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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00章 第十四章:入主京城(六十七节)(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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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节:伤心荡尽春风语,霜条孤影更吹起。

(100)

这边李淏前脚才踏出门,秦会慌慌张张进来,禀告说:“大王,杨夫人刚才正御花园赏花呢!不知何故竟然头晕,要不是春兰发现的快,扶着了,不然怕是会摔着。”

易铭听了,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那秦会有点慌慌,急匆匆回道:“大王,已传太医了,这会正看着呢!”

易铭放心了一些,说:“走,去看看。”

那秦会答:“是!”自然前头带路,易铭等赶到,太医早就诊断结束,见了易铭,跪在地上磕头。

易铭让他起来,还未来得及问,秦会旁边说:“大王,这个张太医,崇祯朝就在宫里了,最擅疑难杂症,大王万可放心。”

易铭眼见这姓张的太医在易铭面前,从容不迫、举止得体。

易铭知道这个在宫里,历经明清秦三朝,算是见过世面的。就态度温和地让他起来,待那人一起身,易铭一见,已然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

此刻在场侍女太监几十号人,早让喝退,易铭正想问这太医病情,哪知张太医又跪在地上,笑眯眯地禀告道:“大王无忧,微臣恭喜大王,夫人是喜脉,只是金身微虚,已开了几个方子,可保无碍……。”

易铭听了大喜,让秦会安排厚赏,那太医千恩万谢,磕头退下。易铭自径直走进房门,只秋菊还不离左右服侍怡晴,这会儿自然退在一边。

怡晴仰面躺着,眼见易铭进来,不说一语却满脸笑意,怡晴自然知道诊断结果,就有几分娇羞。易铭也情意无限盯着她,看的久了,怡晴更不自在,双手捂着脸,娇嗔一声:“大王!”便不复有言。

易铭却突然哈哈狂笑,上去抓着怡晴双手,见怡晴涨红着脸,牙齿咬着下嘴唇。易铭更觉得这女子另类而不同凡响,这孩子都怀上了,快当妈妈的人,却还是那种情窦初开少女心性一般,天真无邪、世事不谙。

易铭对怡晴道:“傻丫头,你可千万注意咯,好好保重身体,把儿子顺顺利利的给我生下来。”

怡晴只“嗯”一声,幸福万状,顺势靠在易铭怀里。

易铭见旁边春兰低着头,虽然面无表情,感觉自己两个如此情意绵绵,人家旁边似乎有点尴尬,就示意春兰退下。两人这才又深情相拥,憧憬着可以预期的幸福,那是一个家庭才能拥有的幸福。

天气依旧寒冷,京城一地,了无绿意,虽是初冬来临,但京城内却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原来经范旷、黄宗羲等人串联,自易铭进京,就一刻不停,准备易铭登极大事,就连黄道吉日也确定了下来。这帮老夫子确立了万千繁琐的仪式,花样多多,名目复杂,让易铭烦之不过。

好在易铭这段时间,并没闲着,可谓日程满满、事情繁多。前几天刚接待完李淏,这赵龙甲、朱信又将郑成功给领了来,听到秦会禀报说赵龙甲等领郑成功求见,易铭这才想起,郑成功眼下替自己守着福建,自己前头还给他封了侯的。

郑成功先祖由中原入闽,他父亲郑芝龙是福建泉州南安人,母亲则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为肥前国平户岛(日本长崎县)的田川氏,地点也就是那第二颗*投放之地。

郑成功也出生在日本平户,要照现在标准的说法,郑成功应当是华裔日本人,拥有中华日本双重国籍的。他六岁时回到了福建老家,稍长一些被送往南京求学。

1645年,清军攻占南京,弘光政权覆灭,随后唐王朱聿键福州称帝,建号隆武,由于郑芝龙手握重兵,成为隆武帝依靠的主要军事力量,隆武帝即位后不久,郑芝龙将郑成功举荐给隆武帝。隆武帝非常欣赏,他叹息说:“惜无一女配卿,卿当忠吾家,勿相忘也!”

