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采女……不对不对，不该是采女了！”春禾喜得眼泪直往下掉：“恭喜宁宝林，贺喜宁宝林！咱们总算是熬出头了！”

“可不是……”云初容亦感慨万千，“虽然大唐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可搁在我朝，您还是第一个越级晋封的，可见皇上对您，真是上了心的。”

宁鸢还呆呆望着远处李纯消失的地方，半晌才回神：“可你们说，皇上为什么上心？就因为我跳了一支舞？若不能交心，以色事人，色衰则爱弛。”

“呸呸呸，”云初容嗔道：“怎么现在就说这样的丧气话！待日后皇上与您接触多了，还怕皇上不会与您交心？在奴婢看来，宝林绝对是这后宫里特别的存在。”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

“哎哟宝林，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春禾也来劝她：“皇上金口已开，就等着晋封礼了。这个时候您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还想着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

宁鸢扑哧一笑，心中坦然了几分：“你们说的也是，我这是杞人忧天了。春禾，你去太医署把顾大人请来，记住，别太张扬。”

春禾忙点头去了，才一会儿门口就有了动静，宁鸢还当她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却远远瞧见几个人过来。打头的宁鸢从前见过，是内侍省的内侍监任全安，却不知他怎么忽然来了。

任全安快步走上前，带着后头的人就要跪地行礼，宁鸢忙拦道：“任公公快别多礼，不知今日怎么来了泳思堂？”

任全安弯腰笑着道：“宁宝林晋升之喜，奴才怎敢不来道贺？只是仓促之间，许多东西也不能一下子就准备妥帖，只好先带几个人来供宝林使唤。”他说着侧身指着身后的人，一一道：“这是小林子、小乌子，这是碧巧、南霜，他们几个都跟着奴才有一段日子了，人也算机灵，宝林若是不嫌弃，便先用着。要是以后觉得他们做事不妥当，尽管和奴才说，奴才再挑得力的人来。”

皇上才说了话，那头立刻就有了行动，看来不用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后宫就都该知道了。宁鸢心中有几分无奈，但此刻还是笑着应道：“劳公公费心了，这几个人瞧着就很伶俐，我很是喜欢呢。”

“您喜欢就好，”任全安道：“奴才内侍省中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了，回头若还有什么吩咐，宝林尽管使唤就是。”

“好，公公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任全安弯腰行了个礼便后退着告辞了，宁鸢轻叹口气，这才细细打量他送来了四人。小林子和小乌子都是浓眉大眼的，瞅着特别精神，倒确实叫人看了就喜欢。碧巧面若银盆，皮肤白皙，一脸福相，南霜则略微消瘦，眉眼弯弯，也十分可亲。

见他们四人还跪着，她忙让他们先起身，才又道：“你们是任公公特意选来的，我自然是十分放心，只是这泳思堂的事儿，初容与春禾做惯了也做熟了，你们且先听她们安排吧。”她说着指了指云初容：“这是初容，她比你们都略年长些，你们且叫她姑姑吧。”

四人忙揖礼齐道“容姑姑好”，云初容便也端出架子来，应了一声，颔首打量着他们：“人看着机灵，以后干活儿也得机灵着。宝林是因病迁居泳思堂，许多地方我们也没有精力去规整，你们四人先去把自己要住的地方打扫干净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是——”四人应着退了出去，宁鸢与云初容对视一笑，却又同时摇了摇头。

“咱们这泳思堂，看来要热闹起来了。”

“可不是……”宁鸢低叹一声：“内侍省的人已经来了，我估摸着一会儿六尚局的也要过来。等顾西辞再禀告皇上我的病痊愈了，后宫那些女人都该来上门了，恐怕我们也要赶去给荣贵妃、丽妃请安。”

云初容也有几分惆怅：“是啊……皇上没来的时候一直盼着他来，想着只要皇上来了，咱们就算熬出头了。可如今把皇上盼来了，这后宫的纷纷扰扰就也跟着来了。不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不怕别人。”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宁鸢给自己倒了杯茶暖手，决定不去多想这些。何况就算她想了也没用，若有人要算计她也是防不胜防，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吧。

春禾去请顾西辞并未用太久的时间，约半个时辰人便请来了。外头风雪大，顾西辞进门的时候衣袍上还有沾上的雪花未化，鼻尖也冻得有些发红。宁鸢忙让云初容去给他泡茶，这才请他到内堂坐下。

“下着雪要大人再来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顾西辞淡淡道：“宁宝林不必介怀，微臣早料到有这一日。”

“定是春禾那丫头嘴快，晋封的消息，连大人都知道了。”

“眼下是个好时机，眼看着宝林的病就要痊愈，又得皇上关爱，是双喜临门。”

宁鸢心中舒畅，她与顾西辞说话总不必拐弯抹角，他是聪明人，将来在太医署前途不可限量。她笑了笑，直接问道：“大人既然说是‘就要痊愈’，那敢问大人，我的病什么时候能真正痊愈呢？”

顾西辞略想了想，道：“依微臣看，半个月最佳，也不会耽误宝林风风光光地出席除夕夜宴。”

宁鸢有些犹豫：“会不会快了些？要不……等过了年？”

“打铁要趁热，”顾西辞看向她的眼睛：“等了这么久，宝林还想继续等下去？世事难料，保不齐到时候又为别的事情耽搁。”

“可是……”

“如果宝林没有这份心思，当初又为何要在皇上跟前献舞？想必这其中的答案，您心里更清楚。”

顾西辞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宁鸢怅然，苦笑了下：“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我的病是大人负责，既然大人说再过半月会痊愈，那便再过半月吧。”

“只怕未必有这样顺利……”顾西辞低语，片刻又微笑：“不过宝林放心，微臣既然帮了您这个忙，定会帮到底。只是以后的路，宝林就要自己留心了，能因病迁居一次，却难再因病迁居二次。”

宁鸢知道他的意思，上次不过是跳了支舞宫中的人已经不能容她，现在还越级晋封，眼红的人定然更多。她只有一次求得皇上庇佑的机会，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这辈子也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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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顾西辞送来的汤药比以往更多，宁鸢知晓不过是些补药，便也都喝了，倒觉得自己胖了些。半月之后，太医院那边便禀报皇上泳思堂宁宝林已然痊愈，谁知当日，不是李纯来了泳思堂，倒是荣贵妃与丽妃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荣贵妃身着华服，神色凌厉，进屋之后看都不看跪着的宁鸢一眼。丽妃跟在后头，穿着貂皮披风，神情却也不卑不亢。宁鸢悄悄环视一圈，见顾西辞也在人群中，另还有几个太医模样的人，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你起来吧，”荣贵妃斜睨她一眼：“本宫看你还病着，别再跪着了。”

“谢娘娘。”宁鸢低着头站起身，静默了会儿却看任何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道：“今日不知娘娘大驾光临，臣妾未作准备，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荣贵妃冷笑一声，道：“听说你的病会传染，本宫也不想沾染了回去，只是今日顾西辞居然说你痊愈了，本宫为后宫众人思虑，不得不冒险来一次。张太医，还请你为宁宝林把把脉，看她是否真的痊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