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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风吹到这里,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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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了,阿来却仍然抓着我的袖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在前面带路的两人,也转头凶巴巴地望着我,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人群重新合拢来,子情似乎已经下台了,阿来焦急地催促了一句,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头扭回去,暂且不管这边。

罢了,等先解决阿来的事情,再去找林子情吧。

可是,还是想不通啊。

那样一个干净利落的贵公子,本应该端着红酒,站在宴会的角落,唇角噙笑,疏淡地看着众人,他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野-蛮残败的地方。

沦为地下拳师的人,要么是生活极其潦倒之辈,要么是穷凶极恶的恶报匪徒江洋大盗,他们都是拼上性命去娱乐众人,在刀尖上赚取微薄的生活费或者观众冷血的欢呼。

而且,看刚才的样子,林子情还属于最低等的拳师——他固然反败为胜,但为了制造戏剧效果,在前期必须不断地挨打,就像我最开始看到的一样,他要不停地被人打到地上,不能反抗,不能还手。

这些拳师,是地下赌场的御用“沙包”,与那些亡命的自由拳师不一样,他们是更直接意义的、赤-裸裸的工具。

每天都会受伤,甚至没有时间调养,就这样忍受着,直到再也爬不起来的那一天。

合上眼睛,我似乎还能清晰地看到,刚才那惊鸿一瞥中,林子情身上横七竖八、累累伤痕。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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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神游,阿来又小声催促了一下,我敛了敛神,终于离开了大厅,随着他们走过地下长而深的甬道。

到尽头的那个小黑屋时,我终于见到了阿来的小男友,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可是神色过于懦弱猥琐了,见到阿来,便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见到母亲一样,向阿来哭求着,“阿来,救救我,救救我!”

我知道他是因为嗜赌而借债的,不由得打心底儿鄙视他。

可是,既然阿来都没嫌弃他,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抱着双臂,冷冷地瞧着那个男人。

“带钱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泰国人粗着声音,用泰语问。

阿来连忙将手中的塑料袋递过去,哀哀地说着什么,她说得很快,我听不太真切,大概意思,不外乎求情啊,让他们不要伤害她的男友,剩下的余款砸锅卖铁都要还回来……如此如此。

那人也没怎么难为阿来他们,说到底,他们只是小人物,更何况,我们带去的钱也不少了,总比一分钱都收不回来好。

一番周折后,阿来的男友到底赎了回来,我正要同他们一起离开,那“大佬”突然叫住我,“你是中国人?”

我怔住,下意识地点头。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随即嘴巴一裂,“你先留下,等他们把钱还完了,再让你走。”竟然是很清晰的汉语。

阿来闻言,正要说什么,却被她的男友捂住了嘴,那男人朝‘大佬’点头哈腰,一面谄媚地笑着,一面拖着阿来往外走。

我更鄙视他了。

阿来身不由己,一双眼睛泪巴巴地望着我,人已经被拖行了几步。

虽然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值得帮,可是,反正我帮他从来不是为了他本人,只是为了阿来而已。

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再不值得,我做了,就得做到底。

所以,迎着阿来近乎乞怜的目光,我只是微微一笑,宽慰地对她说,“没关系,你们先走吧,等筹够了钱,再来赎我。”

其实剩下的欠款并不多,不过,他们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我不确定。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想。

阿来目光更急切,但那男人的力气却也不小,好像怕我反悔似的,那大佬又派了之前带我们进来的两人,将他们轰了出去。屋里很快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他们。

我信信地想找地方坐,然后,非常喜感地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回去,小爱怎么办呢?

