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磊在伍大琅心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他觉得方磊的一举一动都仿佛都是在暗示着什么。

此时他见到方磊对周围的水晶制品非常感兴趣，立即不遗余力的介绍起来。

哪些是由老师傅纯手工一刀一刀雕琢出来的珍藏品，哪些又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普通工艺品，随着逐渐深入，厂房里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他说了个遍。

方磊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却把吴胖子气的够呛。

这狗X的伍大琅，平常卖个东西偷奸耍滑，不肯出力，现在竟然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厂里这些东西的底细全部告诉别人。

其实说了也就说了，推销东西不都是把产品的特点讲给顾客吗？如果仅仅是讲这些吴胖子倒也无所谓，但问题是伍大琅为了讨方磊欢心，竟然把底价全说了出去，这就是他气得牙痒痒的地方。

要不是和伍大琅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对他知根知底，吴胖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其他厂子派来专门搞破坏的。

最开始在听到伍大琅露底的时候，吴胖子是用眼色暗示过他的，不过好像因为他把心细全放在方磊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再加上吴胖子也知道江寻音对产品的造型向来是根据水晶原矿现场订做的，对于这些成品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因此他才没有强行制止伍大琅的“解说”，不过这件事却让他有了扣奖金的理由。

将伍大琅的行为暗中记在小本本上后，吴胖子领着众人穿过了成品区，进到了一片更加杂乱的区域。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胡乱摆放的淡黄色矿石，侯瑞国诧异道：“水晶不都是透明的么，地上的这些怎么是淡黄色的？”

这个方磊自问还是知道一些，正待他开口解释，不料却被围在他身边的伍大琅给抢先了。

察言观色作为销售的基本功，伍大琅当然是非常熟练的，在察觉到“大师”的想法后，他为了卖弄自己的专业，故意赶在方磊前头说道：

“您说得没错，水晶都是透明的，这些原矿之所以现在呈现这种淡黄色，是因为在它表面附着了一层伴生杂质层，经过打磨加工后，就能得到平常咱们熟悉的那种水晶的样子了。”

“原来如此！”侯瑞国顿时恍然大悟，只觉得又长知识了。

可方磊听了却暗暗脸红，他还以为这些原矿是黄水晶，幸好伍大琅嘴快，把真相说了出来，要不然他不懂装懂的样子得多丢人。

他心中有些尴尬，但脸上却露出一副赞许的表情，让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伍大琅看了，顿时高兴起来，只觉得自己距离看破命运又近了一步。

已经见过水晶原矿多次的江寻音当然很清楚为什么会是淡黄色，她没有理会侯瑞国他们，在布满原矿的这一片区域转了转后，笑着对吴胖子说道：“你还说货源紧缺，这不是挺多的吗？”

吴胖子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江老板，你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全是几个小时前才送来的，你们还是第一批来挑选的客人。”

停了一下，见江寻音没说什么，他继续说道：“不知道这次，你是打算做成盒子还是做成瓶子，或者是准备再做一个‘那种东西’？”

吴胖子口中的“那种东西”指的就是江寻音地下室里的那种完全由水晶做成的棺材。

最开始江寻音要求做盒子和瓶子的时候，吴胖子虽然很意外，却不觉得奇怪，毕竟水晶盒、水晶瓶虽然小众，但也有人喜欢。

可当有一次被告知做水晶棺的时候，他震惊了。平常人谁会在家里摆那玩意儿？就算真要用水晶棺，也没道理会要求通体都用水晶做，万一哪里磕了碰了，不就白瞎了么。

况且他这是水晶加工厂不假，但那种东西他却是从来不做的，要问为什么？

晦气！

那次是吴胖子唯一一次价钱都没问就拒绝了顾客的要求，换作是其他人，见了他这干脆利落的拒绝，估计也不好意思再提。

但江寻音是“其他人”吗？答案是否定的。

要是现在，她还会软磨硬泡，先礼后兵，可当时她刚成为逐灵者没多久，还无法很好的把控住自己的情绪，吴胖子的拒绝一下子就激得她发起了无名之火。

顿时就把整个水晶工厂闹得天翻地覆，吴胖子不是没有想过动武，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刚一升起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寒毛直立。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告诉他，如果自己真的对江寻音动手的话，受伤的一定会是他。

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既然不能通过武力来达成“和气”，那就只能妥协。

万般无奈的答应了江寻音之后，吴胖子忽然感觉那种让他背脊发凉，头皮发麻的阴冷气息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从此他便将江寻音视作不能招惹的人。害怕下面的业务员会得罪江寻音，因此除非他不在厂里，不然只要江寻音一来，出来接待的必然是他。

这次江寻音怕像上次那样遇不见正主，就提前打了招呼说要来，吴胖子这才紧赶慢赶的从供货商那边赶了回来。

已经和江寻音打了很多次交道，吴胖子以为这次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准备做些水晶容器，所以才随口一问。

可没想到江寻音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做那种东西，所以这次我就不为难你。”

一边听着，吴胖子一边心里想着：“你也知道是在为难我？”但是表面上却装着豪爽的说道：“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为难？”

不知是猜到吴胖子心里想的，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江寻音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我今天来，只想做一些小巧一点的饰品，戒指、项链、手链这类的都行。”

吴胖子顿时愕然，真是怪事，突然从粗犷的水晶容器变成了精致的水晶饰品，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不过只要有钱赚，他也无所谓，而且这本就是厂里接的最多的单子，正常出货就行了。

两人敲定水晶造型后，便开始商讨起货品数量和交货时间。

吴胖子本以为这单生意差不多已经定了，可没想到在最后的交货时间上两人出现了分歧。

“江老板，你算是我的老顾客了，对这一行也很了解，如果是你以前要求做的那些瓶瓶罐罐倒也罢了，现在这些细碎的玩意儿你让我十天之内给你全部做出来，那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末了，吴胖子怕江寻音又像“水晶棺”事件一样大闹工厂，特意加了一句：“你这次就算把我这厂子拆了，我也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