皇帝许以女儿相配,这在封建时代是最高的礼遇。为了表示对郑成功的宠爱,隆武帝赐姓为朱,并将其原名郑森改为郑成功,自此,东南百姓都尊称郑成功为国姓爷。

他父子从事海洋贸易,凡是福建商船出海均得向他父子纳税,如敢不从,必遭倭寇洗劫,简直一方霸王,其行径一如强盗。只是在移民屯田台湾及海上贸易过程中,与荷兰福尔摩沙台湾殖民当局矛盾日深、冲突不断。后来明朝土崩瓦解后,郑成功失去大陆据点,为避清军锋芒,这才驱逐荷兰人,占据台湾,并以此为基地建立政权。

不过眼下正值1650年,因易铭横空出世,早就改变了这段历史。所以,这收复台湾的历史事件,是不是就像历史本该呈现的那样:郑成功率领二万五千人于1661年出击台湾?

将来的事情如何发展,易铭不知道,但起码现在台湾还被荷兰人控制着,将来怎么样收回来,易铭心里也没有底。

当年易铭还是读小学时,就学过郑成功收台湾的文章,认为此人是大大的英雄,历来佩服的不得了。所以这会儿就要有幸见到真人,如何不激动,他不复胡思乱想,赶忙让秦会请进来。

易铭于书房中正了正宽袖大袍的衣服,这也是琦玉新近添置的。因大秦尚黑,于是易铭身着一件黑色大襟袍,领袖处镶金,穿在身上,可能也不好看,只是显得庄重罢了。

随着门口处人影晃动,顿时就挤进来几人。为首一个,胡子长长,头戴棉帽,身着棉袍,面黄肌瘦、一脸的麻子点点,易铭却根本认不得。

他看看后面几个,却是赵龙甲、朱信、范旷、顾炎武和一位英姿飒爽的男子,约莫二十几岁年纪,想来就是郑成功了。

这几个刚一进屋,便自然地给易铭都跪下了,易铭让这几人起身,赏了茶、赐了座,琦玉却赶进来,身后领着个长相不俗的女子。

易铭看了看,这女子看样子三十出头的摸样,面容艳丽,只身形较瘦,身材不高,因举止得体,显得落落大方,竟然让易铭心念为之一动。

这女子行过礼,易铭一并赐了座,那顾炎武就指着那老者禀道:“大王,卑职给大王引见引见,这位是在下恩师,东林魁首,常熟钱谦益虞山先生是也!”

那老家伙听了,赶紧谦虚,说道:“不敢不敢,小民钱谦益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就又正经其事匍伏于地,生生磕了几个响头。

易铭见他态度谦卑,颤颤巍巍,感觉此人没有骨气,好比朱彝尊当时见自己,心里着实不喜欢。

钱谦益跪时,那女子也赶紧跪了,易铭起初不甚明白,后来恍然大悟,这女子不就是柳如是女士吗?

易铭心想:你这历史名人、色艺俱佳的明星范儿,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怪不得后来要出轨偷人呀?

原来关于钱谦益与柳如是往事,易铭心里再清楚不过,最让易铭记忆深刻的有这么几件事:一是弘光一朝,钱谦益巴结阮大铖,让柳如是出为奉酒,阮大铖随即赠以珠冠一顶,价值非凡。钱谦益令柳如是谢阮,又让她移席进阮,可能想色诱于阮大铖,其丑状令人作呕,他这样谄媚不顾体面,居然因此博得个礼部尚书一职。

这其二是清军兵临城下时,柳如是劝他与其一道投水殉国,钱谦益反复犹豫,长久沉思无语,后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他又舍不得,就给拉住,这事儿经人渲染且踏踏实实地记在了他名下。

第三则是多铎下令剃头,江南士绅,无不恨之切切,拒不执行者不在少数,为此,不知掉了多少脑袋。抑或钱谦益怕了,所以这老家伙一天忽然说头皮发痒,人家以为他去拿篦子篦头,哪里料到他竟然回应多铎大人号召,自个儿剃了头,把辫子也留起来,并恬不知耻地说:“这不挺凉快的吗?”

第四就是他北上充修明史副总裁期间,柳如是留守南京,寂寞难耐,红杏出墙与人通奸。钱谦益之子愤怒不过,捉奸告了官,要求惩治。这老家伙赶紧跑回家,将其子骂的狗血淋头,绝了父子之情,不容相见。他说:“国破君亡,士大夫尚不能全节,乃以不能守身责一女子耶?”