我刚刚才见到子情,可不能把小爱给丢了。

不然,该怎么向他交代?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似乎我的走神让一些人不爽了,那大佬绕到我面前,饶有兴致地问。

我看着那张黝黑有力的脸,苦笑了一下,“其实是害怕的,但知道害怕没用,所以不想表现出来而已。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么?你该知道——他们十有八九是不会为我回来的。”

好吧,其实我心底很清楚,即便阿来有心,她只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就不可能再为了我回到这个危险肮脏的地方。

“你很漂亮。”他直言不讳。

我愣住,随即展颜,眼睛笑成了月牙形,“谢谢。”

我确实是一个没心没肝的主,即便是在这样的景况,被这样的人褒奖,心底还是乐开了花。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

他也一愣,“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怎么样,考虑跟我吧。”

我突然觉得这位大叔很可爱。

“恩,我考虑考虑。”我郑重其事地点头。

“你倒爽利,也不怕我吃了你。”长相粗横的‘大佬’不怀好意地对我笑,好像又没有刚才那么可爱了。

“嘿嘿,那也等我考虑好再吃呗。”我插科打诨,说得娇俏,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事实证明,我有装可爱的天分。

可是……该怎么跑路才好呢?

正一筹莫展呢,那扇门被推开了,一个赤着膀子刺了青的小伙子走进来,附在‘大佬’耳边小声地汇报了一句什么,‘大佬’的脸色一变,沉声道,“盯紧了,别让他跑了,不然追究下来,没法跟上面的交代……”

“放心,我不会跑。”他的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在了门侧,我欣喜地转过头,果然见到了正迎面走来的林子情。

林子情已经换下了刚才在台上的衣服,却还是一身简单的白色的背心,下面是运动短裤,唇边乌青依旧,其他的伤口则简单地涂着红色的药水,有一股淡淡的云南白药味儿,他黑了很多,五官更显深刻,风采洒然,行走时腰杆挺直,标杆一样,只是眉眼间的倦意,却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矜贵。

仿佛一位滴落民间的贵族,不过,至少不见落魄。

他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健康野性而又不失内敛。

在看见我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看得出来,林子情的惊诧并不比我少一分。

我几乎就要叫出他的名字了,被他的目光一扫,又将冲到嘴边的声音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林子情似乎不想暴露。

他的眼中充满警示。

“这样最好,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上面的,也不会去打听。我们也只是听差办事,本意没有难为这位少爷的意思,你听话,我们也好办事,大家都省事。”大佬对林子情的态度还算客气。

虽然林子情刚被送来的时候,上面有旨意,要狠狠地折辱于他,无需给予任何宽待与照顾,由着他自生自灭。他们于是把他送到了这个地下拳场,本以为他经不起几个回合,就会死翘翘——毕竟,林子情刚被送到的时候,就像一个全然没有练过武术的书生,脸色发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可是,林子情活下来了。

从最初两场惨绝人寰的拳击里,他利用天赋敏捷的躲闪,以及那些惊人的、让人动容侧目的忍耐力,还是动物本能般的技巧与学习力,从那些杀人魔王手中活了下来。

他没有胜,可是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就这样,一场,又一场,在众多拳师中,观众们终于记住了这个脸色苍白,英俊绝伦,总是在最绝境的时刻,爆发出让人难以想象战斗力的男子,他对时机与角度的算计,那些格斗天赋,在这个野蛮没有法则的世界里,显然是一个奇葩。

他渐渐开始反击,在每天每天的弱肉强食里成长了起来,也在短短的一月期间,成为了这个地下拳场的人气拳师。

林子情成了他们的摇钱树,所以,他们也存了一个私心,并不怎么管束他,只要他不逃走不给他们惹麻烦,都由着他。

而上面的人也从来不过问他的情况。

他的事情,似乎已经被上面的人遗忘了吧……“大佬”这样想。

现在,林子情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有可塑力,能招揽客人的员工,而且,还是那种不要工资,性情沉稳不惹事的员工。

他怎么会不喜欢?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她是谁?”林子情表现得好像刚刚看到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今天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大佬’挥挥手,就要让林子情下去。

“把她给我吧。”林子情未动,站在原地,灼灼地望着我,语调清淡道,“我为你工作那么久,只提出这一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他说得直白,反而让人生不起怀疑的心思。

