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概是妾身太紧张了…”云依秀眉目含羞，讪讪的离开了慕轻南的怀抱。

“妾身方才听见那边有些窸窣的声音…这才…”云依秀一边说一边往方才云寒烟站着的位置旁的那丛灌木说道，嘴角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慕轻南顺着云依秀望过去的地方有些出神。那边就是清心阁，他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去了。

平日里压抑着的那些思念竟是在顷刻间涌了出来，慕轻南想云寒烟想得快要疯了。

他想立马就过去看看她，有没有哪里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喝药。

“王爷？”

被娇柔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慕轻南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云依秀，心底叹了口气，今晚再过去看她吧。

这几日府里的那些八卦的丫鬟都没心思再八卦了。

因为王爷移情别恋，抛弃了还正怀着小殿下的王妃，转而对那个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生嫌恶的侧妃温柔得不得了。

连碧泉居的那些丫鬟都险些惊掉大牙，最开始总以为是王爷有求于侧妃所以才做出这副模样，接下来却日日如此，而王爷一直没有对侧妃问什么事情，只是带她去赏花，总是送她一些精美的小玩意儿。

就这么过了几日，往日低声下气惯了的那些碧泉居的小丫鬟竟然开始蛮横起来了。

“真是给了那几个丫头片子的脸了。”篱歌蹲在墙角，拉着青瓷满脸不爽的抱怨。

“王妃现在怀有身孕，用膳的时间本就不是固定的，饿了就得吃，可你猜那几个路过的丫头片子怎么说？她们竟然说咱们王妃娇气！”篱歌越说越激动，最后差点儿没能忍住吼出来，好在青瓷及时的捂住了篱歌的嘴。

“你想被王妃听到吗？！”青瓷瞪了她一眼，然后松开了手。

“可那几个臭丫头也太不像话了！”篱歌回瞪她一眼。

青瓷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正笑盈盈的拿着一本《聊斋志异》看得津津有味的云寒烟，然后回过头来说道：“那几个丫头的主子现在得了势，嚣张一些也不是没有理由。”语气里满是无奈。

说着青瓷捡起一颗石子儿往草坪砸，一边砸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依我看呀，那罪魁祸首就是王爷，若不是他见异思迁红杏出墙，哪儿会有这种局面。”

篱歌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在背后戳主子的脊梁骨，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还有，那红杏出墙不是这么用的。”

“我的主子只有王妃一个，别的谁也不认。”青瓷哼了一声站起了身，“这次我去端晚膳，听到谁说那些话我就把饭盒往他头上招呼。”

篱歌叹了口气胡乱点头说道：“去吧，说说也就罢了，你若是真的去惹了事，到时候还得王妃来处理，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青瓷提着饭盒去了厨房那边，篱歌站起身揉了揉快要抽筋了的膝盖，往云寒烟那边走了过去，她看着那页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

云寒烟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不是慕轻南。

也是，他现在应该还在碧泉居或者是花园跟云依秀卿卿我我。

就算嘴角的弧度再怎么上扬，云寒烟也没办法让自己越来越往下沉的心情往上提一些。

别这样，别哭，可真是太丢人了。

云寒烟不停的这样在心里说着。

篱歌脸上就差没写上“担心”这两个字了，云寒烟眯着眼睛笑道：“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篱歌和青瓷没在一夫一妻制的时代生活过，想必心里肯定很不解吧，自己的反应这么大，不就是跟云依秀抱了一下吗？不就是对云依秀笑了一下吗？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这个时代不就是这样的吗？可真够小气的，那些丫鬟肯定在暗地里说自己善妒吧。

“您别再逞强了。”篱歌叹了口气说道。

云寒烟摇了摇头，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何喜欢看这《聊斋志异》吗？”

篱歌看着云寒烟，没有出声，她知道，云寒烟不需要她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云寒烟紧接着便又说道：“这本书里所写的爱情，是我向往的爱情。”

“一个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这才是我需要的爱情。”云寒烟说着有些哽咽，紧接着就抬起了头，看着天空不再说话。

篱歌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等着她倾诉，她的王妃现在不需要谁的劝慰，需要的只是倾诉而已，仅此而已。

好一会儿，云寒烟才垂下头来，眼角有些红，说话的声音却不再哽咽了，她说：“在这里，在嘉靖王这里，我找不到我想要的爱情，那我便不要了。”

不要了。

篱歌看着眼角依然像是染了胭脂的云寒烟，看着她强忍着泪水说出这番话，语气却像只不过在讨论天气那般轻松，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像是亲身感受着她的疼痛似的。

云寒烟说完就起身快步走进了里屋，一边走一边吩咐篱歌：“你不要进来。”

哭出来就太没出息了，没出息也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哭。

青瓷提着饭盒踏进内院的时候，听到的是云寒烟压抑着的哭声。

大概是捂着被子，声音时有时无。青瓷皱起了眉头，把饭盒搁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走到门前，疑惑的看了一眼垂着头守在门口的篱歌，抬手正要敲门，一只手伸了过来。

她看到篱歌眼睛红红的，满脸都是泪痕。篱歌突然扑了过来，抱住了青瓷，压着带有哭腔在青瓷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好想…陪着她一起…一起哭…可是我又怕她…听见。”

在青瓷的印象里，篱歌一直都是一个不慌不忙，心思缜密，很沉稳，像是什么事都能做好，什么办法都能想到的样子。她很少看到篱歌哭，但篱歌每次哭都是因为王妃，或者是还没有成为王妃的小姐。

这样一个聪慧的人，却想不到怎样才可以令王妃不那么难过的办法，只能陪着她一起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