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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莫过于时间【大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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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荒芜之地四处涌现进入千佛洞存活下来的修士之时,远在荒芜之地神剑前的墨如轩则是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险境。他的皮肤上不断泛起青绿的光泽,渐而将皮肤凝实,而且墨如轩的指甲已经足足有手指一倍来长,甚至脸上都微微隆起,慢慢的凝出狼面的虚影。

作为见证人的若柔彻底惊呆了,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将之颠覆了她那不出深闺的浅薄见识。或许应该害怕,她不断的后撤,后撤,远离了墨如轩。听着墨如轩那狼哭鬼号的惨叫,以及看到那不断摇摆的狼尾扫出阵阵凌厉的罡风。哪怕是在坚强的女子,也是难以面对这一幕吧,大抵大部分的是女子都有胆怯的一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如轩抓挠着身上的皮肤,眼瞳缩成了针状,自己身体的变化,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若是这样下去,再过半刻,他将完全变成一匹青火天狼,若是这样,他将如何是好。

墨如轩朝若柔大喊,但因为脸上的狼嘴开始凝实,只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快…快…想办…法,快!”铛的一声嗡鸣,墨如轩的识海内猛的刮起了无尽的黑风,天地瞬间黯然。然而,半空悬浮着的乳白色人,却是通体泛出丝丝缕缕的青火,所有的青火朝四面八方的冲出,刹那将整个识海世界围成了蛛网的世界。

一缕极为精粹的青火焰心,从人的身体内渐而飘起,飘起。这枚青火焰心脱离人身体的一刻,墨如轩本体只觉得听到了天地的崩塌声。

墨如轩的声音在识海内不断回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我?啊——好痛啊!”青火焰心似乎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引之力,猛的腾空而起。只见那片识海世界的天穹,一团团黑云渐而呈龙卷风状不断回旋,丝丝电芒跳跃其间,然而就在黑云的‘风眼’处出现一道白光时,一道苍老但沉如泰山的声音骤然响起!

“千年轮回,九幽冥煞,天道沧桑。青月,为千年天机献祭吧——”

而这句话响起的那一刻,墨如轩清楚的感觉到青火焰心骤然跃动了一下,紧接着以近乎光速的速度直冲上天。黑云漩涡的中心,那里突然伸进一只圆润光泽的手,宛如女子一般。就在这只手出现的一刻,墨如轩就像被天地之力禁锢了一样,在那只手传来的无穷天地之力下,仿佛贱若凡间蝼蚁。

绝对的凡间强者,不对,这股力量,甚至超过了破虚期的力量!

墨如轩心里很清楚,这股强大到无边无际的力量,比之风前辈和那位神秘老者都要强上不止数个层次。难道,这凡间还有仙界之人的存在么?

但那只突然出现在墨如轩识海中,甚至连出现时都未曾惊动他的神秘手臂之下,他的识海世界仿佛末日降临一般,虽不愿匍匐在这股力量之下,但他的力量简直是好比蝼蚁对抗天地之威一样,全身动弹不得,任由着那只手臂将青火焰心接入手中。

此刻风云之际,宛如天崩。而青火焰心被神秘手臂移走之后,识海的天穹之上再度传来了那道苍老的声音:“你就是孤狼吧,很好,百年不见,你倒是根骨越发精奇。不过,老衲不会让你存活世间的。凡是巫族后裔,都得死!”

“巫族后裔…”墨如轩只听到这句话后,刹那之间,神秘手臂猛的抛下一道流光,这道流光如蕴千万钧之力,其上的力量简直远超破虚期的力量。识海的空间的,就在这股力量冲下的一刻,隐隐间,听得到无数的空间破碎声。

墨如轩终于确定了,此人绝对是仙士之上的修为!

但凡是超过破虚期的力量,不都是接受天劫,破碎虚空升仙而去么?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此人不是仙界下凡之人,便是逃过天劫的搜捕,隐匿在凡间的伪仙士!