“大佬”的双目划过凶光,不满地瞪了林子情一眼,林子情神情却一如往常地素淡,没有一点波动。

好像他刚才的提议,再正常不过了,也再寻常不过。

而至于‘大佬’答应与否,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在意。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过了一会,还是这边的“大佬”率先打破僵局,他遗憾地看了我一眼,爽朗一笑,“既然你看上了,就给你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货色。”

“谢了。”林子情淡淡地丢下两字,走过来,拖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我怔怔的,看着这场绝对诡异的戏码,非常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更何况,林子情稍加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他的意思,我也能明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我暗笑。

在我们离开甬道时,后面隐隐有脚步声,看来,那位大叔看着粗鄙,实则是个很心细的人,林子情无端端地开口要我,他也是有怀疑的,只是没证据点破。

一路无言,林子情的脚步很快,我也追得很紧,前厅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可我没有注意听,只觉得子情的手很热,汩汩的热量,濡着汗水,黏稠如这些日子世俗的生活,固然杂乱,可是亲切真实。

心底的喜悦那么浓烈,好像一件极珍惜的东西失而复得。

“子情。”我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声音压得很低,嘴唇都没动,就是嘟哝一样叫着他的名字。

他目不斜视,仍然走在前面,不过,我还是看见了他唇角微微的一勾,还是淡若羽毛的“嗯”字。

真好。

子情来了。

我们没有回大厅,而是在中途一个转弯的地方,径直走向了右边的一个小房间,林子情推开门,把我往屋里一带,随即将门带上,又很快将耳朵贴了上去。

我被锢在他的双臂间,也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脚步声果然是针对我们的,大概在离房子几步远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

听声音,大概有三四个人吧。

我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做,手心一痒,低头看看,林子情正在我的手心上快速地写字。

一笔一划,字正形圆。

“配合一下,做场戏。”

我一乐,扭头瞧着身边这个人:端正英俊的脸,仿佛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唇边却噙着淡淡的笑,笑意溢开,仿佛钻石般璀璨洁白。

我福至心灵,莫名想起,很久以前似乎就逗弄过他。

“这么猴急干什么,人家不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吗……”我突然出声,然后笑眯眯地瞧着他。

果不其然,林子情脸红了。

这个人,一面让别人配合他,一面又经不起挑拨。好玩。

“你也要配合啊。”我继续乱说话,反转过他的手,也在他的手心里迅疾地写上一句。

林子情咳了一声,顺着我的话勉强说了一句,“别啰嗦,女人。”

我快要憋出内伤了,别扭了这么半天,就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帅哥,先让我看看……你的腹肌吧。”我促狭地挤挤眼,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往前一推,人也顺势翻了过来,反将他压到门上。

笑得又张狂又猥-琐。

手也顺势开扒他的背心。

他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过,此时的他也不需要接话,脱衣服的声音就能说明一切。

林子情没料到我真的要脱他的衣服,傻在原地,有点哭笑不得。

他不得不压低声音,凑在我耳边,低声提醒道,“只是做戏,他们很快就走了。”

“可我没有做戏啊。”我也贴到他的耳根,吹气如兰,笑吟吟地反驳。

他愣住,颇有点无可奈何,可是目光很温和,并没有责难的意思。

看来,我的记忆没有错,逗弄林子情,是一件很好玩很好玩的事情,而且安全。

他的脾气似乎挺好的。

不过事儿虽然很可乐,心却是疼的。

疼着他身上的伤疤,新的旧的,琳琅满目的伤疤。

必须将他扒光,数数他到底有多少处伤痕,亲眼看看它们的深浅,才能真正放下心来啊。

这样想着,手抓着他的背心下摆,已经拖曳到头顶了。

他没奈何,只能配合着举起手脱了下来,脸色更是尴尬,“锦夜。”他终于也叫出了我的名字,两个字,非常纯熟地从舌尖漾开。

好像已经这样无可奈何地叫了我好多好多次。

我笑,丢开衣服,退开一点,看着此刻的样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盯着他,低低地问完,还不等林子情回答,又极快地提高声音,非常花痴地感叹了一句,“哇,身材好好啊!”