此言可谓平而恕也!易铭以往看到此处,对其雅量,深感佩服又无语。

这回见了钱谦益本人,易铭本想轰他出去,但前头了解过,钱谦益非但是顾炎武的老师,他还是郑成功的老师。同时,他更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文学家金圣叹金老师的舅父。想到金圣叹,易铭老早就知道此人,当年这家伙在名著里头,动不动就说皮里阳秋一词,那时候易铭尚小,以至于这皮里阳秋怎么个意思,竟没有弄懂。

所以顾及这些关系,易铭不便做得太过。只是看见这家伙于自己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易铭很生气,心想得奚落他一番,易铭心想:你这家伙我不喜欢,倒是你外甥,我还颇为看重,只是你这厮也不将他一同叫来让老子看看。

所以易铭一阵子地遐想,心里就认为:大秦要是收录了此等人才,将来岂不是要让天下笑话呀!所以易铭稍作思量,计上心来,他准备给钱谦益点颜色看看。

易铭对着钱谦益说道:“原来是虞山先生驾到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请老先生海涵哟!”

那钱谦益一听易铭如此重话张施,以为易铭对他颇为看重,顿时又惊又喜,赶紧客气一番。

熟料易铭对钱谦益客气数语,不再理会,转而看着郑成功。

易铭对着郑成功道:“老弟就是国姓爷吧!”

郑成功起身,抱拳小心地答道:“大王,卑职正是。”

易铭赞赏有加,说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那郑成功哪里晓得自个儿后来收复台湾,英雄事迹进了小学课本,得到了易铭万分的敬仰崇拜。他以为易铭是看重他为大秦夺取东南福建之地,眼见大秦大王这样说,只回答道:“卑职所立寸功,不足挂齿,得大王如此赏识,不胜惶恐、不胜惶恐。”

易铭见他谦虚,很是满意。

易铭自然而然,眼光又转而放在了柳如是身上,语气顿时温和万分地说道:“这位想来应是柳隐姐姐了,你持大节,讲大义,个性坚强,正直聪慧,魄力奇伟,诗书俱佳,不愧为女中豪杰,在下历来很佩服你。”

柳如是站起身,又给易铭施礼,说道:“大王,贱婢何德何能,承蒙大王如此夸奖,断断不敢受……。”

易铭见她客气,却又说道:“姐姐不必客气,本王最喜欢姐姐诗词,前头有幸读了几篇,很好,好得很!”

易铭说着,就背诵了几篇,一为:《金明池咏寒柳》

有怅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斜阳,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

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二为:《江城子忆梦》

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语。满帘花片,都受人心误。遮莫今宵风雨话,要他来、来得么。

安排无限销魂事。砑红笺,青绫被。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三为:《南乡子落花》

拂断垂垂雨,伤心荡尽春风语。况是樱桃薇院也,堪悲。又有个人儿似你。

莫道无归处,点点香魂清梦里。做杀多情留不得,飞去。愿他少识相思路。

我们都知道,这是易铭有心为之,所以通过他那特别的手段,现学现用,于是就跟早就熟读才记牢一样。众人见易铭对柳如是大作,竟然随口朗朗背诵而出,又赞誉连连,均大感意外。这柳如是更是喜出望外,她这青楼出身的名妓,生平如何得到过如此盛赞。何况,这夸奖来自当今天下之主,大秦国的国君。人家不但是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真命天子,同时还是文坛巨孽,自己那点小文章,期期艾艾,如蝇如萤,与大王相比,算得什么呀!且这大王居然众目睽睽,尊称自己“姐姐!”

所以柳如是竟听得易铭所言,却呆坐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铭知道,这女子生性刚烈,为秦淮八艳之首,后来竟然自缢而死,下场悲惨。

想到自己后宫也还有个魏如是,也只不过是李千秋附会人家大名给取的,今日见了真的柳如是,虽然三十出头了,但人还是那么漂亮,魏如是与她两相比较,还真就差了不止一点。

想到她居然是给逼死的,也无非是后家无人,易铭不知这女子在今后,是否可以换一种平平安安的死法。

于是,他又对柳如是道:“本大王平生没个姐姐的,以后我就认你作姐姐,你觉得怎样?”

