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欢好之后，慕留轻便再也没有来过许清漪这处，许清漪日日倚在门边，朝着远处望着。可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许清漪的脚边散落的是一地的酒壶，还未酒醒的许清漪身上一身的酒味。

小脸不知是因为这房间里的温度过高，还是酒不自醉人自醉，而变得一片绯红。身边伺候的丫鬟小香蹲在一旁，双眼通红似是含着眼泪一般的看向许清漪。

看着这个清冷温柔，如同高岭之花的姑娘，如今像个潦倒不堪的乞丐一样，瘫坐在地上。翻倒的酒壶，洒出来的琼浆玉液弄污了她价值不菲的轻罗纱裙。

她坐在一堆被打翻的酒杯中间，碎掉的瓷片划破了她纤细雪白的晧腕，殷红的鲜血滴在素白的瓷片上。

慕留轻这几日本就烦闷不堪，日日在京城之中的各处烟花场所出没。也未曾再注意过这个柔弱的姑娘。

慕留轻也不看来人是谁，随意的拉着一位舞女的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位舞女状似娇羞，低着头不肯看向慕留轻。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倒是让慕留轻想起了许清漪在他怀中的模样。

不知怎的，慕留轻突然想起许清漪对他说过的一番话：她好想就这样待在这里，不再去过问世间的纷纷扰扰，琐碎事情。慕留轻记得那日整个世界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和许清漪两个人，只余下他们二人在这空旷的世界里紧紧相拥。

慕留轻有些醉了，他将那个笑的花枝乱颤的舞女当作了许清漪。他紧紧的抱着那个舞女，仿佛他怀中是这世界上稀有的稀世珍宝一般。他缓缓开口道：“清漪，我很想你。也不知道为何，仿佛现在，我想到的却只有你。”

说到这里，慕留轻顿了一顿，紧了紧抱着那舞女的臂弯。

那舞女吃痛，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她在心中暗自琢磨道：这几日以来，慕留轻总是混迹于烟花场所。日日买醉。这人一向是少有言笑，不近女色。

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看上去也就只是一个花魁舞女罢了。

其实慕轻南早在几日之前便收到消息，说是近几日慕留轻多混迹于京城中最大的青楼寻欢阁。

突然慕轻南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早就有了自己的暗卫组织。组织中有一个十分清丽美好的女暗卫牡丹。

他想起儿时曾读过的一本话本中曾说过：这英雄最是难过美人关。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慕留轻是否有造反的意思，不如对症下药。

想到这里，慕轻南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他唤来钟峰，示意钟峰俯身贴耳过来。慕轻南在钟峰的耳边轻轻说道：“你且去将牡丹召来。就说本王有事寻她。”

钟峰有些疑惑不解的望着慕轻南，慕轻南却并不打算向他解释什么。

只是示意钟锋快些去寻牡丹，如此便低着头不再看向钟峰。钟峰领命退下，其实心下也在不住地琢磨着：王爷为何突然之间要寻牡丹。罢了，王爷自有他的道理，自己也不便多言。

牡丹安静的伏在慕留轻的怀抱里，仿佛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孩子一般，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每一丝温暖。

可是她脑海之中浮现出的确是慕轻南的面容，牡丹不只一次见过慕轻南与云寒烟在王府之中成双成对的身影。她想起她与慕轻南的初见场景。

牡丹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那日她身穿重孝，身后是她因痨病而去世的父亲。

可是牡丹的家中已经是家徒四壁，甚至连好好安葬自己父亲的钱都没了。

她在街头静静地跪着，身前写着卖身葬父的木牌在风中翻滚了几圈，停在了不远处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子脚边。

不出所料，那人正是慕轻南。他示意跟在身边的钟峰上前将怀中的银两尽数给了牡丹。牡丹被掉落在眼前的银两惊住了，她抬头望向慕轻南。

至今她仍旧记得那日的情景，慕轻南扶手而立，有些刺眼的阳光让牡丹有些睁不开眼睛。那日里很多人都从牡丹的面前经过，可是只有慕轻南一人停住了脚步。

从此之后，牡丹便决定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愿意跟随着慕轻南。

自那日之后，牡丹便一直跟在慕轻南的身边。她学会了武功，无数次浑身青紫。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她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眼前便会浮现那日慕轻南朝它伸出手的场景。

如今慕轻南既有地方可以用的到她，她可以为他做些事情。

虽然在慕留轻身边打探消息，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之上。步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错，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牡丹也仍旧不悔无怨。

慕留轻不知何时已经醉倒在桌边，没了声响。

牡丹十分嫌恶的推开慕留轻搭在她臂弯之上的手，从他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

她想起那日慕轻南嘱咐她做的事情。慕轻南负手而立，站在书桌之后。牡丹朝着慕轻南微微屈身行了一礼道：“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今日召见牡丹究竟有何事？”

慕轻南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嘴，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定然会伤到这个一心追随自己的人。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牡丹见慕轻南十分为难的模样，便又开口询问了一番。见慕轻南终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牡丹，如今本王这里有一桩事要你来替本王去做。只是这事有些难做，不知你是否愿意？”

牡丹坚定的望向慕轻南道：“牡丹愿意，还请王爷直说无妨。”

慕轻南似是又思量考虑了一番道：“如今石襄王背后小动作不断，我又得到线报说是边陲叛乱。

慕留轻近日又多混迹于京城烟花场所，我需要你打入京城最大的青楼，设计接近慕留轻。我怀疑此次边疆叛乱，与他逃不开干系。”

牡丹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慕轻南十分感激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