林子情一头黑线。

他也知道外面有听墙角的,所以,只能配合地发出一点响动,证明我们已经进入战斗阶段了。

而他的响动,就是将我扑倒在地。

林子情之前垂在身侧的手臂突然抱住我的背,将玩得不亦乐乎的我擒住,从门口,一直压到了床边,然后,床腿咯吱一声,我们重重地滚到了上面,他重新获得主动权,从上而下,俯视着我,“你不是应该在法国吗?为什么在泰国?”

床腿的咯吱咯吱声不断,我们却静止在这个诡异的姿势上,两人都是一头一脸的疑问。

我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又有了想笑的冲动。

不过,现在的景况,确实什么都不方便多说。

我伸腿踹了他一脚,不遗余力,林子情吃痛,也不死皮赖皮地居高临下了,他就势躺到了我身边,依旧摇得这架窄窄的单人床嘎吱嘎吱响。

我也万信达器,在床单上滚来滚去,以示助兴。

地方本来就小,如此滚啊滚,当然会时不时地撞上林子情,每撞一次,我就笑一声,到后来,几乎忍不住要笑场。

内伤啊,憋出内伤了。

尤其看见林子情那张精彩之极的脸。

好在,那些听墙角的人终于离开了。

林子情的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别乱动了,我于是老实下来,与他肩并肩地躺在床上,笑声也渐渐息了。

“是丹青做的吗?”我问。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能耐,有这个权力,将林子情弄到这样的境地。

他好说歹说,也是林家的一个大少爷,在丹青即位之前,他的权限甚至比丹青还要大。

“不关丹青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林子情这样回答,神色安详,果然没有一点怨言。我默然片刻,很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与你无关,只是——我太天真了而已。”林子情浅浅地笑笑,释然道,“我一直很努力地让自己别对不起‘林’这个姓氏,到现在才知道,其实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真正的林家人,现在,我把林家给我的东西全部还了回去,至少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了,这是一件好事。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转过身,望着他胸口大大小小的伤,冷声问,“就算你把林家给你的钱财职位全部还了回去,那这一身伤又算什么?你再怎么落魄,也不该沦落到这里。他们分明是要逼你到绝境,不就是私放了我吗?我只是逃婚,又不是逃狱,至于那么迁怒于你?”我越想越来气,连丹青也忍不住一并怨上了。

林子情却不以为意,他也转过身,面向我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泰国?”

“不知道啊,他们直接把我丢到这里了。”我摸头,讪讪道,“我刚好又觉得这里还不错,所以呢,索性就留下来居家过日子了”

——大概这天底下,过得如此糊涂的人,仅我一个了。

林子情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道,“安穆那边可能有点变故,所以临时将你安置到这里,不过,这样也好,即使他们要找你,也要费一番周折了。”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缠上了之前的那个话题,“说吧,他们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林子情只是笑,笑而不答,明亮的眼睛纯正清澈,没有一点阴霾。

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回答了,不免沮丧了片刻,也就罢了。

那也是他的隐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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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天,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子情起身,说,“你再睡会,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我惊异地看着他,“你能离开这里吗?”

“他们知道我不会私自离开,所以对我管得不严。”林子情说着,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还赖在上面,这才花心思去打量小屋的环境:很朴素的一个地方,二十平米的一件地下室,除了床,简单的桌椅,还有零星放着药品和衣服的柜子,再无其它,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想当初,林子情虽然比不上丹青的娇贵,但也绝对是人上之人,乍然间到了这样的景况,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着心寒,他身为当事人,却表现得那么淡然自如。

真正匪夷所思。

“他们这样是变相地囚禁你吧?”见林子情将衣服穿好,眼见着赖不下去了,我索性翻了个身,趴在床头,双手支颐,问他,“嘿,我们逃走吧,再逃一次,好不好?这次,让我来帮你逃走。”

所谓礼尚往来,大抵如此了。

林子情笑,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凝目看了一会,然后,捏了捏我的鼻子,亲昵而自然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觉得上天已经很优待我了。你喜欢这里,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生活,直到……不能继续下去的那天。你以为我现在过得很苦,其实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平静的日子。”

我眨眼,对他的话表示不能理解。

可无论如何,林子情要留下来了,这是事实。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两眼一抹黑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个对我善意,而且,我又打心眼儿喜欢的朋友,这难道不是一件美事么?

