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拿方才擦了血迹的手帕塞到青越嘴里去的绾鸠愣了愣，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分明上一秒还愁肠百结的慕轻南这会儿正吩咐那些太医快些包扎好自己的伤口。
“烟儿肯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慕轻南抿紧了嘴唇。
他又开始沉思起来，从今天早上她睁眼开始，到她突然倒下去结束，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王爷！”钟峰破门而入，语气肃然：“常大夫出来了。”
常无生出来了，这个时候，慕轻南应该激动的去找他，问他云寒烟怎么样了。
可是他没有，他看着钟峰，他感觉他快要抓住那个苗头了，就快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今天早晨厨房送来的那碗粥和那杯鱼汤！
嘉靖王府从来不把汤类装进杯子里，有这个习惯的……是慕留轻，是石襄王！
石襄王府。
慕轻南的眼睑垂了下来，掩盖住了那一瞬迸发出来的锋芒。
云寒烟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后了，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眼睛？
她甚至能看清楚那双眼睛里的自己，对眼儿了。
“她醒了。”慕轻南退开身转头对常无生说道。
云寒烟眨了眨眼睛，看着四周，这里桌子凳子还有这床，无一不是在宣告着，这里不是王府，也不是任何属于她的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寒烟抬起双手看了看，又试图起身，被常无生一把摁回了床上，“你给我乖乖的躺好。”
常无生只有在面对不听话的病患时，才会用这种语气，那么很显然，自己是病患。
云寒烟呼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长吁一口气，像是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常无生把云寒烟不安分的到处乱摸的手扯了过去，把脉。
过了一会儿，才把她的手放回平坦的小腹上，转头对慕轻南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毒只有催生作用，普遍使用人群大都是宫里的娘娘们，或者是那些谎报了孕期的夫人们。”
哦…催生…
等一下，平坦的小腹？
云寒烟立刻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原本高高隆起的小腹突然就平了，她竟然能用这样的姿势看到自己的脚了。
意思就是，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
“孩子没事。”常无生侧头对她说道。
得到回应的云寒烟呼出一口气来，“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小世子。”常无生笑着应道。
“啊……”
常无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看到云寒烟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好像对于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感到很不满似的。
“怎么？”慕轻南两步上前去，坐在床沿，看着云寒烟轻声问道：“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云寒烟撇着嘴摇了摇头。
“男孩儿太淘了，闺女多好啊…”云寒烟嘟囔着，“不如我们再……”
“不。”慕轻南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想都别想。”
“为什么？”云寒烟有些惊诧的看着慕轻南。
“没有为什么，你想都不要想，这一个就够了。他身体不好，没有条件淘。”慕轻南一板一眼的说道，全然没了之前往她怀里钻时那个讨巧劲。
“你在怪我吗？”
慕轻南猛然抬头看着云寒烟，看着她眼底的失落，突然又变回了那个笨拙的慕轻南，他有些慌乱的捧着云寒烟的脸，轻声道：“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就是在怪我，没有让他成为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云寒烟不知道为什么固执起来。
“不是的。”
“不，你就是。”
“不是。”
“就是！”
“不是的，不是……”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云寒烟不厌其烦的问着，慕轻南耐心十足的应着。
最后，云寒烟才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似的，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她太累了，甚至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自己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慕轻南忙活着把云寒烟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从府里拿过来。虽说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就是了。
云寒烟才生了孩子，原本慕轻南是打算小心些把她送回府里，怎么说条件也比村儿里头好，服侍的人也多些。
结果被赵婶儿一把拦了下来，还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人多有什么用啊？还抵不上我一个老婆子呢！没用！”
“闺女才生了孩子！你就把人拖着到处跑，像什么话！也不知道您这丈夫怎么做的，跟我那儿子一个德行！”
当时赵立就站在旁边，听着自家老娘对着自己的主子训话，本就已经提心吊胆的了，又听她把自己也给扯了进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喊什么喊！”赵婶儿转头就是一瞪，然后把他们撵了出去，“都走走走！吵死人了！”
慕轻南抿着唇没出声，目光越过赵婶儿看了一眼云寒烟，而后转身走了。
赵立也赶紧跟了上去。
“王爷去哪儿？”
正要踏出门的慕轻南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绾鸠，皱了皱眉头，“一点事情需要处理。”
“您儿子出生四五天了，莫说抱一下，你连看都没看两眼。现在他娘还睡在里头没醒，你又想往哪儿跑？”绾鸠双手抱臂，说这话的时候虽是笑着，可眼里却看不见半点笑意。
慕轻南看了她一眼，没打算多搭理，准备绕过她，没想到又被她一个闪身挡住了。
“先不提你是不是对你的儿子有什么意见，单就从你现在的表现来说，有什么大计划不能带上我们一起吗？”绾鸠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慕轻南，眼神锐利。
云寒烟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明眼人随随便便就能看得出来，实际上，常无生也说出来了——她被下了药。
而按青瓷所说，当天早上因为她的身体问题，而篱歌又出了府采办一些东西，所以早饭是厨房直接送过去的，没有过她的手。
那么问题大概就是出在那里，而后来慕轻南把托盘递给她让她去把虾仁粥热热的时候，她注意到杯子里装的是汤类。