而这所谓的千佛洞,必定是个极大的阴谋存在。不然戒律住持就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份,将自己打入这里。并且还让自己这么顺利的到达月寒神剑处,这其中的一切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作,而他自己,却仅是供阴谋得逞的一枚棋子罢了!

墨如轩猛的一咬牙,吼道:“你想怎么样!”

那道流光猛的在半空停住,紧接着整个识海都响起了那道苍老的声音:“哦,老衲好意帮你超脱轮回,你怎以这样的口气对老衲话?罢了,罢了,我知你尘缘未了,如今我便助你去和你那前世红颜见面去吧。”

轰!流光再次冲杀而下,墨如轩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难道,这一切都这样结束了么!

墨如轩双目赤红,惨红如血水滴溅。距离墨如轩本体不远的若柔一脸惊疑的望着他,但突然发现,墨如轩在某一刻骤然安静下来,变成了狼脸的双目中懵然血红,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但还未等到她想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后,就猛然听到一声剑鸣,从墨如轩的识海世界轰然传出。

紧接着,在那无比耀眼的金光下,一道惨红色的血柱从墨如轩的头冲出,直贯上天际。而接下来的所看见的一幕,在这片荒芜之地中朝月寒神剑飞奔而来的人都将毕生难忘。

落难山外,此刻晴空万里,芳草满林间。遥遥的天际突然迸射而来一道虚影,虚影上是一名佛尊图案。而就在佛尊停下的一刻,一名年轻过分的和尚便从佛尊图案中显现而出。

此刻,这名年轻和尚眼神变幻不定的看着落难山脉的某处山峰之上,那里突然出现一道血柱直贯上云霄,渐而血柱转为惨黑色的刹那,只见天穹以那座山峰为中心,不断聚拢无数黑雾,片刻间整片天地都暗了下来。时而电流划破苍穹,时而雷声直贯天地。这些变化,却仅仅是在一念之间!

年轻和尚面露痛苦之色,道:“阿弥陀佛,终究还是出现了!”

“老祖,你不可一错再错了!天界神魔,终究会找你以命偿还的,这天机,你以为真的能够轻而易举窥的长生之途么,纵使仙神,也有灭亡的一天啊——”

然而,天空之上的黑雾不仅不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天地暗如同夜幕降临。阴冷的风不断吹过山涧,隐隐只见还能听到山脉内此起彼伏的鸟兽惊呼声。

而就在这时,一道佛号自天际响起,正是出现在墨如轩识海内的那道苍老的声音。只听他念了一句“九珠现!”,就见到轰然之间,天地间风卷残云,一股浩荡的力量从臧宗所在的千佛峰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这股惊世骇俗的力量,竟是远超凡间所有修士的力量。

年轻和尚在这股力量扩散的一刻,猛然色变。但在这股力量前,他根本毫无反手之力,任由着胸前一道佛光亮起,只见一串佛珠冲天而起,飞向了那座黑色血柱的山峰。

年轻和尚握紧了拳头,青筋毕现,好似这串佛珠绝不可失手一样。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阻止老祖了么!难道任由凡间万物饱受天劫之苦!老祖,当年你教我的佛心可到了哪里!”

……

与此同时,随着这股力量的扩散开来,中原大陆上的数处的隐匿高人皆是睁开了眼眸,齐齐望向了臧宗所在的天际。刹那间,这些隐士高人都瞬间消失。不止如此,就连墨如轩和木凝烟所遇到的那位俞家老头,不久前还在渔船上垂钓,下一刻却是见到天际黑云漫来,老头的眉宇一皱,伸手掐指一算,顿时眉头越锁越紧。

“看来,是天机来了!”