“好,听你的,我们就在这呆着,可是你每天这样打架,天天受伤……”又想起他斑驳的伤痕,我舌尖一阵发寒。

“以后不会受伤了。”他淡淡道,“之前因为……,算了,我已经适应了,以后绝对不会受伤,也不会败北,你不用担心。”

“你确定?”我怀疑地瞧着他。

林子情微微一笑,清隽的容颜坚毅而柔软,“我保证。”

我听着这三个字,心莫名地一颤,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贴向他几乎赤裸的肩膀上。

——林子情裸露在外的肌肤炙热而柔滑,就像阳光下,芭提雅海边细腻的沙滩。

“那我们说好了。”我喃喃道,“这一次,谁都不准再离开。。”

林子情迟疑了一会,手终于抬起来,按到了我的背上。

“锦夜,你想要的凡俗的快乐,我们一起去找。”

我有点不太明白他的话,但心里是感动的,虽然我自个儿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其实我很容易满足,哪怕是坐在大街上,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人生百态,似乎也是一件很欣喜的事情,好像求了千年也不曾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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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子情将我送到了阿来的院子外。

阿来见到我,虽有羞惭,但更多的是欢喜。

我也不怪她,甚至不想给她造成什么心理负担,只是说在那里刚好遇到了老朋友,所以脱险。

紧接着,我又不咸不淡地问了一下她那个混蛋男友,得知那人已经因事离开,捏在身侧的拳头,这才不甘不愿地放了下来。

如果可能,我真想替阿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遇人不淑,对男人而言是杯具,对女人而言,则很致命。

在我们说话的眨眼功夫,阿来已经张罗了一桌好饭菜,招呼我们去吃,林子情本执意要回去,可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坐了下来。

这顿饭,我吃得不亦乐乎,林子情却受罪不小:阿来的风格偏辣,他被辣得嘶嘶吸气,偏偏为人太过内敛,就算是辣,也生生地憋着,只把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莹润如浸水的鹅卵石。

我在旁边瞧着,也按捺住狂笑,不住地给他布菜,然后,亲眼看他一点一点地吃下去,

阿来终于看不下去了,在桌底下拉拉我,凑过来低声劝道,“锦夜,别捉弄人家。”

“你别管,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人能闷骚到什么时候。”我的声音不小,估摸着林子情也听到了。

林子情一哂,还是优雅的、不紧不慢的,非常礼仪周全地,将我送到他面前的菜肴全部吃了下去,末了,还用餐纸擦了擦嘴巴,合掌对阿来道,“多谢款待。”

我撇嘴。

这人还得瑟上了。

“我要回去了。”他这样对我说。

我点头,将勺子往桌上一搁,“那我送你。”

吃饭的时候,小爱早已经从内屋窜了出来,它先是在我的腿脚边蹭了蹭,然后,非常眼尖地瞧见了林子情,“喵呜”一声,跃到了林子情的膝盖上。

林子情张手接住它,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柔软。

我看着渗得慌,心中腹诽:色猫,绝对的色猫。见到帅哥就忘记主子!

