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在徐晓帆的运作下，毛卫理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教育局人事股股长，副科级，党委委员。组织部副部长亲临教育局，在全局职工大会上宣读了市委的任命文件，教育局局长严光华又宣布让毛卫理负责人事工作以外，还负责计生工作和安全维稳工作。会议最后，又让毛卫理表态。

对于类似于就职演说的表态，毛卫理不知私下*练过多少次了，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才派上了用场。

毛卫理从容地拿过话筒，面对100余名干部职工，讲他要如何严格要求自己，勤政廉洁，执政为民，用好党和人民赋予他的权力。

讲这些话的时候，他学着徐晓帆跟他讲话的样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速不紧不慢，声音抑扬顿挫。这样讲话的效果果然不错，仿佛控制住了整个会场，讲话者马上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难怪有人说，会不会当领导关键要看你会不会讲话，领导水平的高和低更多地表现在讲话水平的高低上。

在讲话上，毛卫理最佩服的人还是徐晓帆，这并不是徐晓帆给他办了事，而是在徐晓帆还没有给他办事之前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徐晓帆的讲话水平也是全县各机关单位的领导和干部公认的。他给县委书记写的稿子，即使写为书记在大场合讲话，也尽量脱稿讲，所以讲得生动，别人也喜欢听。

毛卫理没有当人事股股长之前，就想着以后自己当了领导，讲话就像徐晓帆那样，尽量不依赖稿子。现在，他真的当了领导，真的脱稿就讲，马上找到了自信心和优越感。

毛卫理过去尚且如此推崇徐晓帆，自从徐晓帆提拔了他，又有了饭局上的交往之后，他就越发觉得徐晓帆不仅是他尊敬的领导，更是他生命里的贵人。

那天聚会的情景毛卫理记得非常清楚，他早早定好了包房，一个人守候在了那里，先是等来了金善金，又与金善金一起等来了教育局局长肖文强，最后，才等来了徐晓帆。

毛卫理原以为徐晓帆是一个很严肃的领导，没想到在饭桌上却非常随和，还与他划拳，也能放开量喝酒，酒喝多了也骂人。当然，不是骂他们，而是骂那些像他那样的大人物。

虽然他没有点名，但是，毛卫理却能听得出来，他骂的人是谁。毛卫理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已经自觉不自觉地卷进了这个圈子，这是他多么期盼而又无法入内的一个圈子，一旦进入，他的生命将会谱写新的篇章。

就在这次聚会中，徐晓帆拍着他的肩头说：“卫理还是不错的，好好干，你的事过两天就上常委会，会后一下文，你就是教育局的人事股股长了。”

听了这样的话，他无比激动地说：“谢谢徐主任的栽培，我一定好好干！”

金善金就接了话茬说：“光口头上说谢不行，得实际行动，你得给徐主任敬一杯。”

毛卫理给徐晓帆斟满了酒，又斟满了自己的杯子，就端起酒杯说：“徐主任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不会忘记，吃水不忘挖井人，一切都在酒杯里，给您敬一杯，您随意，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喝了一个底朝天。

徐晓帆也颇为动情地说：“卫理这么诚心，我也喝了。”

肖文强说：“看得出来，卫理是个实诚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后成了教育局人事股股长，有了权，要更好地发挥你的作用。”

毛卫理自然听出了肖文强的弦外之音，肖文强文管人事工作，现在是他的直接领导，也知道他与徐晓帆关系不一般，今日相见，果然看出端倪，他能被徐晓帆点名参加聚会，也必然知道内情。

毛卫理自然也不敢怠慢，又斟了满满两杯酒，给了肖文强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说：“这一杯，我敬给肖局长，以后还希望多多关照、指导。”

徐晓帆说：“应该的，应该的，文强得喝。”两人一起喝了。

毛卫理又要给金善金。毛卫理与金善金可谓不打不相识，经过反反复复几次暗中利用与较量，两个人在利益关系的某一处最终达到了默契，彼此便也有了心心相印的感觉。

毛卫理端起杯子说：“金总，承蒙你的关照，也承蒙你让我有幸认识了徐主任，感谢的话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我敬给你，我仍然先干为敬。”

金善金端起杯子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能遇到你这样意气相投的兄弟，也是我金某人的缘分，来，为了我们能以诚相待，干了它。”

两人砰地一声，一杯酒碰成了半杯，一起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毛卫理喝高兴了，也喝高了。回到家里，他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虽说有些头晕目眩，但是，酒醉心里明，酒桌上每个人说的话，每句话的弦外之音，他都认真地做了盘点，做了细心的揣摩。他知道，他的人事股股长已经当定了，而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还要继续地做下去，一直达到目的为止。

毛卫理自从当上人事股股长后，随之而来的待遇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办公室由单间换成了大间，办公桌也由普通的换成了大班台桌，单位给他配发了手机，工资上调了两级。

最使他受用的是，上下班都有一些认识和不认识的老师接送，他再也不用骑自行车了。人事股股长虽然只是一个股室长，但是是党委委员、副科级，也就是教育局班子成员。

明眼人就知道，教育系统的教职员工占全县拿财政工作总人数的一半，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局长肖文强相当于半个组织部长，他毛卫理就是半个常务副部长。

每当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每当坐着车子出入教育局，他心里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和幸福感，觉得当官真好，有权真好。

当然，有时候也有一丝丝难以名状的失落感，为了得到这一切，他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但是，话说回来，哪个成功者的背后不是由一串串心酸的故事组成的？不失去家庭，也许得不到新的家庭；不失去良知，哪能得到尊严？失去的是内心里看不着的东西，得到的是外在的实实在在的实惠。

翻开历史，哪一个朝代的历史不是由争权夺利书写而成的？看央视《百家讲坛》，无论是讲《史记》《西汉》，还是讲《三国》，诠释的都是一个共同的思想：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相比之下，他失去的那点算什么？他做的那点又算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