些话已经被摄像探头抓捕，刚才那气势凌人势头一下子颓丧下来，像个泄了气皮球。方向明感觉曾发心理防线遭遇滑铁卢。方向明乘胜追击道：“曾发，我们是在拯救你，你的问题没有那些分红的官员严重，只要坦白交代，我们会从轻处置，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我点拨吗？”
曾发半天不敢吭声，这些审讯人员太专业了，简直防不胜防，不交代，恐怕出不了审讯室，要是深陷牢狱之灾，抗着也不划算，商人，无奸不商，在关键时候，利益至上，他只有把罗吉先抛出来说道：“罗吉给许荣买房资金是干股分红，他是索贿，这些人我得罪不起，我是没有办法。”沈迅像挤牙膏一样穷追不舍问：“只有罗吉一个人分红？还有什么人分红？”曾发无奈承认道：“具体我不知道，许荣哪里有数额，许荣失踪了。我对天起誓，罗吉每年从账上分红，至于他又通过什么关系输送利益，我真的不知道，当初为了跟自己原始股东打官司。昌河法院院长，我送了五万。公安局经侦大队队长，我送了三万元。”曾发只承认这些鸡毛蒜皮行贿，他现在要保大官，舍小官，最终那些大官要当他的保护伞。周子恒根本不相信说：“就只有这么多人？要是罗吉坦白出来，你罪责就大了。”曾发故意装糊涂回答：“还有送给谁我都不记得了，那些官员红白喜事，儿女读大学中专，都发请帖，我也不记得到底送了多少钱，那些官员父母老婆生病，有人通知我探望，我也是没有办法，社会大环境，送礼越来越重，我也是受害者，我公司都快拖垮了，我认为也犯不了法。”曾发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况法不犯众，都说出来，还能把所有官员绳之以法。
“你市人大代表是花钱买来吧。”沈迅曾听到传言，曾发花了十万元买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曾发心里一惊，这涉及大官了，打死他都不承认，这只有天知地知，这是两人知道事情。曾发又理直气壮反问沈迅道：“我为昌河经济发展做出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党和人民信任我，选举我当代表，难道所有代表都是花钱买来吗？”周子恒向纵深扩大口供问：“我们查了你通话记录，你与原滨江区政法委书记龚安民来往频繁，你们就两有没有权钱交易？不要问什么就回答什么。”曾发矢口否认跟龚安民有利益输送说道：“冤枉啊，我是通过罗吉认识龚安民，只是在一起喝酒唱歌打打麻将，我认识很多官员，这很平常的事情。”
沈迅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昌河市检察长打来的，说市委书记许爱民明天要开优秀企业表彰大会，要是曾发没有什么大问题，让他回来参加会议。沈迅把电话内容小声告诉了方向明，方向明召集专案组成员到外面商议，方向明建议道：“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既然昌河市委出面干涉，将计就计，先放曾发回去开会，麻痹那些人，曾发已经承认分红罗吉，现在两人已经狗咬狗，利益链条已经松动，今天暂时就提审到这里。”
周子恒和沈迅也同意暂时放曾发回去，统一意见后又回到审讯室，方向明对曾发说道：“我是市纪委的，无论设计哪一级都有权调查，曾代表，你先回去吧，有些问题好好想想，近期不要离开昌河，我们随时传唤，只要配合专案组，有立功的表现，我们从轻发落，回去不要泄露传讯的内容，否者，我们就保障不了你生命安全。”曾发鸡啄米式连连应承道：“我懂的，我好好配合专案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会做亏本买卖。”曾发手微微颤抖在口供上签字按手印，发亮秃顶沁出汗水。
专案组提审曾发初战告捷，专案组成员终于如释重负。案情如一线曙光，就要显山露水。审讯曾发大半天，大家才感觉肚子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