远在通州与凉州交界的地处,天际一团急速飞行的祥云之上,一名年老色衰的老头携着几名弟子,正急速赶往琼州地界。这些弟子之中,青雨赫然在列。原本几人廖无人声。但忽然之间,那老头睁开了闭目修行的双目,视线穿过层层云雾,看到了琼州界不断扩散开来的黑云,惊道:“原来臧宗藏匿天机的消息,当真千真万确!不过这股力量?难道臧宗内部真的有仙界上的仙士么?若是这样,此番各大门派秘密前往的人,看来远不够对方塞牙缝啊。”

老者回头望来,对着青雨呼唤道:“青雨,速速给掌门发烽火号令!门内不管党羽分列,凡是返虚期以上的门人,都必须在一日之内赶往臧宗!”完,见青雨神色紧张,遂补充道:“附上一句话:这是老子天月魔主的命令,违者斩!”

一句话出,数名弟子静若寒蝉,仿佛这名号,乃是传中一般的存在。

就在各方隐士连同水月境门人前往臧宗的一刻,就连邪龙道门、铸剑宗都有修为极其强悍的门人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到的速度冲向琼州。足以想象,这股远超凡间的力量,其浩大震撼力!

一时之间,中原之上风云涌动。在群雄大会召开之即,竟然远在东海的臧宗出现仙家的修士!这样的震撼力消息,绝对能掀起中原修真界的另一番风云暗动,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伴随着这股力量而来的黑云,以及天地间的阴霾,都是极其强烈的一种不祥之兆。

……

“我死了么…”惨白的空间内,墨如轩的身体慢慢的浮着。

不管中原翻起了多大的惊涛巨浪,不管那些平日都是高山仰止一般存在的强者飞临落难山脉,更不管那只手臂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识海内,将自己的识海彻底捏成一片碎沙,甚至是识海碎裂前听到天狼的惨叫还是凝霜剑的悲鸣。

墨如轩唯独关心的,是自己死了,还是活着。

人活着,生有肉骨凡胎。人死了,死亦有魂魄归西。

但此刻的墨如轩,意识尚在,身体尚存,唯独自己动不了,像一具活死人一般不断在这片虚无的空间内飘啊飘啊,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知道穿过这层层白雾后,等待他的依旧是层层白雾。

哪怕在这白雾后是暗无天日,油锅满处岩浆遍野的地狱,对于墨如轩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在人的生命里,最怕的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至少在墨如轩的生命里,他知道自己最怕的,不是生死,不是痛苦,而是不知自己生死如何,就像眼前这样暗无天日的飘呀飘呀,时间在自己的指尖穿指而过,一年,两年…五百年…一万年就这样随波漂流中度过,不管自己的心喜怒哀乐,不管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不管这样的生活还将持续多久,时间长了,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都是彻底崩溃,成了货真价实的疯子。

但墨如轩不知道自己在这飘了多久,只知道随着自己的识海破碎后,一道白光将自己笼罩了进去,然后便出现在了这里。这样的漂泊,似乎在他心里算来,隐隐过了一百年…

时间之久,乃至他也忘了。

在这段时间里,墨如轩想通了很多事情。因为这样生活不知道持续多久,哪怕在自己成了疯子之前,能将自己的生命之中的关卡疏通,倒也是一件高兴的事。而在这段在他看来是百年的时间里,他恍然在灯火阑珊处回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是一种空明的感受,很微妙,也很离奇。那灯火之后,隔着阴暗与灯光间所站着的,却是两名女子和两名男子。恰是木凝烟,梦中回梦三千的念梦璃,以及韩云,风前辈。墨如轩这才清楚,或许在自己的有限生命之中,这些人都是自己有了记忆以来,自己最应珍惜的人。木凝烟哀愁的气质以及压在心底对美好生活的悸动,念梦璃那永远飘忽不清的容颜,韩云那句萦绕耳际的‘兄弟’,风前辈那令自己如浴春风的长者微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所要珍惜的。