就好像之前在沙滩上见到的银发帅哥,丫也是一见到就忘魂。

送子情出门的路上,小爱始终腻在林子情的怀里,临分手时,子情才将它递还给我。

小爱似乎也知道自己对不住我,一到我的手中,耳朵就耷拉下来了,装可怜博同情。

懒得理它。

“我以后会常去那里看你的。”我说。

这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的样子,旭日初升,芭提雅特有的炙阳灼烤着我们的脸。

“嗯。”他没反驳,只是淡淡地叮嘱,“那里龙蛇混杂,还是我多出来看你好了。还有,如果你真要去,旁人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就说,你是我女朋友。”

他说“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尴尬,好像我占了他那么多便宜都不作数,他担了一个名分,就是冒犯了我一样。

我又很奸诈地笑了起来,手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迎着太阳,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海边沙滩,烈阳如镜,碧蓝的天空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只猫,想必,是一副不错的画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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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又开始恢复到最初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林子情。

我常常带着煮好的汤去探望他,那边的人也渐渐认识我了,见面偶尔还会打趣,有时候遇到那个时而可爱时而不可爱的大叔,他还会遗憾地叹道,“哎,早知道,我就该先下手。”

我笑眯眯地越过他,转而向看台走去。

林子情又成功地击倒了一个前来挑衅的人,他举着手,神色淡然地接受众人的欢呼,脸上无狂喜无傲慢,仿佛绝世的名将。

“这小子太能打了。”旁边有一个胳膊上刺青的小混混睁着眼睛,由衷感叹。

显然,林子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日益重要,虽然一开始不受待见,但人总是会崇敬强者,尤其是那种百折不饶,深不可测,偏偏又谦恭内敛的强者。

对于他与日俱增的荣耀与地位,我与有荣焉。

待他从台上下来,我赶紧拎着自己新炮制厄当归乌鸡汤前去献宝,在人前当然要装成很恩爱,免得无端端惹人怀疑。

所以,林子情一头黑线地看着我“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胳膊上,脸上的汗水,越擦越多。

“又是汤?”他的唇角在抽,终于淡定不起来了。

我点头,还非常好心地招呼众人,“大家一起喝啊。”

众人作鸟兽散。

临走时,还全部无比同情加幸灾乐祸地瞅了林子情一眼。

林子情深呼吸,捧着保温瓶,一咬牙,壮士断腕般全喝了。

“怎样?”我星星眼地望着他,满语殷切。

“很好喝。”林子情强忍着渐渐漫上来的铁青与红晕,勉力对我笑笑。

我又乐个不停了。

怎么会好喝呢?

明明加了那么多黄连。

好吧,还是那句话,看你闷骚到什么时候——他这样处处为我的感受着想,太有压力了,我总得逼得他对我口吐真言才好。

喝完汤,还是回到他的那个小屋子去聊天,待足几个小时再离开,这是必须制造的假象,免得他们起疑。

我们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扇简陋的门,我正在说着沙滩那些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背对着屋子,正面向林子情做手势模仿之前那对沙滩男女的言行,林子情含着笑看我,目光温柔且和煦,甚至带着一点父母对子女的宠溺……反正我所见过的宠溺,只有这一种,其他的,不认得也不了解。

只是,在门彻底被推开,林子情抬头看向屋里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我诧异地问他,就要回头去看。

林子情却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几乎将我全部搂进他的怀里,低低地嘱咐道,“别回头。”

这样严肃认真的语气,我许久没听过了。

所以,我很配合地偎在他身上,非常听话地没有转身。

林子情的身子有点发冷,抱着我肩膀的手,坚实而有力。

“哟,听说子情阁下被林家废去毕生法力,连手脚的力气都被麻药给制住了,我们还当是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子情阁下,好久不见了,林家这样辜负你,不如你改弦易辙,投奔我们妖界吧。我们可比他们有人情味的多。”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如是说。

林子情沉着脸,表情依旧淡定从容,“林家再怎么对我,也是我们林家内部的事情,如果你想趁虚而入,让我与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同流合污,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哟,都被主人抛弃了,还愿意给他们当狗呢,想必,林家那个老匹夫和小匹夫,已经说了你的身世,你呀,根本就是被他们利用的。子情阁下,你真当自己是被他们领养的孤儿啊,我告诉你,其实,你就是一个人与妖的杂种,是林伟仪特意留下来,给他儿子当猎狗的工具!”

“住嘴!”林子情又是一声断喝,目光陡然变得森冷凌厉,如刀刃一样,一片片,闪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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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上架,路过的留下爪印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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