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明和肖得龙坐车赶到昌河市委开会，方向明与赵云飞比较熟悉，根深苗正，属于官二代，父母都是解放战争时期南下的老革命，他知道这个人比较深沉圆滑，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赵云飞会利用一级党委设置障碍取得郝茂案审理权，周子恒他们审讯江生和郝茂不可能马上取得突破性进展，他要应对来自赵云龙的阻力。

方向明一下车抬头注视着气势宏伟昌河市委市政府大楼，他从心里就反感各级政府争相攀比修建金碧辉煌的办公大楼，追求奢侈享受的背后隐藏了巨大贪腐，他忧患意识强烈，他对身边的肖得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老肖，我们今天这个会是少数人，我们向汇报赵云飞案件的情况，目前也只有局限郝茂的问题，现在郝茂指使江生策划两股黑势力火并证据还不十分充分，也许赵云飞会让我们交出审案的掌控权，郝茂正科级，还犯不上江东纪委一竿子插到底，老肖要守住自己底线，不能让出办案权。”肖得龙也早就考虑这个问题，他与郝茂曾经有过节，他家里大侄子是郝茂处理的，两个人还为此弄得十分不愉快，他认为郝茂处理过重，甚至是故意打击报复，这是昌河官场人人皆知事情，他回答道：“我也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动了郝茂，直接震慑了殷昌河，乃至赵云飞，我没有向赵云飞汇报就是怕江生一旦逃匿，很难坐实郝茂黑保护伞证据，现在江生已经控制住，只要突破了他的口供，就不怕他们翻案。”

“我们不能轻视对方能量，他们都是红二代，在官场上有盘根错节关系网，还是要讲究策略，我向魏书记请示，雷霆小组转换角色，为江东纪委下派昌河市的巡视组，当一回钦差大臣。”方向明说完马上向魏斌汇报这一情况。魏斌马上同意了方向明的建议，他向黎民书记汇报后马上签发文件下发到昌河，开江东市纪委巡视区县先河。方向明和肖得龙说话间坐电梯来到市委常委小型会议室推门进去。赵云飞看见方向明进来老远就起身热情打招呼：“向明，来，坐在这里，你可是钦差大臣。今天晚饭给你洗尘。”赵云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还得敬着方向明这尊活菩萨，这个人铁面无私油盐不进，他是领教方向明抓走许爱民的震慑力。

“现在纪委得瑟了，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就是手也伸得太长，管了该管的事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殷昌河热讽冷刺，他听说方向明素有冷面杀手之称，落在他手里大多没有好下场，他也不是怕事的人，先给他点颜色瞧。

“老殷，都是一家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伤了和气。赵云飞觉得殷昌河话说过头了马上打圆场，他跟殷昌河唱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方向明瞧了一眼殷昌河，他身边坐着副局长兼纪检组组长郭志刚，他跟殷昌河打过交道，有一次也是调查昌河公安局一名副局长桑长青的违纪案，那时殷昌河也是副局长，他与桑长青关系不好，他积极配合调查，还提供了很多桑长青违规的线索，现在也许查到他自己头上，老虎屁股摸不得。方向明见惯了冷眼和威胁，他已经磨砺得沉默就是金，他走过来坐在赵云飞身边扫了一眼与会者，昌河常委有些熟悉，有些不熟悉，他不喜欢热闹，请吃那一套根本就不到场，他笑着对赵云飞说：“谢谢你们盛情，请吃就免了，赵书记知道我们纪委的规矩，下来办案不准参加宴请，我们在武警招待所安营扎寨，不是情况紧急，我上午一上班就会向昌河市市委汇报雷霆小组的情况，还希望昌河市委支持我们的工作。”方向明只有对赵云飞讲起客套话。

赵云飞知道方向明不会参加宴请，他也是虚与委蛇，上面每一个口子领导下来，只要是同级别的，赵云飞都要亲自陪同请吃，就是纪委领导没有下来迎来接送的排场，他看在家常委都到了马上宣布开会：“大家安静一下，今天开一个常委扩大会，公安局局长殷昌河和郭志刚，还有纪委副书记马侯宝，江东市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局长方向明同志列席常委会。主要内容就是听取江东纪委方向明汇报查处公安局水上分局局长郝茂违规违法的通报。昌河自从查处了许爱民为首贪污腐败干部，我们要彻底清除许爱民的流毒，昌河市纪委要主动承担案件查处工作，加大反腐力度自查自改，把昌河反腐倡廉工作再上一个台阶。”赵云飞喝了一口茶为常委会作了开场白，他转身对方向明说：“向明同志，你先作一个发言。”方向明点点头，他表情严肃起来，干了二十多年纪检工作，早练就了火眼金星，刚才殷昌河一番话，让他不得不一吐为快：“我刚才进会议室，有些人不欢迎，说什么狗拿耗子耗子多管闲事，我干的就是多管闲事工作，我吃了没有事跑昌河来干嘛，我要为狗拿耗子点赞，狗拿耗子精神值得赞扬，说明狗有正义感，谁都不管闲事，没有人传递正能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有甚者，猫鼠一家，不管白猫和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不赞成，不但要拿耗子，还得自身廉洁才是好猫。”方向明发了一番感慨，他抬头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殷昌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不自在，他点到为止话锋一转说道：“昌河市非法采沙屡禁不止，江东市委纪委非常重视，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部分线索，昌河市公安局水上分局局长郝茂为非法采沙黑社会的提供保护伞，今天早上我们对他实施双规，从刚才接到传讯和审讯，昨天我们在追捕重要证人江生，郝茂与江生有过通讯记录，在追捕过程中发生了郝茂开枪想击毙证人江生，后来江生逃脱，郝茂指使水上分局河道科科长孙大胜进山追捕趁机击毙江生，还指使孙大胜放跑了江生黑势力重要成员胡子，收受江生提供的购物卡两万元，这是我们刚才收到的审讯视频。”方向明打开刚从手机微信分享的视频给各位领导观看。