或许墨如轩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跟木凝烟指尖或者还有一层更深的羁绊,只不过这羁绊自己以前未曾发觉。直到今日,在这惨白的空间度过了百年岁月,那种与世隔离的思念,才慢慢萌生而出。要是自己,能够在临死前见到她,或者也死的心甘情愿吧。

还有风前辈,或者自己再也没有叫你一声‘前辈’的缘分了。这样一想,或者自己死的有些不值的吧。自己的身世秘密,终究还是触碰不到么,唔,若是再过百年,这白雾后得白雾,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墨如轩在心中,沉静的想着。因为人会老,但心不会变老,只会想的更多,想的更深,考虑的更多罢了。若是不去多想,只怕墨如轩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又是百年,穿指而过。

这两百年,墨如轩的意识渐渐开始迷离,岁月的强大之处,就在于让你体悟你的生平。只不过墨如轩记忆里的生平过于短暂,想的事情终究会有泉竭的时候。度日如度年,更何况还不曾知晓自己生死与否。

直到有一日,墨如轩闲来无事,将自己看过的,练过的功法,全部在脑中回忆了一遍。自己在脑中想象着功法出拳章法,不断推演,不断回顾,以消磨时间的富足。但久而久之,墨如轩渐渐沉浸在了这样的生活里,因为这样的世界里最适宜修炼之用,凡是在世间,都难免被凡俗牵绊,心境难以沉静。但墨如轩在这里度过了两百年的岁月,心境而宁,此刻将自己学过练过的功法全部拿出来推演,越发觉得事半功倍。虽然不能身体上动手修炼,但是这样的脑部推演,无疑是打下了坚实的意识基础。

因为从修习功法得到的体悟,墨如轩终究干了一件在这两百年都想不到的事情,体悟这片惨白的世界。墨如轩的神识尚在,经历了两百年的修复,神识已经逐渐恢复了。不得不,墨如轩实在是暴敛天物,若是有意识的修士在这里,神不灭,心不死,若是在这里修炼长达两百年,出去后绝对是绝世的强者。可惜墨如轩白白耗费了两百年的时光,花在了人生的体悟上。不过,或者先悟人生,再悟修道,或者更是一条通天途径呢。

神识探索这片世界,墨如轩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将这片世界大抵掌握了。在这片空间中,一切都是死物。灵力极其稀薄,但并非没有,不过一片世界内哪怕灵力再稀薄,总和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因而,这一发现让墨如轩喜出望外,这才懊悔白白丢了两百年的时间。

约莫又是一百年过去,不过时间在墨如轩的记忆里,早已模糊。通过灵力修炼长达一百年,又碍于灵力实在稀薄的可怜,吸收的工程量实在过大。墨如轩的的灵力修为终于突破了凝脉期,抵达了的金丹中期。至于墨如轩两百年都未曾拉下的武魂修炼,却因为仅有意识上的修炼,而进度如同龟爬,两百年竟是武魂境界从武者看看达到了武士的境界。若是传出去,炼体师花了两百年才从武者修炼道武士,简直就是笑掉大牙的事情。不过墨如轩也没办法,谁叫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靠意志进行修炼。

不过,墨如轩现在,除却炼体境界无法修炼外,武魂境界达到了武士之境,灵力修为抵达金丹中期,这样算来,若是对上元婴期前期的修士,大抵相当吧。毕竟元婴期和金丹期的境界差距,可是极其恐怖的,墨如轩能对战元婴期,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虽然这时间花了三百二十年。

而就在墨如轩度过了第四百个年头的时候,在某一日的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突然发现,身边的白雾渐渐的稀薄,稀薄,隐隐之间,有一道月华之光从遥遥处照来。

整整四百年啊!墨如轩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时间,放在一个活死人身上是怎样的一种折磨!见到这道月华之光的刹那,墨如轩竟是四百年内头一遭落泪了,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泪腺还是正常的。

远处,借着那道透彻的月华之光,绰约间,似乎有一片混沌的世界,遥遥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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