那柳如是更加惊讶,半天不说一语,这边钱谦益倒是满脸堆笑,皮包骨头的脸上,两眼瞪着,放着光芒。

众人赶紧均向柳如是道喜,那柳如是谦虚再三,方才惊喜万分受了,琦玉不失时机,走上前去,姐姐叫了好几遍,搀了起来。

易铭见堂上众人木讷地坐着,那钱谦益老鬼狡黠眼色,不停盯着柳如是看。易铭虽然知道这厮娶了柳如是,只是他对此尤其愤慨,所以易铭一时冲动,竟有心拆散这两个。于是,易铭对着吴琦玉说道:“玉儿妹妹,你将姐姐请进我府里去,和陈姐姐她们耍耍。”

那吴琦玉自然懂得,答了一声:“是!”就退下了。易铭又转而面向钱谦益,对众人道:“我原来听人家说过一个故事,讲来给你们听一听。”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均专心致志、洗耳恭听。

易铭道:“这故事说有一条狗对它妈讲,说我们为什么要吃屎呀?我不想吃屎,我要啃骨头。他妈回答说,是狗就要吃屎,骨头哪里有。”

讲到这儿,易铭却停住了,故意不再讲下去。那钱谦益见易铭眼光盯着自己,心里疑窦丛生,不知所云,大胆问道:“大王,后来呢?”

易铭狡黠一笑,道:“不知道上虞先生有没有骨头,喂它一根如何?”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易铭转弯抹角挖苦钱谦益没有骨气呢!这赵龙甲、朱信对钱谦益生平所作所为,内心清楚,也对此人行径,多有不齿。只是以为大王先前看重此人,不好评判。见易铭如此一说,知道易铭心里厌恶此人,所以两个没有了顾忌,顿时噗呲一下,不防冲口笑出声来。

这边钱谦益何许人?见状大窘,脸红脖子粗,更不敢辩驳,一语不发,一时竟为之语塞。

见此情况,郑成功、顾炎武二人均尴尬万分,又不知如何圆场。

易铭恣意哈哈大笑不已,钱谦益更觉无脸见人,只是他小人秉性,瞬间展露无遗。

他小心谨慎地站起身,厚颜无耻说道:“大王,小民之所以献城降清,亦是迫不得已,非是不敢殉节。一则清军彼时锋芒正盛,江南断不可保,如是,保全了全城百姓性命;二则家眷众多,恐衣食无靠,前途堪忧,性命不保,所以顾怜于此,当时犹豫不定,如今也后悔不已;三则贱内柳隐,得大王看重,小民为此感激涕零,彼时亦风华正茂,正值妙龄,小民一旦舍却这肉身,而她断不会独活于世,如此香陨,于心不忍啊!”

易铭及众人听他如此说,均感诧异,易铭心想:原来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心性卑劣、厚颜无耻之徒。只是这家伙堂而皇之讲了,好像还大言不惭、振振有词。

易铭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哦!原来这样啊!上虞先生用心良苦,用心良苦,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后来,易铭见钱谦益尴尬神色,多有缓和,为不至于让现场太过尴尬,易铭只得又说道:“刚才所言,无心而发,先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

这钱谦益听易铭如此一说,他如何敢,也只好答道:“大王,小民保全这老残之躯,只望为大王效犬马之劳,如蒙大王看重,小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易铭听这老家伙恬不知耻,刚才的事儿方才过去,竟公然向自己要起官儿来。易铭心里顿生鄙视,本想说你这胡子拉碴的,老得都快掉渣了,我大秦人才济济,怎么会用你这老流氓。

但他转眼看见顾炎武、郑成功两个,均是一脸期待的神情,知道不作恰当安置,于情于理,讲之不过。易铭想了一想,主意就有了,他对着钱谦益说道:“这大明大清,均已势微,当今天下,我大秦立国在即,改朝换代,已成定局。这后来的,都要编纂前朝国史,我看你学问渊博、泛揽史学,你今后就和范旷参议编纂明史清史吧!他是总编纂官,你给他当个副手,正部级的,待遇从优,这样安排你满不满意?”

这钱谦益生平自视甚高,喜欢做些诗词文章,所以哪里听得这种又好听又好看的文雅活路,所以觉得正合胃口。于是,他激动的差点尿都流了出来,赶紧哆哆嗦嗦说道:“大王,满意满意,微臣满意得很……。”随即谢恩再三。易铭喝他起来,挥手示意他退下,这个仍然激动,自地上爬起来,浑身颤抖地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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