赵云飞脸色越来越挂不住，他给了殷昌河一个眼色，意思要他提出办案权的问题，殷昌河也看到了传讯孙大胜视频，这个软骨头一传讯就吓得竹筒子倒豆全坦白了，倒是江生一直不承认受郝茂指使制造两股黑势力火并杀人灭口。殷昌河憋着一肚子火，方向明说的在理，又不好翻脸反驳，他急于拿到案件审理权说道：“审理郝茂案子是我们公安局分内事情，证据呢，光凭孙大胜和江生信口开河就可以定案，我刚才说狗拿耗子说法就是有人管了不该管的事情，郝茂一个正科级，犯不你江东市纪委来双规，我们也有纪检组，有些人刚升官，就急不可耐想立功出风头。”

“纪检也有辖区和范畴，殷局长说得对，郝茂案审理权在昌河市，你们审查本身就不符合组织原则，那还要我们公安局纪检组干嘛，我建议由昌河市成立专案组。”黄河中午吃饭时候赵云飞私下与他沟通了，他担任常务代市长，分管市政工程，这办公大楼不知吃了多少黑，沙石价格在他手上飞涨，他与垄断沙石黑势力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是随着案件深入调查，自己的问题有可能曝光。

“雷霆小组昌河市纪委也参加了，我担任了副组长，怎么就没有权限审理郝茂案子，真是莫名其妙。”肖得龙马上起来反驳黄河和殷昌河。

“你把赵书记放在眼里吗？他都不知道成立什么雷霆小组，你眼里还有上级领导吗？”黄河也丝毫不让步，他一直与肖得龙明争暗斗，这次没有事情，只要把代字去掉，在常委排名就超过了肖得龙，好在还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

“大家不要争了，我赞成成立昌河专案组，马侯宝今天也参加了会议，我建议让马侯宝同志任组长，肖得龙同志一直与郝茂有过节，还是要避嫌的，你马上启动扶贫款案件调查，专案组由殷昌河和郭志刚两位同志担任副组长。”赵云飞趁他们争论不休时候抛出自己的安排。

“我不同意，肖得龙同志从开始就参与案件受理和侦破，由他担任组长再合适不了。”方向明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昌河市常委会上，这是一级党组织，还得服从少数服从多数的组织原则，只有争取到案件主动权，就不会又是选择性办案，一旦涉及到更高层干部就止步结案。

“向明，你还不是昌河的常委，我们可以不采纳你的建议。”赵云飞转身对方向明露出得意的阴笑。

“扶贫款案子可以由马侯宝同志牵头查办，中途换人办案是大忌，弄不好办了夹生案。”肖得龙心里清楚赵云飞与殷昌河、黄河铁三角关系。

“老肖，这就是你不对了，扶贫款案开头也是你牵头经办的，你就不怕郝茂告你公报私仇。”黄河记得当时为调查扶贫款案，肖得龙还与许爱民在常委会上拍桌子。

“殷昌河同志也应该避嫌，郝茂当过他的秘书，在公安系统谁人不知你殷昌河与郝茂亲如兄弟，田间和雷宇从开始参与立案和调查，我建议田间担任副组长，殷昌河退出专案组，郭志刚担任副组长。”肖得龙求其次，只要把田间和雷宇安排到专案组，他还是可以掌控案件全局。

“老规矩，表决通过，少数服从多数，赵云飞看见大家争得不可开交只有用表决来推行自己的主张，这一招很灵，几乎是一边倒，谁也会得罪他这个一把手，有句很时髦话：一把手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正确，三把手没有话柄权。

昌河市在家九个常委举手表决，除了肖得龙和宣传部部长郑冠新没有举手同意赵云飞建议，绝大多数人一边倒，方向明不得不用双重领导身份来调整昌河市常委会决议。

“纪委属于双重领导，纪委办案业务上属于上级纪委领导，我先向魏书记汇报再做出最后决定。”方向明打了魏斌书记手机，接通后汇报了昌河常委会决定以及自己的建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